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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她清楚自己魅力挺大,有人想“英雄救美”再正常不过了。
  但更多时候她其实怀疑都是她爸请来的“保护人员”,因为如果有人不规矩,试图动手动脚,就会被制止,请离现场。
  最文艺的一项活动,是她坐了很久的车,独自到城市中心参观一间颇具盛名的美术馆。
  从前湛秋不会有这个兴趣,就算进去参观,也是陪妈妈或者外婆。她的点评从来只有“这个好看”、“这是啥啊”两类。
  这次她是主动前往,她是个从一而终的人,鉴赏能力还是没上去,仍旧在心里用“好看”跟“啥啊”给展品打分。
  也没有太感兴趣,但因为她自己做过一场不被期待的展会,收礼物的那个人算不上喜爱,外界口碑也一般。她对自己有了新定位,想着来都来了,接受一次熏陶。
  美术馆里有很多有名的油画,主人公没几个比她漂亮,这点她非常客观地承认。
  但是连她这样的俗人,也能感受到这些画作里的底蕴和力量远胜她送给沈清慈的那幅。
  她那副表达出的情感太浅了,说难听点就是勾引,所以显得不值钱。
  湛秋在美术馆的出口跟一家陌生人合了影,这算是她这趟的传奇经历。
  她被这家人喊住时还保持警惕,想看看对方打算怎么骗她,当中那个女孩非常礼貌,问湛秋是不是祁水的人。
  湛秋笑笑,警惕心没消,说为什么这么问?
  原来是因为旁边那位年长的女性是祁水的外派员工,曾在总公司见过湛秋一面。
  她给出了具体的内部信息,也介绍了自己,加上面相十分友善,湛秋放下戒备,跟他们合影了一张。
  店长听完,也拿出手机要求合影一张。
  湛秋大大方方地对镜头摆出自己最明媚的表情。
  湛秋经历了很多有意思的事,这些她都有记录在写一则app上,在心情不错的时候。
  她发自内心地总结,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心且幸福。
  顺便告诉自己,就算她心里空掉了一块,也有无穷无尽的填补物。
  工作到中途,湛秋看了眼时间,照例到隔壁买咖啡。
  她在咖啡店充值了足以喝上一年的会员费,但是这杯仍是新橙帮忙买单。
  她想湛秋帮她弄到一场热门演唱会的门票。
  湛秋没觉得难,喝了人家的咖啡自然好说话:“我试试,这个歌手最近很热。”
  新橙聊到了沈清慈,这让湛秋心里有一点不舒服。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但是她想,她不能怪别人。
  是她把沈清慈整个人带进自己的生活里,又介绍给她们,不能因为自己跟沈清慈不来往了,她就不耐烦这些人对她们的关心和祝福了。
  于是她调整好心情,用两手比了个爱心,然后轻飘飘地从中掰开。
  新橙到底是年轻人,很快就明白,没有多说,表示理解。
  她没敢多问,看湛秋表现,疑心是湛秋腻烦了把人甩了,富二代都挺爱做这种事。
  “没事没事,你还怕找不着更好的。”
  湛秋不是很喜欢这类安慰,听上去人不能单身,不能找自己喜欢的那个“一般”,非得找到所谓的“更好”,才是美好结局。
  她走出咖啡店,寒意再度袭来。她今天喝的是流沙冰美式,手掌心里的冰冷在雪中传遍全身。
  她没急着回去工作,闲适地站在街边,欣赏了一条街的新鲜雪景,从东看到西。
  等夜灯亮起,这里会更美。
  她在别处找不到的平静,在这里重新找到了。
  第十九街,是她的心灵归宿,她郑重其事地下定义。
  便利店对面有一家甜品店,味道很一般,湛秋吃过一次就没再进去过。
  二楼窗户上换了新一年的贴花,湛秋抬头看去,在飘扬的雪里注意到窗子里坐了两桌人。
  隔得远,只看见身影绰绰。
  她知道他们会尝出来,甜品口味很一般,希望不会影响他们雪天外出的心情。
  她转身进到店里,周身带了新的寒意。
  当夜的渔山桥餐厅,满室仿古的灯盏之下,沈清慈因为公务和“私交”,被安排得离张成帆更近了。
  她整个人都在明亮之中,光将遮掩的暗影照得清晰可见。
  项目竣工,两方人员也比之前更熟悉,这顿饭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唯有沈清慈,话少,虽然该说的话也都抛了、接了,只是没怎么吃。
  张成帆注意到了,问她是不是菜不合口味。沈清慈自然微笑否认,说着低头尝了一勺海鲜粥。
  她想到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的场景,那时张成帆对她而言,是她前进方向上的一个里程碑,自带光环。党首张成帆接到了湛秋的电话,人没离场,包间里就自觉安静下来。
  她提到这里的海鲜粥不错,问妹妹吃不吃。
  那时候沈清慈的想象力再好,也没法将电话里的“二小姐”跟她在“攻略”的失忆店员联系起来。
  吃完,各自离场。沈清慈跟着杨瑾送张成帆出庭院,雪早停了,中式园林醉在积雪里,风情万种。
  张成帆的司机将车缓缓开到指定位置,下车,绕过来开车门。
  张成帆正跟杨瑾说着亲热话,提到下次做东,特意点名:“清慈到时候要来。”
  “张总赏识,我一定到场。”
  车门打开,她们话音没断,目光同时看过去。
  车里坐了人,没有下车,只是在温暖的橘色车光里,安静地朝站在未融雪边的她们看了一眼。
  沈清慈呼吸一屏。
  第70章 暗处看明处格外透彻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每日限制接待桌数,到了夜晚格外寂寂。
  这道通往出口的路上没有旁的声音,能清楚听见隔着高墙传过来的琴声。
  一辆迈巴赫停在道旁,隔着一道中式的八角门,门内是衣着鲜亮的商务人士,还有候在一旁的侍者。
  墙角下种了两篱青竹,雪天里头风骨正招展。
  湛秋扫了一眼那群人,最先迎过来的是张成帆的秘书,给了湛秋一个亲热的笑容。
  张成帆身边站着两个部门的总监,其余不认识的应该都是越择的人了。
  杨瑾身旁,有个人照例穿得单薄,像门旁那丛竹子成了精。还穿了双跟不低的鞋子,高挑如鹤,再怎么不想看,还是一眼就看见她。
  湛秋只对她们轻轻颔首,没有说话,高冷转开了头,这是拒绝应酬的意思。
  张成帆眨眼睛,给了杨瑾一个无奈的表情,表达失礼了,但是她拿那位大小姐也没办法。
  杨瑾摇摇头笑笑,意思是她完全理解,说着就送张成帆上车。
  “张总,二小姐慢走。”
  杨瑾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一如既往的热情又自然。
  湛秋被点到名,只好又对她客气地点了点头,吝啬地抿了下唇,就算是礼貌微笑。
  车门关上,起步,驶远。
  车里的人只穿了一件蓝色衬衫,像是直接从店里过来,却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亲和店员。
  姿态矜贵,疏离地投来一眼不带波澜的打量,惜字如金地连个音都没出。
  今晚的湛秋是祁水的二小姐,张成帆的亲妹妹。
  暗处看明处格外透彻,又因为站在一旁,不必应付,沈清慈看她看得很仔细。
  她的表情平淡,对这场面打不起兴趣,百无聊赖地在一众人里扫了一遍,但目光始终没往她脸上瞧,更没在她身上停驻。
  初生蝴蝶一样,还没落下就飞走了。
  沈清慈隔空虚抓了一把,自然是无功而返。
  算起来有二十几天没见到面,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见,这样的湛秋还是让她陌生。
  比她们初次相见,湛秋不请而坐,将一朵蓝色绣球兀自放在她桌上时更让她陌生。
  沈清慈心头滋味难言,由于她没能平心静气,没能释然而笑,她再一次品出了自己的恶劣。
  难道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吗?
  这就是她的选择。
  她的恶劣正在于,她对湛秋的欣赏从第一面开始,但不肯多投入。夏日里被绣球花的妩媚气一撺掇,也就顺理成章地摘入手。
  之后再见,她嘴上说的是只想取回自己的物品,似乎已成执念。
  但倘若真心只为伞,像她这样擅长取舍和拒绝的人,会在旧物还没失而复得时,又将自己丢了吗?
  哪怕最初心思纯粹,后来不知哪天开始,伞讨不讨得回成了次要,如何在付出最小成本的情况下留湛秋在身边倒成了研讨课题。
  打工太多没什么好处,处处想着省精力和成本,成了坏习惯。
  而有些人生来就在高处,一切所有譬如今夜月华,挥霍不尽,怎么理解得了想盈余的情感——沈清慈没认为这情感是对的。
  她比任何人都支持湛秋远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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