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们仨的名字这么像,显然谢家是有这个犯字的说法的,但总不能取表字的时候也一样吧?)
  (可这样怎么取表字呢... ...从我们最后一个字入手?还是取个不同的?)
  【还是与最后一个字有关的。】
  【谢大哥... ...】
  (先别公布。一会儿我猜一下再说。)
  温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趴了回去。
  蒜了,某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廖鹤看着这对兄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谢贤侄,你也不用安慰我这把老骨头了。我家那小子到底如何,廖某心中还是有数的。”
  “他也就在这幽州,勉强还能被人称上一句公子,若是放在别处,哼... ...”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长远。”谢悟成顺过了气,又恢复了那样得体清雅的笑。“不是芷清不好,只怕是廖伯父对芷清另有打算。”
  这就已经开始打机锋了。
  谢悟德摩挲着杯子,单手托腮,静静地观察着廖鹤的反应。
  根据他之前,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对廖鹤的评价,这大体上应该是个还不错的官。
  还不错的意思是他至少不草菅人命,且或许、只是说或许,还在乎百姓的死活。
  谢悟德之前并没有尽信,但今日来看,此言至少不完全是假的。
  廖鹤衣着虽然也展现着世家的华丽,但料子并非今年新上的,而且也并非今年新出的款式。
  身上所配的玉佩与香囊等各种饰品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如果不是廖鹤心机实在深沉,就只能说明他的确还算得上不喜奢靡。
  而且他两只手上都有长时间拿书握笔留下的老茧,眉间亦有深深的折痕。这都是他长期执笔思考的证明。
  哪怕这并不能成为他是个好官的证据,但至少也可以说明,这不是个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人。
  加上廖兰意这个人证,谢悟德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一下。
  或许,可以试着信任他一下。
  谢悟德最不怕的就是与这样聪明的老狐狸打交道,和聪明人打交道有什么不好?只要你俩目的一样,你就能省事很多。
  聪明人都最会多心了。
  谢悟德呷了口茶水,神色坦然地对正往这边试探着看过来的廖鹤点了点头。
  “廖兄能力卓绝,谢某佩服不已。”谢悟德终于,端着他的小茶杯开始social了。“能与廖兄结实,实在某三生有幸。”
  “之前有幸得与廖兄骈居代郡,某与廖兄交流受益良多,廖兄所言,往往令某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不敢不敢。”廖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夸起他儿子,虽然他也觉得他儿子不错,但常年警惕,让他谨慎的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别过一会人唠着唠着,突然摊牌说想自立,然后把想自立这口锅甩到他儿子身上吧?
  让他醍醐灌顶、所以这想法都是他儿子教唆的??
  廖鹤紧张的小眼睛都眯起来了。
  “哎,我虽痴长你们些年岁,忝颜听你们喊我一声伯父。实际上,悟德才真真是龙姿凤章啊!”
  “伯父之前哪怕只是在蓟城都听闻你这小半年来的事情了!别的不说,就那个耧车,好、是真好啊。”
  旁得可能是假的,但这个的确是真心的。
  谢悟德看着温容发回来的,廖鹤的身体数据变化,心情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
  行,看来是个好官的概率又提升了。
  老爷子一个人感慨,谢悟德也没说话。场面一时略显尴尬。
  好在这会儿传菜的廖兰意总算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兄弟,最后选择转向他爹。
  “阿父在于谢兄说些什么?”他也挂上了笑,那眯眯眼和他爹如出一辙。“也说与我听听呗?”
  “说你不听话。”廖鹤没好气儿地看着这个胳膊肘不往家里拐的逆子,情绪缓和了些。“听闻悟德贤侄还在计划更好的农具,伯父在这里先替幽州百姓谢过了。”
  正好酒水上来,廖鹤直接就着被打断的话题,拎了杯酒站了起来。
  “伯父言重了。”谢悟德也同样举起酒杯,先对着廖鹤弯下了腰。“谢某所做,皆有私心,当不得伯父的谢。”
  “更何况... ...幽州本就我谢家封邑,谢某所做,也皆是职责所在。”
  第106章
  谢悟德这个话说的就很生硬了, 几乎可以说是指着廖鹤的鼻子说我想造反的程度。
  而且也有几分硬掰的成分。
  首先,你谢家祖上曾是诸侯不假,但经过本朝之前那位武王的大清洗, 现在诸侯到底有什么权力, 一直算得上政治上的糊涂账。
  毕竟真的有造反能力的,都被那个实现大一统的帝王砍了,剩下来的小诸侯, 要么就是实在安分守己,家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一丝一毫反心的,要么就是像谢家这样惨到又没钱又没人的。
  自那以后,这些诸侯自动开始断尾求生, 虽然没有明文旨意,但实际上, 群后诸侯的权力已经和世家大族查不了多少了, 也没有人再敢拿封邑这个事情说事。
  但坏菜就坏菜在没有明文旨意,所以谢家要是硬能赖倒是也行。
  但其次, 你谢家一开始被封的也不是幽州啊——你们不是被贬谪到这里的吗?
  廖鹤差点被谢悟德理直气壮的态度气了个倒仰, 他赶紧喝了两口茶水顺顺气,然后打叠起精神和这几个臭小子吵架。
  “贤侄,话也不是这么说。”廖鹤抽动了两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据我所知, 谢家似乎在代郡仍有佃户?贤侄本可以以此招揽人手,毕竟无论什么时候, 百姓们肯定还是奔着安稳生活区的么。但贤侄如此无私,倒确实是让伯父刮目相看。”
  这是在提醒谢悟德呢。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以后局势如何变化,现在他们可还都是周王朝的臣民!
  你谢悟德既然给了府衙,就证明你还承认周王朝的府衙, 所以我作为这个郡守,感谢你拿出来这些东西而不是给你们自家的佃户私兵!
  “伯父此言差矣。”谢悟德脸上那气死人的笑更加深了几分。“且不说小子第一时间依然是先拿给了自家农户,之后,也是得见兰意兄,与廖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且... ...若非廖兄,小子也或许不会如此与伯父推心置腹呢。”
  ... ...威胁!赤裸裸得威胁!
  谢悟德到底穿过来时间不算长,就算他本人再怎么聪慧,说话也没办法达到本地人那种百转千回的程度。
  所以他这话落在廖鹤耳朵里,就直白到有点刺耳了。
  他几乎就是在直说了——我就是要造反,能跟你们聊是因为看得上你们!
  廖鹤毕竟是一州郡守,被一个小辈这样抢白,多少也有点不痛快,语气也不自觉冷了下去。
  “哦?那依照贤侄这说法,我还要感谢兰意不成?”
  他生硬地把目光从儿子身上划过去,定定落在谢悟德身上。
  “就是不知贤侄,到底是如何与我儿志趣相投的?不如与我也再说说?”
  廖鹤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面上,刻意提高了点声音。
  “伯父可是听说,贤侄你仙人入梦?可是有了好一番神通?”
  “... ...说过的话,与伯父再说一次就无趣了。”
  谢悟德废了好大劲,才险而又险地把“好话不说第二遍”换成了说出口的略文雅版本,然后缓缓掏出了他这次真正想拿出来的东西。
  一个卷轴,看起来似乎是羊皮的,廖鹤估摸着那个厚度,感觉像是地图。
  看厚度似乎与幽州地图差不多,莫非当真是幽州地图?
  廖鹤抬手润下口茶。
  虽然这个时代,地图的确罕见且地位崇高,但对于他来说,至少幽州的地图,他还是并不稀罕的。
  看来眼前这个小子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 ...
  “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
  “砰”地一声,廖鹤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面上,他却完全没有顾得上已经流淌到了衣服上的茶水,只死死地盯着谢悟德打开了一半的地图。
  那地图做的简明扼要,廖鹤一打眼就能看出是蓟城的,但之所以厚,是因为... ...
  那是一份,蓟城矿脉图。
  别说廖鹤,廖兰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悟德拿出来劝降他爹的手段居然是矿脉图。
  不对、他应该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好兄弟居然会有矿脉图!!!
  “伯父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打探几条,或者与你们已经探明的作为对照。”谢悟德笑得如沐春风,姿态优雅地把那矿脉图又卷好放了回去。“待伯父探明,自然能知道我这图是真是假。”
  廖鹤没说话,依旧死死盯着卷轴,握紧的拳头止不住的轻颤。
  谢悟德见状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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