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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重生) 第41节

  黛紫色的十二幅襦裙在地面上铺展, 乌发团团如墨, 镶翠的银栉下垂着簌簌的碎玉。此时容洛俯首,那些碎玉便从鬓角落到前额, 又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扫过眉眼与双耳。
  迎上皇帝的目光。容洛折膝跪坐,极其坦然地颔首:“此事确实是明崇所为。”
  大方的承认。倒叫皇帝略微一忪。可他是大宣主宰,从皇子到皇帝的过程中也不知经历多少算计。凝视容洛许久。他将小毫搁在一旁,未曾言语。满身气息凌冽。
  是在等她说话。
  “请父皇切莫怪罪明崇。明崇招揽谋士,并无其他意思。”脖颈恭敬顺从的低下去。容洛并未受这一份威严震慑。双袖敛起,她欠一欠身,柔和的目光里或有几丝惊忧:“前时明崇受娘娘算计, 命悬一线。虽后来康复,却意外因此生了梦魇, 日日梦见娘娘逼迫明崇着上有毒衣衫、服食毒酒——明崇自小开始便受父皇母亲庇佑, 此事也从未遭遇。这一事发生, 明崇意识到自己封府后再不会像以往一样, 类似下毒之事更不会只有这一次。齐四海为山南匪首,却是位极通毒.药、剑法的义匪。当时明崇见他,实是念及这两点尔尔……”
  躬身垂首。容洛再度叩拜。皇帝的视线宛若一把长剑紧贴着身躯划过,一面清明,一面浑浊。容洛明白这是他的审度。不惊不慌地以手枕住细白的额头,双目半敛。直到皇帝再一次发问。
  “果真?”
  严厉的声色里带着忌惮。容洛沉眼,宽大的袖袍掩住抿起的嘴角。容洛斟酌计较,片时,软语里现出两分理所应当的犹豫:“明崇……还有私心。”
  目光自木匣转自容洛身上。皇帝宽大的袖袍按在信笺一角。神色猜忌而晦昧。
  碎玉链条在发际轻响,容洛语气瑟瑟:“明辕躯体孱弱。如今虽好,但也唯有身躯康健,其余势力,人脉,门路均不比其他皇子。明崇万分忧心,也有心替他仔细打点。等来日明崇出降时,明辕大约也已封王,到时明崇将一切交托于他,他也不至于比其他人矮了一头去……”身腰呵下更深,她一字一字都昭显了一个胞姐的苦心积虑,“父皇恕罪。”
  若说先前皇帝心中对容洛的顾忌如水溢出杯缘,那么此时杯中的水便回归了平常。诚如容洛所知,皇帝对容明辕有着万分的珍爱。希求他有一个贵重的身份,希求他成为下一任帝皇,却也更希望他路途安顺。而容洛所言无论真假,至少这番话、这一分对弟弟的重视,都足以令他暂且平息所有心疑。
  虽这般亦等同容洛涉政。但她本身就不是寻常的公主,谢家为权贵、为士族,她却是这士族的外孙。纵使他可以操控谢贵妃对自己一心一意,他也没有全然的把握令容洛与谢家完全分割。一如他当年听见连隐南教导容洛——“家族与你荣辱难分。无论哀家今日如何对待谢家,你将来都必要与他们一条心。谢家乃是你身后最大的护佑。”
  思及连隐南。皇帝眼中陡然覆盖下一片漆黑。握起小毫,他沾一沾墨水,对容洛唤道:“起身吧。”再思索片刻,他睇向容洛:“如今匪患纵横,那齐四海是山南匪首,朕也是担忧你受奸贼所骗。”
  安抚的话语,分明是怕她将今日之事转口告知谢家。容洛前世便听了许多类同的言语,上至帝王,下至小官,个个都极其虚伪。
  心底一嗤。容洛眨眼间匿去面上所有的哂意。身段柔软地福下去,“明崇明白。”
  皇帝颔首。一席话过去,他好似从无前先一切一般,问起容洛在宫外的生活。又再赏了许多东西。临后容洛请下了容明辕出宫一日的旨意。模样乖顺地退出了文德殿。
  门扉合拢。容洛抱袖在门外站定,转眼就看到了满目忡忡的容明辕。
  见她出来。上前攫过她的手臂,容明辕低声,语气担忧:“我全都听到了,父皇着实过分——”
  迎上一句话便是抱怨皇帝。容洛微微一怔,立即扣着他的手臂向下一拉,生生止下了他的言语。未等他从踉跄里恢复,容洛余光看见门外站立的崔公公,带着他行下石阶。
  “你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父皇就在殿内,你还敢在门前说这样的话。”松开他的手。容洛在轿辇前停步。眉梢有几分嗔怪,“当真是仗着父皇与母亲的疼爱,无法无天了。”
  她语调里只有三分责骂。容明辕并不当一回事。蹙眉看着容洛,他言辞响了一些:“本就是父皇不对。哪几位公主府中没有几位幕僚?阿姐不过是忧心那向氏的毒妇再来害人,故才请了谋士。父皇竟还要特意召阿姐来问,当真是……”
  话至唇齿。他蓦然停顿收口。须臾,容洛见他口齿开合,气息里狠狠掷出两个字。
  “怯懦。”
  耳畔捕捉到那一声。容洛眉眼微抬,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奇疑。困惑地望了他半晌,她看着他缓缓将视线与她相接。不一时,他无奈地拧眉,“明辕都知道的——关于阿姐与皇祖母。”
  容洛眼波一凝。
  孝敬太后连隐南是皇帝最忌讳的人,关乎她与连隐南、抑或是连隐南与皇帝的事,这皇城中不会有任何人想要提起。容明辕所能接触的无非宫妃,谢家,与崇文馆中的孩子。元妃与谢贵妃对此事不喜,谢家也不愿提及此事,剩下崇文馆中人,更不会有这样的闲心对容明辕谈及——他如何得知此事?
  警惕拢过面目。容明辕低首握着手中一把金色的纸扇,并未察觉。
  顾虑片刻。他把纸扇敲在手心中,“重尚书全告诉我了……我原只看见阿姐满身华光,却未曾想过阿姐是经历过这些的。”他扬眼,容洛敛眸,戒备如退潮一般迅速离去。容明辕不知她心思,只把这样的反应当做容洛对数年折磨的嫌厌,不见她在听闻重澈时迅速攒住衣袖的指尖。
  “终是那几年拖累了阿姐。”容明辕缓缓叹息,语气中含着几分无能为力的追悔。又低声道:“皇祖母早已不在,父皇又何必呢。”
  弄清这一应事情是重澈所说。容洛思索许久,仍未弄清重澈用意。忽而听见这一声喃喃自语,忆起前生沦落为傀儡的种种,轻轻一哂。容明辕似有听闻,回眼来看着她。
  容洛不做解释。双手抚落他肩上的落花。莞尔道:“回母亲那儿去吧。父皇同意出宫的旨意大约也传过去了,不知是哪一日能去玩,咱们去听仔细了,才好做打算。”见他直直盯着她,容洛收手,退开一步,依旧是温婉大方的样子:“万一遇上庙会,说不准还能见着许多常时遇不上的东西呢。”
  她颜色讳莫若深。容明辕并不能看出任何。良久,他顺一顺袖袍,支吾着应道:“一切听阿姐的。”
  容洛轻笑垂首。二人乘上轿辇,归回羚鸾宫。一日来再无异动。
  .
  娘子春衫轻薄,发髻簪花。男子圆袍缨珠,玉冠白马。
  三月春好。宁杏颜看容洛闲暇无事,将她与齐四海一同拖来了酒肆。
  这酒楼名作三分醉。卖的酒既有寻常的女儿红,也有烧春、新丰酒、阿婆清与笠翁春等酒水。易醉或不易醉的酒都一应备下,照顾了寻常百姓,也想到江湖侠士与王公子弟,可谓极其会营生。
  痛饮一坛烧春酒。齐四海自又与宁杏颜斟上一杯,边看着窗外人群,一厢又同宁杏颜以手势比划起剑招。不时争论起来。
  容洛也不理会二人。宁杏颜与齐四海在前世便互有交情,一撞见就开始论说武艺。这一世宁杏颜既在府中见到了齐四海,又同他过了招,那么就免不了成为友人。让何姑姑去唤店家为这二人添一壶暖酒,容洛无奈地望一望齐四海,转首看向身前坐着的徐云之。
  徐云之原不在宁杏颜邀约之列。他今日本欲去公主府拜见容洛,可到了门前便撞上了容洛三人。容洛念及他拜访,本想留下,奈何宁杏颜不等他或容洛推脱,便对他提了邀请,不容拒绝地让他一同到了三分醉。
  虽有让容洛舒心的意思,宁杏颜却也分得清楚正事,极其妥帖地在酒肆里要了一间厢房吃酒,她屏退多余的旁人,也是给二人谈话提供了便利。
  【作者有话说】
  被妹妹霸占电脑买买买的作者君表示心好累啊心好累。
  不过咱倒是没剁手……剁了就抽不了茨木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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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皇叔。(已替换)◎
  旁下齐四海与宁杏颜划起拳来。徐云之稍有惊异地看了片刻, 余光见着容洛为自己斟一杯暖香的笠翁春。
  皇室内的人多少都有些高人一等的倨傲。容洛为皇长女,在宠眷万千中长大,却罕有那样的傲慢。便如此时, 他只是户部一位小小度支,她却能像对待宁杏颜一般对待他——应该说,她对所有人都鲜有偏颇。
  然这样的“罕见”十分令徐云之感怀。他是寒门出身,许多人只看见他随赏识二字而来的仕途,却不知他在这一重重顺利里翻过了多少险地山水,又需要花多大的气力去揣测人心。他在金陵做守备时便以为这就是一生仕途的最顶峰, 但一年后突然接到长安调任的旨令, 却又让他重新回到过往的生涯。
  长安繁华, 士族林立, 权贵头颅高昂——每一个几乎都在磨练他蹩脚的讨好技巧。轻贱, 鄙夷,不屑, 忽视……更让他尝尽了羞窘的滋味。
  纵然重澈待他也十分礼数周到。但到底都不比容洛这般意态自然。赶忙回首,徐云之受宠若惊地揽住酒杯,语调诚挚:“谢过大殿下。”
  容洛自然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她前生揽权,无一时不需要礼贤下士。宽待之举早已成为习惯。当下觉察他语气,又见他这般动作,些微顿了顿为自己倒酒的手势。疑惑着思索半晌。未几,让浓白的酒浆溢满瓷杯。
  酒水甘甜。容洛平常地询问道:“今日度支只是为了拜访, 或是有其他的事务来寻本宫?”
  “本是想去买些牡丹的花种,但正巧经过长乐坊, 便想着向殿下问声好。顺便看看殿下有什么事能差遣微臣做的。”摩挲杯盏, 徐云之收起心下那些思绪, 终于记起他上公主府的目的, “前时殿下不责怪微臣不知好歹,尚托谢祭酒照拂微臣,微臣万分感激。也许于殿下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此番人情于微臣甚重……臣不敢不还。”
  容洛稍稍一怔,颇为不可置信。
  还人情对徐云之来说或许平常。但容洛记忆当中的徐云之素来最擅人情买卖。今日有意舍出去一个人情,让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他日又平常地欠上别人的一个,使彼此有了来往——可说宛若人精。
  但这到底是前世的印象。那时徐云之已年近四十,官场浸淫数十年,想来也是经历过了一番磨练,老练自不必说。如今的徐云之不过二十余岁,如若有那般精明,她大约是会觉得十分骇人,也要想想是否他也如她一般重生此时了。
  念头骤然转过脑海。容洛凝视着徐云之,才要言语。突兀想起了重澈。
  她自重生开始,便不觉得这一世将会如同前世一般发展——既定的天灾难以改换。人情世故却是最易变迁的。当时她见着重澈,满心都是前世的离弃与挽回谢家破碎的局面,因此即便听闻许多关乎重澈的消息,也当做了是他大智近妖。如今细想过后,忽然觉得内中猫腻她本不该忽视。
  重整户部,以一己之力令世家为西南洪灾出财出力,升任尚书……种种,纵使重澈聪明,这些事也不该是他此时可以做到。正如户部重整,前世时重澈用一年时间才将户部所有官员进行清洗,而升任尚书更是用了年余。这一世她归来到如今不过半年尔尔,重澈便将三年做完的事情尽数凝聚在了这半年完成,她不得不疑惑,重澈手段是如何通天?
  且户部那样油水肥厚的地方,内中早不知有多少权贵的手眼。他如今才十九,身后势力不过霖荣郡主,又怎能与之相抗?
  心头一丝调侃引起满腔纷乱。容洛探手握向酒盏,指尖触碰到酒壶把手,好似被冰凉烫到一般微微蜷缩成半拢的样子。
  虽说重澈一直聪明,她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事是他所不能为。但如今想来,重澈倒不像是智慧过人,而是已经预知一切。
  恍惚间,“重澈重生”四字碾过了所有疑虑。
  一夕无话,容洛瞳中惊异也有猜忌。不多时,这样的测想又被压下一半。
  重生无非先死。重澈前一世背弃她而去,北珩王对他素来万分倚仗,称帝后必定会给予他三公的地位与荣耀。重澈有抱负,更有广大的仕途。他最后离弃,也证明她与他在那一世已经恩断义绝,他没有顾虑。她想不出他死去的理由。
  如何也想不出。
  见她面色变幻不定。徐云之注视许久,神容困惑,“殿下?”
  一声将容洛唤醒。微微扬眼,容洛回神。歉疚地沉首,“忽然记起一些事,不慎走了神。请度支莫要介怀。”将面色恢复平常,她又道:“度支有才为民,在金陵的事迹本宫或有听闻。如是攸宁能使度支轻松一些,令度支更好为民办事、为国效力,亦算还了本宫的情了。”
  仪态沉稳婉约,每一句都透着她对民生的眷注。“为国效力”四字更叫徐云之连生好感。有一刹那他几乎觉得应当归顺容洛。但话语到达口齿,他也迅速地将之咽回了腹中。
  容洛终究只是一位公主。
  无论她有着无上宠爱,或是贵妃为母、女帝教导,抑或背靠谢家——她始终都只是一位公主。
  唇侧一抿。徐云之忽然有几分惋惜,但并未表露。恭恭敬敬地跪坐于蒲席上,他摇首:“为民是一回事。殿下于微臣的帮扶,臣不敢忘,亦不敢不还。惟请殿下有事时能记起微臣,只要微臣可以做到,微臣必定尽心尽力而为。”
  “如此……”察觉他话中隐隐的叹惋和松动,容洛并未受其影响。眉目舒展,容洛偏首看着小声划拳的齐四海与宁杏颜,侧目落到窗外熙攘,思绪飞转。长久之后,缓缓勾唇:“若有需要你那一日,还望你不要为本宫所求感到惊惶。”
  买官卖官的源头被她知悉,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论及如何将苗头彻底掐灭在襁褓之中,她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打算。无财,无兵,无可用的官员,她如何能碰这样的案子。虽有谢家,可思索再三,她终也不能让谢家牵扯其中。
  而前生此事几乎是徐云之一手经办,倘这一世让他再次经手,也算是一桩佳事。更何况此事他若能办好,他欠她的情将会更难偿还。
  徐云之未曾发觉容洛谋算。郑重其事地稽首,徐云之敛袖长揖:“微臣必不敢辞。”
  免了他这番礼数。容洛与他吃酒,一时说起户部诸事,徐云之也不瞒。一壶酒饮去半盏,何姑姑让店家送了许多小菜上来。空当间容洛余光瞥见齐四海对自己的打量,莞尔一笑:“先生有何计较?”
  含笑的桃花眸落入眼中。齐四海盯着她半晌,收下视线,伸手拿起酒坛晃了一晃。语气莫名:“想与你结义,你却不是个男子。”饮下最后的烧春,他拎着酒坛对容洛扬了两下,“不然定是个极好的义弟。”
  气氛忽然紧凝。徐云之睇着齐四海,颇为佩服他这般直言快语。宁杏颜则望着容洛,一语不发,似有考量。
  容洛并不气怒。这样的话彼时齐四海也说过。那会儿齐四海做了武将,她出降余家大郎。礼宴上他不慎喝醉,拍着她的肩头叫她同他结拜,一时说成“义兄义弟”,一时又说“义结金兰”,叫在座一众苦笑不得。
  “先生侠肝义胆,本宫敬佩,自然也想同先生结拜。”敛衽,衣袖上水红的扶桑擦过衣襟。容洛握过酒盏,向齐四海高高一敬,“只是此身尚不由本宫。便不好应承先生了。”
  她解释利落。齐四海不明个中缘由,却也不曾再多说什么。倒是宁杏颜兀然激动起来:“如是明崇是男子,那我自小被选去陪伴明崇念书……”
  话头一扼。宁杏颜转眼看向容洛:“那不是农家做童养媳的招么?”
  在旁跪坐不动的秋夕霎时一惊。才竖起耳朵,便听见容洛一声笑嗔:“成日乱想。”
  容洛有意断了这话,宁杏颜倒很注重此事。又要说话,还未启唇,房门处就传来了两声轻叩。
  一应酒水菜肴都送到了房内,店家该是不会上来打扰。而宁杏颜今日来酒肆仅仅出于一时起兴,除了临时带过来的徐云之,也并未再请过其他人。当即一听声响,宁杏颜骤时与她相视,眼中皆是疑惑。
  令何姑姑去开了门。容洛双眼在看见那男子时显出讶异。
  男子面上不曾有其他颜色。脚步轻松地走到案前坐下,何姑姑为他款款盛一杯酒,他才看着容洛,温润一笑:“如何,不记得皇叔了?”
  容洛尚在惊诧。宁杏颜已经反应过来,抱拳躬腰,依旧是将领对待皇室族裔的礼数:“杏颜见过亲王。”
  来者便是皇帝的六皇弟,南阳王容烨书。他生性风流,对政事兴致缺缺。在皇帝夺.权后便卸了职务,四处游山玩水,两三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容洛在宫中时曾听说他去了塞外,还以为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他。
  扫量过容烨书面目衣衫。容洛目中划过警惕,敛眸遮掩,她浅声问候:“皇叔何时到的长安?”
  【作者有话说】
  替换之前修了稿,推了一下剧情。某个人大概要出来了……吧。
  具体是谁……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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