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甚至在走前还能玩起小学生那套恶作剧,胡诌说要宣布订婚。
沈清慈在确认她是玩笑以后,一边表现得无语,一边暗自笑话自己。
湛秋开的是玩笑,没有针对性,但谁真的踩中了呢?在湛秋第一次邀请她时,她想过最坏的事情,就是湛秋要借这场筵席让她看见另一番幸福景象。
这个念头本来被她藏住,经湛秋没正形地一讲,浮出面,再碎掉了,也让她看清自己荒唐的恐惧。
常莹跑来出差,好不容易看场剧,“沈总,放放您尊贵的工作吧,也看看月亮嘛。”
沈清慈停下脚步,抬头,往前方看。
正南就是岸艺术馆,她们曾于平安夜当晚,在空无一人的艺术馆门前,将一个清甜的苹果蛋糕在车里分享殆尽。当时月相纤细,不及这晚,但月光胜过今晚。
“盈凸月。”
常莹没听明白,只听见关键音:“说我什么?”
“盈亏的盈,弦月与满月之间的月相。”沈清慈严谨地说。
“我说你怎么看演出心不在焉,搞了半天是天文学家,目光都放在宇宙之外。”
“是外星人也说不好。”沈清慈一本正经。
沈清慈送她去下榻的酒店,路上闲聊,常莹说到孩子闹腾,月嫂要辞职,沈清慈出主意说:“实在没人带了可以送去给我妈,她说她最喜欢抱孩子,我想适合做月嫂。”
常莹笑了一路,最后看沈清慈已经在为新的感情困扰了,才敢说之前的人:“春节期间你没去的同学聚会,我见到她了,她说以为你会去呢。”
说这话没别的意思,还是想暗戳戳安慰沈清慈,你挺好的,人家把你甩了还恋恋不忘呢,可见别太难过了。
沈清慈面无表情,以前听到那个人相关的信息,哪怕只是一片衣角的颜色,都会觉得焦躁烦闷。
但自从雨伞失而复得后被她冷藏,她放过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很平静地领会了朋友的好意,但一针见血道:“这你不了解她了,她是确定我不会去,才敢去。主要是想你们了。”
常莹又笑:“那她装情种啊?不是想我们,你没看见人家的车,她生活过得太好,不找老同学们聚聚可惜了。”
沈清慈眼光不差的,人家原本就优秀,事业跟性格处处都好。
前两年又嫁了个当地富商,据说年长她些,但对她好得没话说。整体而言算得上幸福,说起来还让人羡慕。
沈清慈没有理会后面半真半假的点评,早些年有过情感纠葛的人过得好与不好都不重要,尤其她过得好这件事也在沈清慈意料中。没理由不好。
只针对了前半句锐评,“装深情是这代人的通病。”
这代人彷佛生来就特殊,既感慨上一辈人在柴米油盐的苟且中不懂得追求爱情,又批评年轻人沉溺于爱情游戏,不懂真情和专一。
总之,就他们自个儿精通爱情,会谈恋爱,会爱别人,别人都不及格。
这话说得深刻又刻薄,常莹习惯了,“哦,你那位朋友也是吗?”
沈清慈想了想:“当局者迷,我不清楚。”
“看来是盈凸月。”
常莹不知所云地总结。
赴宴时间定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这是湛二小姐的自由之处。
是日晴朗万分,云朵舒展得极为温柔,气温俨然有往夏日冲得趋势。
沈清慈不经想,湛秋出生那天不知是否也是这样的好日子。
她下了车,站在甬道之上,在接引下步入湛秋家的花园。
草坪上摆着桌椅,甜品和饮品摆在桌上,有知名的乐团和看着不大直的调酒师。
年轻面孔居多,也都穿得休闲,如杨瑾所言,不是应酬的宴会。
湛秋倚靠在门廊前的台阶上,正跟管家模样的阿姨说话,藤蔓缠着柱子坠下,垂在她肩侧,藤条上花还没全开起来。
然后她看过来,笑容朗然,宛若从未生过龃龉。
她走下台阶打招呼,“杨总,沈小姐。”
“喊得像要谈生意。”杨瑾调侃她。
杨瑾备了份精致的礼物,前因后果说得格外高情商,湛秋表示感谢后,看向沈清慈。
沈清慈道:“我的礼在路上,晚些时候到。”
“看来是大礼。”湛秋轻笑说。
眼里没有期待和欢喜,沈清慈看得分明。
不是订婚宴,兴许是场鸿门宴。
第86章 “我要辞职了”
一季度末,三月中的阳光和煦归和煦,但不够坚定,云层偶然一遮,清寒就悄悄地披在身上。
也是因为这个,筵席的主场地安排在室内,有不爱风吹日晒的宾客,早早就进厅里休息了。
沈清慈这人堪称工作狂,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尤嫌不足,极少参与与工作无关的私人活动。
一些工作相关的应酬社交,沈清慈没升职之前,也用不着负责,升职以后,仍多由杨谨出面,她们配合默契。
本以为湛秋的朋友,譬如方一霖之流于她都较为陌生,用不着她说什么,却忽略了湛秋和祁水在此地众星捧月般的地位。
意外见到不少从业多年打过交道的熟面孔,在杨瑾跟方一霖聊得热火朝天时,几位曾经的客户及合作方与她谈起来。
“今天吹的什么风,能在这见到沈总。”
“只知道祁水跟越择有过合作,不知道沈总与二小姐也有私交。”
“不一定是二小姐,更像张总的贵客。”
这些话半开玩笑半探究,态度都是客气的,只是不能深思,沈清慈四两拨千斤地应付。
湛秋迎过一圈客,走至宾客多处,只听她一位表哥正说:“清慈啊,沈总沈总,我好好喊,不能瞪我。你不能偏心,从前请你难如登天,你说你不赴宴的。现在反正破了例,下个月我的乔迁酒,你不到场说不过去。”
这位表哥跟张成帆同岁,两个人以前读书都在一起,关系比一般人要好,但跟湛秋是话不投机。
因着父母都不是靠谱的人,他自己从头创业,这些年也算风光。
湛秋听得不大爽快,不是因为莫须有的情分,那种男士对女士极为殷切又冒犯的搭讪令她烦躁。
也怕沈清慈发作,打算开口解围。
沈清慈却先开口,语气如常地笑说:“知道顾先生事业有成了,年年都有乔迁酒办,住所太多也不知道暖不暖得过来。”
之后就是众人一齐调侃早日娶个太太这类老生常谈的话,笑声里,湛秋明白,无需她出面。
沈清慈这三十年的人生没有她参与照样一帆风顺。
之前方一霖跟她说沈清慈的真实信息时,有一句,这个人跟谁都没私交,存在感不强。
“社恐吧,要不然这种有能力有本事的大美女,躲着干嘛。”
湛秋也知,沈清慈虽然傲气,嘴硬,脑子却清楚,不是真正的社恐,该落落大方的时候不会怯场。这种场合,也能招架得住几声揶揄。
因此,对她有兴趣的人不少,无论哪方面。
外表不必说,毕竟不是人人都看皮囊识人,论资历,沈清慈虽然年轻,在她的领域也是佼佼者。
越择科技这两年的势头不小,从祁水选择跟他们合作就可见一斑。
之前跟沈清慈在一起时,湛秋跟她闲聊,知道很多公司想挖她,抛来的橄榄枝不少,薪资待遇职位更高的也有。
湛秋当时问她为什么不跳槽,她说是情感层面的羁绊。
湛秋认真询问:“你不喜欢杨瑾吧?”
那时候沈清慈闭上眼睛,像刚对牛弹完琴。后来笑话她什么来着,哦,说她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没继承一点资本家的精明能干。
湛秋开口:“表哥,你知道沈小姐不好社交,我花了多大代价才请她过来。难道你耍无赖几句,就想得到跟我同样的待遇,那我不要高兴了。”
“沈小姐,你用不着理他,他爱睡酒店,乔迁酒不喝也罢。”
换做别人说这些话,顾涛早就不高兴了,但是湛秋说就太正常。她的语气一派天真任性,怪都怪不起来。
顾涛大笑以后,表演般地彬彬有礼起来:“好,我听我们二小姐的。”
湛秋正大光明地领着沈清慈往一旁去,路过杨瑾跟方一霖火热的八卦目光,她暗暗瞪方一霖一眼。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邀请沈清慈是她深思熟虑后的一时冲动,当初拟定宾客名单时,张成帆问她请不请越择的人。
湛秋还哼:“哪有闹掰以后请人家的啊,要是你,你会请啊?”
她觉得她姐就是不懂感情上的事。
谁料张成帆轻描淡写,“请啊,我每年都请。”
湛秋惊住,立即回忆起来每一年张总请来的贵宾,记不住也没头绪,“你到底都跟谁们谈过啊!怎么我一个都不知道。”
张成帆不答,只是高声笑:“强大的女性,不要被感情困住嘛,周到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