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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重生) 第53节

  齐四海借款时容洛本要答应。宁杏颜陡然抢了话头,直接为那四百多人做了安排。她与齐四海皆不禁怔忪。闻问回神,容洛道:“有家室的定是跟着去了。年长者只能以银钱为她们置办田产做些营生。并不是麻烦之事,晚些让何姑姑拿了票子去银庄取些银两安排便是了。剩余若有孤零幼小者,能与那些老夫人作伴便留在襄州,不能的就接到长安,本宫会寻了寺庙道观暂且托养。”
  很妥帖的安排。齐四海听出她对自己的顾及,直言道:“剃发出家亦可。这些孩子本来就生死由命,为僧为尼已是最好的倚仗。”
  平民百姓都不会想做僧尼。齐四海所言,算是对容洛坦白这些孩子并不是普通出身。
  山南道买卖官职,混乱不波及其他地方,却不是不严重。明了孤儿的身世大约牵扯朝廷罪人,容洛也不做他言。只依着齐四海的心思行事。
  垂一垂脖颈。容洛望见书案下的存放名录的银匣,翛然掀眼打断二人言语,明悟道:“暂且搁置安顿。若要此事顺利……还缺了几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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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安排。(已替换)◎
  容洛陡然冒出这句话, 宁杏颜不禁疑惑:“谁人?”
  安排襄州一众并非难事,宁杏颜自认她们已将一切考虑周全。男丁为兵,妇孺为农, 幼小者种种也都妥善安置。只消她回去向宁顾旸请一封招安的文书,容洛再派了人下去发放银钱便可。用的人也就是身旁的亲信,能缺了谁?
  唤何姑姑取来笔墨。宁杏颜的想法容洛一目洞穿。笔墨纸砚上到案前,何姑姑添了水到石砚里,执起墨锭磨墨。容洛捻着笔杆,铺开纸张, 缓声道:“为兵自然是好。但齐先生一寨在山南道名声盛大, 一朝一夕没了踪影, 朝廷定会疑心。宁将军管控边疆, 此时虽在长安, 到底也不能越过重重臣子直接招拢四百匪徒。这般不说各州刺史生出异议,陛下心内免不得认为宁家军无视君威。如此时再有人存心跟宁家过不去, 两件事一查,扣个‘私自拥兵,心怀叵测’的名头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眉头蹙起,宁杏颜果然并未考虑到这些。与齐四海相视片时,她看向容洛:“你既说了这番话……应当是有主意了?”
  “从匪贼至官兵,身份变一重,才干仍可继续施展。这于寨中兄弟而言是最好亦是最妥帖的照应, 用不着更改。只是如何安排,程序何如, 便需要仔细补充。”提笔在信上写下吏部尚书的名姓, 容洛按着记忆记下诸事, 并未抬首去看齐四海与宁杏颜。也不瞒着她的打算:“此事不能私下进行, 招安仍是必须。不过朝堂经手此事,寨中兄弟是绝绝对对讨不了好。可我有私心,齐先生有道义,为了先生,各位兄弟我都必要安置妥当——亦是这般,招安之事务必经由朝堂。”
  话说了一大圈又绕回原处。宁杏颜听得头脑混沌,琢磨须臾,她一下抬眼,“莫不是朝中有人可操纵此事,如了齐先生的愿,更能让那些人来了宁家?”
  到底是陪着容洛长大的。不懂得争斗,有些事情上的敏锐警觉也早已成了习性。将容洛前后言语相连,迷雾立时就散去了不少。
  “他年岁不足,手段还称不上‘操纵’二字,只够填了这要命的窟窿罢了。”微微轻笑。容洛写毕,指尖提起纸页一角搁在一旁,让何姑姑待墨迹干涸后装入信封。复掀眼睇向齐四海,“不过若是填得好,或许做了诛灭恶徒的推手也未可知。”
  二人近来多生龃龉,上一回便是因为买卖官职一事起的争执。那时容洛言语直直撕裂了所有表象,叫他动容不已。眼下容洛语气在“诛灭恶徒”四字上重了几分。他当即明了她话中深意。
  摆放在双膝上的手掌拢做拳头。齐四海挺直上身,略略倾靠往容洛方向,语气稍显激动:“当真?”
  “要先生舍弃些兄弟,也要看襄州的百姓对你们是喜或怨。”火漆封缄。容洛取过印章在封口处按下,乌墨不浓,“明崇”两个方正的小字或明或暗的烙在一角,“得失参半,能否令朝廷下定决心处置买卖官职之风,全看先生舍得不舍得。”
  宁杏颜迷糊了半晌,此时总算听了个明白。但她对买官卖官一事并不关注,长安内言语的也多是文人,宁家武将世家,关心边关安危才是最大。故而她知晓此事,却是知之甚少,好奇也插不上话。唯有听容洛安排。
  大概明晰容洛意图,齐四海踌躇多时。
  他极其看重情义,本身更是条有义气的好汉,只看他归顺容洛仍要替寨中下属兄弟们谋一条出路一事,便足以让人通彻他的脾性。此刻怀抱容洛抛来的选择,他是选也不是,不选也不是——家国大义纵然可贵,兄弟的性命又何尝不是千金难买。
  “如能成事,殿下尽管差遣我等就是!”
  响亮爽快的应承掷地有声。郭庆不知何时到的门外,此下随着落地言语走进来,神情果决,模样俨然。
  容洛抬首看他,少时缓缓移眼向齐四海,不置可否:“本宫与你等陌生,此事终要由齐先生定夺。”
  郭庆跟齐四海同为铸剑府师兄弟,当年铸剑府受贪官污吏谋害,门人死去大半。齐四海受师傅临终托付,带着剩余门人潜入深山,立寨为匪。后贪官临近升迁,寨子得了一位巧匠相助,又扎根于地形诡异的山中,贪官奈何不得齐四海,这才让一众人存活至今。郭庆对那贪官恨之入骨,齐四海如是。可二人所站位置不一,齐四海作为寨主,是必须要顾全大局。
  迎上郭庆期盼的视线。齐四海直白发问:“殿下可有把握?”
  与容洛相处两月,齐四海知晓容洛说话多是留了三分余地。这表面说着成事与否都是一半一半,实际是藏了不少的真话。他不加掩饰,亦是明明白白要容洛吐真言。
  “事在人为。”将信件递到何姑姑手中。容洛再写下两封信装好,眉眼间只见感情寡淡的依依笑意,“百姓难操控是真,但人心有欲念也是真。用的好,兵卒亦可除去主将——本宫做不得什么,先生也更不得什么,最多便是将他们推到该有的位置上,让他们当一当承载行船的流水罢了。”
  君舟民水是老生常谈,经由容洛说出却染了不少凌厉。齐四海明白容洛的话,虽多少不耻利用百姓,但也不得不心生感慨地同意的此事。毕竟,对此事下刀的人终究也只有容洛一人。
  对待属下的宽厚尊重齐四海与郭庆看了个明白。这厢齐四海回了话,郭庆颇为激动,直接干脆地认了容洛为主。一一报上来长安寻齐四海的兄弟有几个,又听得容洛吩咐他接近向氏诸事,也全都答应了下来。后两日与齐四海带了其余四五名兄弟到了府中面见容洛,与斛珠、宁杏颜等人商议过行事需要注意的地方,郭庆领了两位兄弟去往闹市蹲守向氏之人,留了齐四海与两位兄弟保护容洛,便让一位稳重的郎君领了信回襄州报平安。
  信中是齐四海亲笔。关于归顺安置种种,他都在信内说了个一清二楚。寨中团结一心,以齐四海马首是瞻,也用不着容洛操什么心了。
  容洛写的那三封信也在同一日被送出去。徐云之得了信,因外事耽搁未能来府中商谈;庄舜然则是容洛叮嘱全心备考,结束殿试后才登临府上;至于吏部尚书贾清责,在得了信的第三日一大早,便穿了一身布衣,瑟瑟地从偏门入了公主府。
  五月初百花盛放。插花可选的花枝也多了许多,以翠菊、仙客来、晚樱及扶桑四花装点瓶中。容洛将插花交给春日放回室中,接过鱼食喂起金鲤,跪坐在一旁的贾清责已满头是汗,脖颈脊背上更似下了雨一般。惊惶的模样,直让在廊下伺候的秋夕恒昌二人不自觉笑出声音——贾清责年过五十。平日以清廉,刚正不阿名誉朝野,一直都是镇静过分的冷面模样,素来更是不将任何女子与低于其品阶下的臣子放在眼中。谁也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一天。
  “贾尚书不必紧张。”将木盒放在一旁。望着金鲤穿过田田荷叶,容洛伸手逗一逗横桁站着的白鹘,神色疏漠,“你怀私心替门生择选高位一事本宫不会泄露。去信告知你本宫得悉此事,只是晓得尚书将担任今年选试考官,想让尚书帮本宫一个忙罢了。”
  贾清责已经在这处坐了一个半时辰。这是容洛今日来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他本想好了诸多应对的措词,但到底始料未及,容洛竟是一句婉转也没有,开门见山地提条件,一下将他搅弄得不由怔忪。
  哑声片时。贾清责抬袖抹去额头汗珠,细瘦的手掌握住潮湿一片的袖角,平稳声线下略有颤动:“殿下请讲。”
  三年前殿试毕。他门生得了进士出身,选试时他作为考官,借用职务替门生行了方便。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他原以为不会有人得知,也不担心自己名誉受损。因此,看到容洛来信,他是惊骇至极,还以为自己仕途到此为止了。所幸只是容洛获知,以此要挟做事尔尔。
  珠瞳转至眼角。容洛看出他的想法,唇畔一抿,“尚书以为此事本宫如何得知?春梦好做,既已到了炎夏,尚书也该醒一醒了。”
  这句话当然是唬贾清责的。她前生在前朝后宫游走,对朝中势力谂知,能在动荡朝局下仍在庙堂占据一席之地的,她大约都记得结局。或许详细不足,但细枝末节的东西也足够她使用。贾清责吏部尚书之位一直坐到夺嫡前夕,若是不是他那位门生酒后失言,在众目睽睽下报出从前贾清责利用便利为他安排肥差职务的事情,害贾清责锒铛入狱。贾清责熬了多年,合是该准备着晋升的。
  【作者有话说】
  临时有个紧急工作下来,替换晚了些
  第84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外放。(已替换)◎
  贾清责握袖拭汗的动作愕然停止。
  徇私枉法的事在山南群生, 但在朝中依然十分罕见。谢家以忠君二字屹立朝堂,谢玄葑为人中正,纵然平日里圆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 在这些事情上却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他本属重家党羽,这一事被谢家知道,难说不会成为对付重家的利器。谢家对依附者和敌对党臣的态度泾渭分明,如是他成了谢氏的箭矢,他亦等同得罪整个重家。
  重家家主重锦昌做事果决,未曾有谢玄葑那样瞻前顾后、三思后行。他自认对重家不轻不重, 假使出事, 重锦昌必定会立即舍弃他并将他除之后快, 以免后顾之忧。
  看贾清责苍老面目上多了几分煞白。容洛起手摘掉白鹘足上的锁链, 抬臂将白鹘接到案上, 抚弄白鹘光滑油亮的羽毛,“谢相本欲上报陛下。若非本宫早前得知尚书为选试考官, 觉着尚书有用处,把事情压下来。此时尚书大约已在刑部候审,说不准还会牵连满朝文武与今日殿试。毕竟借职务之便任意挑选官位,朝中应当也只有贾尚书一人了。”
  轻浅的语调内饱含着犀利的恫吓,每一句话都教人不自觉去试想事情被揭露的后果——科举乃国事。每一年乡试会试殿试,都极力的在保持公平。探花如何,有多少水分已是不得已之举, 朝试上皇帝是再不愿出错,更不想在这上面还将权利分给世家。这一任命的环节出了岔子还被翻到台面……皇帝大怒之余就算顾及朝堂生为愿意压下, 但碍于律法, 也必将彻查几年间所有经由考试入朝为官的臣子。
  城门失守, 殃及池鱼。枯枝裸露便使整颗参天大树遭受连根拔起, 举子,臣子,勋贵,世家,容洛见过容明辕整治此事时哀嚎的庙堂,也听闻过贾清责腰斩后被掘坟鞭尸的下场。这大宣的朝野事事息息相关,环环相扣,现今将此事作为手中棋子,她何尝不是将贾清责,将整个吏部捏在了手里。
  汗水从鬓角滴到衣领,布衣融开水渍,贾清责也明白此事将会弄出如何的场面。但此事除他与亲近之人外并无人知,快速思索一番,他暗骂一声门生糟心货。使劲咽了口唾沫,稽首一叩:“大殿下不必再提醒老臣……有何事,但凭吩咐老臣吧。”
  叩头或许不大情愿。容洛并无不愉,也明了他是在气怒此事除赶走与除去门生以外没有任何法子,偏偏他顶着浩然正气的名声,也做不得这样的事,不敢做这样的事。对着她也只有憋屈二字。
  案边还有几枝没有用上的夜扶桑。容洛拾起一朵给白鹘咬食玩耍,敛一敛衽,拨开玄蓝色的帔子。正坐着看向贾清责,坦陈筹算:“吏部掌官吏任免,今年选试尚书又是考官。本宫有一亲信正参试殿试,他及第后要由尚书考核。本宫不愿他留在京中,尚书若可再行方便,请将他外放襄州。”
  这话叫贾清责登时疑惑。他经历过数场会试,及第者赐进士出身,是等同于有了远大的前途。人人都期望着留在长安为官,结交达官显贵,与世家公子饮酒骑射,博得步步升迁。容洛开口时他还以为她想留人在高位。怎想却是外放,还是去襄州那种小地方?
  容洛正是在安排庄舜然出襄州为官。往年殿试后,皇帝只会为状元赐官职,榜眼、探花、传胪者则要同其余进士出身的贡生一道经历选试,通过再授予官职。自此飞黄腾达者有,默默无闻者有。襄州是下州,外放着实没有盼头,但她步步棋子都已安置,襄州官位上必须有她亲信留存。
  指示春日将白鹘栓回横桁上。容洛并不对贾清责详尽解释,莞尔道:“于他来说,外放襄州是上上之选。谢少师处我已送过消息,只看尚书答应与否了。”
  谢琅磬是太子少师。因太傅身体抱恙,担任选试四考官之一,容洛欲做此事时已跟谢家通了气,支持当然是拿到了的。而庄舜然品性端正,无人知他与谢家及她有牵扯,另外两位考官考量其声名、成绩、学识,必会公允行事。贾清责是考官,又管理吏部,他如能答应,那么事情便已是功成。
  外放的安排于吏部而言不是难事。贾清责思量稍许,揣测了一下容洛用意,讪讪地抹了抹汗水:“老臣会尽心安排妥当。”
  听容洛言语中的“及第”二字,那要被外放的考生必定优秀。但只要不是状元,左右安置都是简单的事。
  选择利落。容洛凝视他片时,缓缓笑道:“如此,便请尚书多多关照庄舜然了。”
  .
  跟明事理的人说话总不用多费气力。这厢贾清责答应下来,容洛也答应不会泄露他与门生的猫腻。留贾清责吃了盏茶,他是再不敢待在这修罗地。让何姑姑送贾清责出门。何姑姑也做惯了这样的事,指了春日将那远远走过来的皇帝探子借口带去其他地方做事,何姑姑领着贾清责穿过西院去了偏门。路上一番敲打把贾清责骇得夹了尾巴。连连应声不会透露与容洛来往之事。
  瞧着贾清责与他自己带的护卫走远,何姑姑将门栓落下。回到东院,又撞见斛珠从空月亭上出来,行色匆匆的模样,大约是去向氏。
  这些事是按着容洛的吩咐在做。何姑姑也不奇怪,在空月亭上伺候着容洛誊抄名录,更漏飞转。待得所有信件装入信封,已是黄昏朦朦。宁杏颜带着齐四海从外回来,身后的无名、无戾及两位宁家兄弟提着好些猎物去了厨房。其乐融融,一看便知是齐四海与宁顾旸商议好了招安为兵的事宜。
  与宁杏颜说了一会儿话。容洛才听到齐四海与宁顾旸比试拳脚,恒昌自外边迈步入内,看见几人团团坐着,十分欢快。步子些微一顿,呵腰道:“殿下,庄公子来了。”
  宁杏颜在出游时见过一次庄舜然,但当日事情芜杂,她只记得容洛是由重澈带回,对庄舜然的印象着实不多。闻言许久,她沉吟着想了半晌,骤然记起来。扫了齐四海一眼,盘腿将手支在膝上撑着脸颊,无奈道:“往时在宫中,你日日盼做梁上燕,与重澈岁岁常相见。如今封了府,倒是做了自在莺,谁都见得多,倒是少见重澈了。”
  容洛不明白她提重澈做什么,不过这番形容倒是让她心中被什么扎了一下。知晓今时不同往日,容洛眉头隐约一皱一松,嗔笑揭过:“说他作甚。”又吩咐左右道,“请庄公子进来,顺道差人布置晚膳罢。”
  四下应了。庄舜然从府外入了堂中,案几添了一张,茶水温温的放在案上。一旁添了去炎热的冰盆,距蒲团不过两步。晓得容洛妥善宽待于他。庄舜然心中一热。恭恭敬敬地见了礼,他还未言语,就听容洛兜头问道:“今日才考完。你怎不同其他贡生聚一聚吃酒论书,倒跑本宫这儿来了?”
  不是责问的语气,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庄舜然余光望一望旁边坐的宁杏颜和齐四海,支吾回道:“识秋去见了徐度支。翼优望舒二人去了寺里上香,其他人在旅店中等待放榜,外出的……去了花月春。”
  耳廓赤红。倒不是羞赧,只是容洛无驸马,年纪又小他许多,对她说出烟花地的名称,便是如何也有牵涉些不能名状的东西,少不得有几分尴尬。
  容洛又哪里在意。低笑一声,看着宁杏颜稀罕地望着庄舜然,容洛免了他的礼。明白他是在维持秉性,探花一位不比状元,后头还有选试,他洁身自好,不任意庆贺,总能博得一些官员的青睐。
  “也是你有福气。”召何姑姑吩咐了几句,容洛款款含笑,“今日杏颜与先生打了不少猎物,一会儿厨子会挑了做菜。识秋几人没能一道来,就只你得了好事。”
  殿试为一日考核,次日审阅,后日放榜。重澈定了探花,可还要看选试。庄舜然举止平常,实也是紧张的。容洛现下笑话两句,没问他今日答卷诸事,让庄舜然松快了不少。不至于神思紧绷。
  感怀地躬首谢过宁杏颜齐四海二人。庄舜然笑着同几人说起话,再听宁杏颜问起殿试情景,是种种对答流利。
  公主府有三四名厨子。晚膳分好工序与各自负责,做得也十分快速。宴上容洛问及陆识秋几人,关于来往官员与同僚,又听庄舜然对平朝慧羡艳不已。左右再得了宁杏颜对平朝慧的一番白目。一席晚膳用尽。
  齐四海去见郭庆,宁杏颜前去沐浴。春日领人收拾堂间,容洛便同庄舜然上了空月亭。
  “今日本宫见了选试考官,与他做了些打算。”星河广阔。容洛站在亭檐下,言语并不犹豫,“本宫有意将你外放襄州。”
  没有询问。内中对此事的认定格外昭然。
  庄舜然也并未如从前一样顺从。对容洛可以操控选试一事吃了一诧,他转眼看了容洛许久,蹙眉道:“襄州?”
  外放于历尽艰辛登临长安的举子而言并非好事。庄舜然明了容洛有所考量,但既给他探花之位,又将他外放下州,他实在难以琢磨容洛的心思。
  “你可还记得本宫当初选你做探花的缘由?”抚了抚广袖。容洛眉目微微偏向庄舜然,双刀髻上的五蝠图银栉偏向烛光,光辉穿过镂空,在容洛左颊上落下斑驳深影,“为庙堂,也为买卖官职一事。”
  她眼中乌墨比点点黑影更深。庄舜然记起她与齐四海的争吵那日所言,再一回想自己所打听过的事情,瞬间明了:“殿下要舜然去查办此事?”
  “查办由谢家经手。要你去襄州,是为了齐先生寨中事情。”檐铃晃动。沉稳地脚步声从后传来,容洛偏身看向齐四海,启唇:“山南道匪患是朝廷大祸。但齐先生已与本宫成了友人,今后不会再为匪首,寨中兄弟亦同样归顺宁家军。可以说,山南道从此不会再有齐家寨——只是,招安事大。如是按原先打算,一一都让朝中臣子经手,过层层州府,齐先生与一众兄弟免不得牢狱。故此,本宫想让你去襄州,替本宫打点好一切。”
  一字字语气严肃。可想而知是多重大的托付。
  “便是舜然去了襄州……”庄舜然明白其中深意。斟酌道:“关乎齐先生之事也必将经手州府。且舜然小小新官,如何能僭越长官,处置匪患?”
  “襄州刺史乃是草包。性情懦弱不善武艺,尤其欺软怕硬。其下属官职是他收受贿赂所给。狐群狗党沆瀣一气,都是一路货色。”齐四海与容洛已经做过商议,此下也直接对庄舜然坦陈,“你得了探花,大殿下替你打点了官职。不日谢家会请旨惩处匪患,寨中有□□刀剑,寻常官兵与那几个官员上不得山。兄弟们打下来又会同从前一样逃跑,你带了队打上去捉人,兄弟们自会让道。”
  “寨中兄弟会趁乱离开。留下的乃是让你交给朝廷复命的人。”与庄舜然相视,容洛眼波凝肃,“打寨子前兄弟们会为你团结一支民兵,误捉了人你便带到长安再放。那刺史逃离躲避的时候你便一道擒了带上来,莫让他夺了你的功。如是生变,你便传信给本宫。他动得成你,可动不得本宫与谢家。”
  有些东西会惹皇帝忌讳,自然也免不得要别人惧怕。谢家在一日,谢贵妃在一日,这宫中朝野,就只有容洛韬光养晦,而没有别人趁势欺压一头的份。
  很得当的打算,其中的风险亦是十分致命。成,一年为官考核便用不着,回到长安交付结果,他必定会得到升任;败,仕途夭亡,努力付诸东流,更别想日后为国效力。
  万分的困扰。庄舜然也分得清势态。如在长安留任,前头勋贵世家,不知何时才能右迁高位。去了襄州,有齐四海照应,又有容洛打点,就是再有风险,也值得赌一赌!
  “舜然人微言轻,承蒙殿下厚爱,交托大事。”咬一咬牙。庄舜然抖袖揖首,“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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