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 第1节
长公主(重生)
作者:伐姝
简介:
外祖造反九族诛,母死仍受盛宠,克夫四嫁全荣华……
平民百姓眼里,长公主宠眷不衰。
可——
家族破碎。母为人彘。姻缘如镜水。
傀儡二十七年。她华贵的表象下,步步似踩刀尖。
这才是荣宠的真相。
恍然双眸一闭一睁,回到娉婷的年纪。
这一世脚踩满路鲜血,她将去往万人之上!
第1章 序
◎前世。◎
铺天盖地的红色,乌黑的烟雾在噼啪声中绕上云霄,火光燃烧一方青云。
今日是明崇长公主容洛下葬的日子。
这位公主一生传奇。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她打一出生便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子嗣稀少的文景帝疼她爱她,惜她怜她,为她极尽奢华。甚至是在她的母亲谢贵妃一家谋反被压,九族尽诛时,她仍住在明德宫,穿她的流光裙,着她的秋水纱,享受她的无上荣宠。
她十九时,文景帝驾崩。圣旨将她一脉的弟弟从南疆接回,登上皇位。民间传言圣旨传位原是于她,后被他人篡改,一切流言蜚语冲她而来,无论哪一句都能让她从长公主之位上狠狠跌下。
可新帝恰恰像是不知道一般,继承皇位的同时更继承了文景帝对她的疼爱,将她宠之更宠。
她像是不知足?终于如臣民所想一般,在二十一岁诞辰一过后,蓦然卷入朝纲。
她二十四岁。文成帝身体越发衰弱,夺位之争中她与竹马重澈各站一方,为了各自扶持的皇子王爷幕后相互厮杀。
玲珑手段尽展,她终于让文成帝立她辅佐的九皇子为太子——但这不过昙花一现。
二十七岁。重澈联合内外,持控御前重兵,与北珩王里应外合,带领兵马在九皇子登基当日踏开长安城的城门。
九皇子的守卫稀薄,胜败分明,北珩王将他一箭射死在金銮殿上,而后荣登大宝。
飞鸽带着消息飞入她的府中,她听闻后昏厥,醒来后人如破碎秋叶,骤然衰败,终于在半月后死去。
长公主府上的侍女说,她那日醒来,还要侍女们为她打扮整齐,红颜华妆,锦衣华服,沉静如水的模样,像是她从未经历时间蹉跎,也从未参与夺嫡之争。
她还喝酒赋诗,泛舟游湖,无比自在。直到夜间。
那夜她登临水榭后便让侍女全部退去,仅留了她一人在庭上。晚些侍女察觉不对,再三呼唤无回声后上去查看,才发现她趴在小案上,双眸紧闭,周身冰冷,手中抓着一卷画轴,已经故去多时。
那一日夜,新帝为她赐新府的圣旨才刚落入门房的手里,转眼她却猝然消逝,魂归西天,让人叹惋。
满城一夜缟素。众人坐在一起,无一不是说着这位公主的颜容,讨论着她生前凛然拒婚重澈时的满城唏嘘,以及她死后新帝“皇姐之后再无长公主”一烧公主府的壮举……
琉璃棺木被推入皇陵,新帝站在众人身前,看着工匠封起皇陵,侧首看向身边的重澈。
“走吧,重卿。”
将视线从石碑上收回,重澈轻轻点了点头,随着新帝与一众朝臣缓步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黑色的锦云履再次踩着初春的嫩草一路步进陵中。守陵人见着来人,微微一愣,便是快步的转开身子,全当没看到他一般。
白色的衣袂被微风翻起,纹绣着珠兰的发带缠绕在青丝间飘摇。
脚步在容洛的墓碑前停下,素白的食指颤抖着抚上那高耸的石碑,重澈沉默良久,唇侧滴下的乌血中似有朱砂。
“我还是未能留下你,容洛。”
【作者有话说】
新书!
心狠手辣长公主x腹黑忠犬大奸臣,双重生!
传奇,正剧向。
架空,真很空,考据的老爷请放过我_(:3」∠)_……
点收藏的宝贝们全都肤白貌美大长腿!!!
么么哒(花式比心)!
第1章
◎谢贵妃小产。◎
她重生了。
伏在牙床上,容洛隔着重重幔帐盯着桌上哪一缕幽幽的烛火,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长安正是雨季。累累的明珠从乌麻似的云雾里落在宮檐上,又汇成一注水花灌到廊下,簌簌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嘈杂,令人不安。
自重生起,她已经一日多未踏出宫门。
说不清是担忧重生的自己被钦天监那些道士瞧出来,还是怕见到一些人,重复上一世的那些经历?总之当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的第一念头就是将亲信以外的宫女赶出明德宫,将自己锁在这一方小小的榻上。
似乎这样便能躲开枷锁般的过去,能让自己彻底安心。
可傀儡二十七年,即便她将自己禁锢在这儿一辈子,与世无争,那些人就会放过她?
将自己关在明德宫中时,她就知道不会的。
轻轻一声“吱呀”的门响,容洛看着何姑姑领着宫女迈入室中。
烛火又被挑起两盏,颤颤巍巍地在宫室里亮起来。
宫婢有条不紊地打起珠帘,光芒从四下照进绡纱幔帐中,映出象白牙床上一道蒙蒙的姣好身形。
容洛抬臂挡住一双晦暗的眸子,以来减缓眼睛对突兀亮堂的不适。
“公主,该起了。”
光亮到了眼前,容洛在指隙当中瞧着何姑姑放下灯盏。
拢着松垮的亵衣坐起来,她未掀帐,声音含着点彻夜不眠的疲惫:“如今几时?”
她重生以来,还没来得及了解现下是什么时候。只凭着初初对宫中几位在她记忆里早已没了的宫人的认识,得知如今她十四岁。是回到了十三年前。
何姑姑低下身来,轻声道:“卯时一刻。谢贵妃出了事儿,太医说不大好,陛下让您过去。”
眉目一动,容洛倏一下倾了眼看着她,愣怔着神色,口齿微张,半晌没说一个字。
何姑姑知她心思玲珑,此刻大约猜到羚鸾宫出了什么事。当她是被震动了思绪,现下难过着。
这也是难免。谢贵妃自生下她后又生了一位皇子,却是个病弱身躯,才出生就被太医带去了南疆求医,七八年就见过两面。她身份尊贵,是谢贵妃所出、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又由已故太后连隐南一力带大。三岁时就被封了美号“明崇”,宠爱甚过于太子,公主皇子们都惧她,平日里没几个兄弟姐妹敢与她玩耍,孤单得紧。前些日子听谢贵妃有孕,兴高采烈地就盼着兄弟出生,没想今日……
喟叹一声,何姑姑才想安慰两句容洛,让她宽心,便见着一只苍白的手自帐中探出来,拨开床幔。
颤动的烛火映亮容洛半张面目,何姑姑瞧着她一双沉静得吓人的眼,心中蓦蓦然一紧,不禁惊问:“公主?”
她未回应,蹙着蛾眉顾自坐到雕花铜镜前,问道:“本宫身上的牌子,你放在了哪儿?”
何姑姑走向她的步子一停,转向不远处的五蝠大柜旁。
在柜上的木匣中取出她的宫牌。何姑姑送到她的眼前,容洛没瞧,手指在宫牌上一点,指向一旁的值夜小太监恒昌。
“你拿了这牌子,去取一匹快马出宫。到谢候府告知谢少师,说贵妃小产,情况不见好,让他带陈婆子入宫。速去速回。”
小太监是这几日才被遣到容洛宫中当差的。听她指了这么重要的事到自己身上来,当即接了牌子,行了礼就快步退了出去,连宫婢递来的伞都没接。
在微开的窗角间望见恒昌冲进雨幕。何姑姑蹙着眉将宫婢手中温热的软巾递给她。语气里颇有点说教的提醒:“公主。陛下已经在那厢守着了,整个尚药局和太医署随时等候吩咐,产婆……”
容洛用湿巾在脸上仔细擦了擦,听到她的话,手下一顿,便将热巾丢回了她手上,探手进铜盆里洗手。
知晓她不愉,何姑姑当即静了声。
见掌事姑姑惹了公主不快,其余人更不敢多说一句话,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本份事。
待到一切毕,容洛扶着她上了轿辇,才落了眼到她身上:“何掌事。”
何姑姑福身:“请公主示下。”
容洛端视她稍许,心底浮现何姑姑与宫妃来往的景象,与宫墙下森森的白骨。浅浅双眼移开,扬手起轿:“本宫信不过太医署诸人。你若从不知此事,现今可记在心里了。”
何姑姑唇畔嗫嚅两下,颔首疾步跟上:“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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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适逢雨季,银丝难断,偶有消停一会儿,片刻也是嗒嗒豆大雨点落了下来。
踩着太监的手下了步辇,抬手揩去手背上那点不慎沾上的雨豆,容洛在累累宫灯簇拥中昂首莲步行到那抹明晃身后,提裙跪拜。
“明崇拜见父皇。”
掌心交叠于额,容洛感受着吴青石板传入衣衫里的冷意,珠瞳不动。
心中,前世记忆里的话与面前帝皇所言重合。
“明崇,朕对不住你母亲。”
沉眸,容洛缓缓抽了一口气,湿寒流入肺腑。她伏在地面,只觉周身冷如铁刃。
虽早有准备,也知晓母妃小产一事发生之后她必然会见到他,但真的面对上,重历记忆中地事,她还是不免哀凄。
缓缓直起身子,容洛看到了那曾经日日夜夜缠绵她噩梦的人。
男人发冠未束,神容颇为憔悴。他内里穿了一件龙袍,软氅凌乱地披在肩头,看起来似乎是刚更衣便听闻噩耗,从而急急忙忙赶来,帝王形容都顾不得。
可若是真的被突然惊动,他又哪里来得及穿上冕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