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 第56节
春日早在院角躲着。一见院中出现了人,趁着他们与奸细打斗的空当便悄悄溜出去寻了侍卫队。眼下已经到了府门之前。一路叠声催促。
刺客掺杂向氏死士与江湖人士,都是听力极好的人。眼下听闻春日与脚步声,死士纷纷看向一位持剑的死士。那死士被瞧着,思索片刻,当机立断:“主人吩咐过,任务完成前决不可撤退,明崇公主必死!——谁人都不准退!斛珠领人去拿名录,郭庆及剩余人等,随我完成托付!”
持剑死士武功高强,向氏死士以其马首是瞻,被向启文供养的几位江湖人也同样佩服于他。一声号令下去,持剑死士提腿踹开容洛房门。手执滴血长剑便入了室中。
容洛坐于床畔。身上加了一件披风。见几人破门而入,只是冷冷地凝视着他们。而恒昌早已起来,此时袖囊里隔了一把匕首,右手按在柄上,防备着几人靠近。
“本宫乃皇长女,谢家长外孙。”语气狠厉,容洛毫无惊惧,“敢刺杀本宫,你们真是天大的胆子!”
厉喝和威胁于这些人而言没有作用。持剑死士与容洛对望片刻,偏首示意身后众人动手,四下一拥而上,齐四海提刀跃下地面,堪堪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烛光流萤似的划过锋利的刀刃,齐四海见几人步伐一滞,立时扬刀劈了上去。持剑死士避之不及,右侧兀然横来一柄细剑,险险地格挡下了齐四海的攻击。
郭庆与齐四海对视,目中除杀意便是无尽的陌生。齐四海不在这上边留恋,刀刃斜着划过细剑的锋刃,火花零星,死士及郭庆还未有所反应,齐四海身躯一偏,长刀便已横过另一名死士的脖颈,瞬间带出一道血色。
这是第一名死去的刺客。四下并不顾惜此人性命,目光凝聚退后一步的齐四海,齐齐压上。
齐四海为匪首时常与人打斗,还未领兵时便可与重锦昌、宁顾旸及薛问由三位将军同时缠斗。在营中一人即可抵挡十余个普通士兵。死士武功高强,对付他们,于齐四海却并不是难事。这厢打斗,那厢斛珠也拿到了名录,正抵挡着赶来的侍卫队。须臾,室中与外庭皆是血迹斑斑。住在西院的无戾听得消息赶来相助时,齐四海已将室中的刺客逐出外庭。
一片混战。刺客几乎损失一半,无戾的到来对刺杀的死士无疑不是好消息。咬牙抵挡齐四海凶猛的攻击,一旁的持剑死士救下郭庆。同郭庆打了个眼色,死士口齿微动:“杀容洛。”
郭庆是前些时日才到的向府,向启文信任他,死士却不信任。本想让斛珠趁乱动手,但她一直与侍卫首领厮杀,脱身便足以让其余死士死伤更惨。郭庆前先救了他,如今离容洛屋子更近。他是不得已挑选郭庆。
郭庆等的就是这话,不过就算死士不说,他肯定要选时机对容洛下手。得了指令。郭庆收了两个兄弟催促的眼神,低身杀出围外。也巧,本看得见他行动的齐四海在这时转身跟死士相杀,竟是一点儿都没注意到他行动。
潜进室中,烛火依旧蒙蒙。恒昌站在容洛身边,提着一盅茶水往清洗双手。依稀可见他指尖染红。看郭庆进来,恒昌并不走开,也没有做声。
“大殿下。”郭庆颔首施礼,走到容洛身前,冷冷扬剑,“草民替向氏,来取殿下性命。”
【作者有话说】
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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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发现。(已替换)◎
一片狼藉。
重澈到公主府时, 入眼便是破败的花坛,满庭的伤员,婢子下人们或红着眼或满面青紫地抬着死人出来。然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管事方安伸手上来拦他, 他半分衣角都没让方安碰到,大步走进院中,鞋履碾过死者的指尖仍不自知。更无人敢言语。
房门前拖着长长的血痕,窗棂上的点点猩红格外扎眼。此时天色初亮,廊下悬了两盏灯笼,光芒落在重澈脸上, 只能见到骇人的森白。身后白鹿挡了方安, 耳际吵吵嚷嚷, 他站在门前, 试图推开门页的手停在半空, 目中一片惊惧。似乎非常害怕见到曾经见过的场景——一如当年他亲眼见到死去的容洛,素白的面容, 华贵的锦衣……似乎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却再无生气。
他十分害怕。
呼吸从急促到沉重。旁下方安指使了人去拉开重澈,三四名下仆到了他身边,又被他一身森冷的气息逼得停在原地。一步不敢接近。
静默与吵嚷交错。门页陡然从内里打开,秋夕端着一盆血水,扭着头边说恒昌不仔细边迈出来,兜头撞上重澈, 啊了一声,带着惊异微微福身:“重尚书。”
然而重澈并未等她说完便阔步入了房中。秋夕被他撞到一旁, 左肩似被刀鞘砍了一般地吃痛。轻轻嘶了一声, 秋夕瞧着重澈几步到了室中浑身血污的容洛身前, 而后再不曾前进。
门打开的那刻容洛便瞧见了重澈。今日是参朝日, 消息传入宫中时大约是要耽搁的。重澈是三品大员,必是不能擅离职守,她被刺杀,也预料到重澈会出现。但绝非此时才对。
浑身血腥,容洛亵衣右肋近心的地方融开一大片干涸的红色。重澈进门前她正在犹豫满手的血迹是留是洗净。骤然见重澈疾步到了眼前,冷肃得几乎吃人的模样,她稍稍一愕。扯过肩上的披风遮挡伤口的部位,低声劝慰:“我无事。”
重澈依然站在她眼前,神容眼神都没有变化。衣衫都如铁一般垂落,一丝动摇也无。
容洛从未见过这样的重澈。他往日在她面前都是温和的模样,无论是从前亲近或是如今嫌隙,他从来与她都是万分柔昵。便是有争吵,他也未曾流露过这般可怖的脸色。
“刺杀的人里有齐先生的师弟,我与他是一早说好了打算的。这些血都是牲畜的血,恒昌用羊的食囊装了放在我怀中,并非我以身涉险。”容洛踌躇片刻,轻声地同重澈解释,“你说的我都记着,只是……”
话头崩裂。容洛也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
说她在筹谋着让向氏坍塌,还是说二十七载傀儡——抑或是她不能安心信任于他?
室中一时静默。容洛与重澈对视。良久,重澈倾身,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兰香幽微。结实双臂带着颤抖怀过双肩,容洛微微一愣,听到重澈长长沉下叹息。
“无事便好。”
很短的一句话。并无“安心”“担忧”的词句,容洛却从其中听出了宽心二字。
他定是很着急吧?毕竟春日送去的消息,字字都在点到她性命危急,昏迷不醒。
“对不住……”伸手轻轻环过他的身侧,容洛埋头在重澈肩上。心内的戒备在这一时暂且放下,“令你忧心。”
纵然以往他曾弃她而去,她仍然没有怨过他。外边觉着她与重澈是荒漠上的鹰与狼,她却一直觉着她与重澈只是飘摇人世里的两只蜉蝣,偶然相遇,相知,在寒冷的水中相互陪伴着熬到天明。或许不得善始善终,便仅仅是这一段时日,都足以温暖孤寂的余生。
哪怕她是死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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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隐南死后六年,每至朝参日皇帝都必然会上朝。不论他身体变故,还是宫中某位妃子某位皇子身死,只要这一日是朝参日,皇帝都定会出现在殿上。唯有这一日。
春日消息传入宫中时,参朝的时辰被边关动乱的折子暂且耽搁。谢贵妃不知刺杀内由,领着人就来同皇帝请旨出宫——谢贵妃甚少到前朝,也极少向皇帝索要什么东西。这一下过来便带来了容洛遇刺的消息,皇帝当即允旨,让谢贵妃领了盛太医及元妃要的几位御医提先去了公主府,便也急急出了宫。
谢贵妃晚重澈一步到府中。到的时候府上仍未收拾干净,谢贵妃习过武,知晓势态格外惨烈,对容洛被刺一事更加担忧。一瞧容洛无事,又惊又喜。随即再恼怒地训斥了容洛一番。但时不待人,她弄清情况后亦配合着容洛做了戏。与后脚到府中的皇帝哭骂刺客。
容洛性子如何,皇帝心中都有数。这厢容洛遇刺,听着谢贵妃伏在薛幼元肩头难过,他暗下就已在回想与容洛有仇的世家、娘子乃至谢家仇敌。但向氏鲁莽却不蠢笨,早早算到皇帝会想到自家,依旧反其道而行,做了刺杀容洛的安排,让皇帝猜测而不能肯定,最终甚至是洗脱了向氏的罪名。毕竟前时皇后下毒容洛人尽皆知,此时再做出刺杀之事,依常人所想无异于自找死路,他家也必是会对容洛敬而远之才是。
可向氏的聪明便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他不但不避开容洛,反而派了人杀到公主府,直取容洛性命。不过容洛也非道貌岸然之人,不将此事戳穿,还借此利用了一把。
郭庆将容洛刺杀之后,持剑死士确认了她性命危急,立时带人撤去。她看死士离开,又让何姑姑悄悄将许多值钱的东西出了坊市,分别扔在几户赌徒盗贼之流的人家前。那些东西贵重,没有官家印记,那些人身份不当,最缺银钱,是决计不会将东西上交官府。这般,刺客的身份又被她模糊——皇帝此人她尤为了解。此事变成偷窃杀人,寻仇的可能依旧有。只是出于考虑,皇帝定还是要让人彻查的。
丢了名录找不得,丢了东西还不容易查么?但若真与向氏有关,皇帝是绝不能用自己的人,不然一朝事发,此事最容易被说成是他有意杀女,包庇皇后。如此,便唯有指派清清白白的宁家。
宁杏颜知晓刺杀如何,是掐着时辰到的公主府。陡听皇帝指派,望一望榻上双目紧闭的容洛,愤愤应承。
容洛清醒时日未知,谢玄葑第一次勃然大怒。皇帝忌惮着谢家,替容洛安排了一批执金吾镇守府中。换岗时辰也变作了一人到位,原先的才可离去。颇为戒备森严。
待了大半日,皇帝记挂着折子,也不好耽搁。与留在府中的两位太医命令一番,他与谢玄葑出了门。谢贵妃忧心女儿,多留一阵也不奇怪,皇帝亦不催促。
在门下上了抬舆,崔公公在一旁等候,见谢玄葑上了后头的骏马。将一张细小的纸条塞进袖中,低声与皇帝说道:“夫人来了信,正搁在选德殿里。三道尾羽,事关大殿下,说是要陛下尽快一看。”
关于容洛的消息穆万华已多年未再送来。皇帝浑浊双目微微一动,沉声道:“是与太后有关么。”
“桃李不敢看。送来的时候只按着纪姑姑说的告诉了老奴。”崔公公呵腰跟在轿辇旁,“若是与太后相关,那便是太好了。”
穆万华多年来挂着丧夫独居的名头,谁人也不晓得她与皇帝间的九九,她也不敢出现于宫中,只是在暗下替皇帝做些不可告人之事。而查容洛与连隐南,正是她日夜要做的事情之一。崔公公是皇帝亲信,对皇帝许多事情都谂知保密,听其语气平淡,便是受皇帝器重的最大证据。
皇帝闻言颔首。回到宫中,他与谢玄葑商议了朝事,立时将保护容洛的安排落实下去。待中书省草拟完诏旨,皇帝方才打开穆万华送来的信件。
“嗙!”
崔公公领着旨入内。便听得殿中传来一声巨大响动。
在廊柱下收整了神色,崔公公转过拐角,俯首将圣旨放在案头,拾起掉落在案几旁的茶水,把掉落的朱砂瓮及毛笔撤下。
小太监顺着他的指示入内收整,低首时偷偷瞟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但扬目就撞上一道震怒的目光,立马又吓得低眼。手脚都在发抖。
皇帝的脾气崔诵翁最清楚。他气怒时不喜人直视他,更不喜欢他人扬首同他说话。当年连隐南尚在,他处处受了压制,从无人将他当做太子、当做皇帝。有一回他与人争执,发了脾气端架子,当即被那人昂首嘲笑“废太子”,令他记了数年。夺得大权后他处置向氏完毕,立时让人暗下对付了那人,先是用剪子将那人舌头剪做两条,又毁了他容貌,告知他家人他已然惨死,友人亦认不出他。他想强行认亲,说出皇帝谋害,最终被家人活活打死。凄惨之至教人难以目视。
叹了叹气。崔诵翁将东西帮着收拾干净,让满头冷汗小太监赶紧出去。依然不抬首去看皇帝。仅仅候在一旁等皇帝命令。
良久,挲挲两声起身的声音。一页纸随着影子落到身前,崔诵翁垂眼去看,正是穆万华的来信。
“诵翁。明辕的身世……已经被明崇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把剧情推了一下,顺便把重澈挖出来了xd
第91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弹劾。(已替换)◎
关乎皇家之事总是最易在长安中传播。清晨容洛被刺, 卯时皇帝同谢贵妃才一前一后到了公主府,午间“明崇公主府混入数十刺客,大殿下至今未醒”便已是路人皆知。酒楼客栈里的话题全从零碎琐事变作此事不说, 往常人影稀落的公主府前是人来人往,一名布衣男子从长乐坊东边走过来,不一会儿又从东边往西边走过去,边走边探着脑袋往府门里瞧。就想探得丁点儿新消息,拿去作为谈资。
热闹人人都想看,长安发生这样的大事, 又关于素来巍峨冰冷的皇家, 想瞧个仔细, 得到更多信息的百姓不在少数。只是门前执金吾铁面骇人, 来探望的贵女命妇车马拥挤, 根本容不得平民探头探脑,最多是在缝隙里窥见到接待的宁杏颜与秋夕罢了。而来关心公主的千金都各有修养, 礼数与赠礼都是妥妥帖帖的,容不得人加油添醋。
外边的情势容洛并不清楚,她遇刺,外边又有执金吾看守。便是做戏做全,她也不能在此时露面。将应付贵女的事情都交给了宁杏颜,容洛在内间与齐四海说着话,同重澈慢慢地下着棋, 倒也算平宁。
“那向绫罗是个什么脸?今日府里出了刺客,还不就是她向氏搞的鬼?说什么‘倒是可惜了大殿下, 这出宫才三月余’?若不是大殿下吩咐了好生对待, 我定要把那玉如意砸到她那牛头上的!”
院里传来不满的厉斥。容洛捏着一枚碧玉棋子, 眉目动了动, 见秋夕握着记录礼品的券帖掀帘入了室,声音也响亮了起来。宁杏颜跟在一旁,难得的着了裙衫梳好发髻。此下听着秋夕不愉,眼中轻轻夹了笑,没说什么话。
聆听的样子并未让秋夕消停。与容洛福了身,将券帖交过去,她越发不痛快起来:“瞧她今日穿的,身上又是红又是绿,将大喜的颜色全穿在了身上,生怕别介不晓得她多么高兴似的。我便提了她脸上的笑快遮不住,她就当真像吊死鬼那样拉了脸,还斥我‘乡野奴婢不知事’,连着她那个娘都在笑,谁往上数五代不是乡野?合着就她向氏金贵,是石头里蹦跶出来的!”
絮絮一叠声下去,秋夕气得有些吹鼻子瞪眼,连失言都不省得。还是恒昌在边上咳嗽了一声,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脸色微变。秋夕看向容洛,慌张地摆了摆手:“奴、奴婢不是说殿下,只是在说向氏……”
“好了。”容洛倒不在意,将券帖递到何姑姑手里,示意宁杏颜在席上坐下,“谢家随太祖征战四方之前,确实只是乡野小吏。此乃谢家骄傲与荣光,更是至此青史留名。容不得否认。你也莫与向绫罗置气,向氏被压了这些时日,本宫出事,他们若不高兴,那才值得人怀疑。”
谢家煊赫,有些事情必定要青史留名。亦是有这些记载,谢家需背负的、需维持的都非一般世族可以想象。太祖时有的谢家,宣太宗时发扬,又经历武恭帝与连隐南才走到今日地位,谢家从未觉得所经历的事情上有污点。出身低微如是。
何姑姑看秋夕脸色煞白。忙也笑道:“殿下出事,你也是最着急。不过终是鲁莽了点,向绫罗再如何你也该忍着,不然她发觉异样,还是咱们给殿下添了麻烦。”
没有一分怪罪,秋夕舒了口气,又瞪了恒昌一眼。容洛从来不是小气量的公主,她原说两句向氏不是,容洛也不会怪罪什么,就是恒昌那一声惹得她慌乱。微微福身,秋夕退回恒昌身旁,倒没见恒昌露出捉弄她的笑意。
恒昌比秋夕老成这一点,何姑姑是晓得的。现下见秋夕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恒昌用意,心下叹了一声,想着什么时候私下敲打敲打秋夕,便见着方安领谢攸宁进来。
在席前握扇垂腰。谢攸宁揖首,目光扫了一圈棋盘,落到容洛手腕的青紫上,问道:“未曾伤着吧?”
“都是按原先打算的做。”容洛轻笑,“这些是不慎磕碰着的。”
谢攸宁是容洛表兄,谢家里唯他与容洛关系最为亲近。容洛有什么事,求到他眼前,只要是他办得到的他都会去做。刺杀的事情他也知晓,眼见容洛这副不在乎的模样,颇为无奈:“你倒也是个疯魔的。你可有想过,假使向氏派来的人里没有郭庆与斛珠,抑或是筹措生了变数,不是那二人进来刺杀,你就当真要去阎罗殿里走一遭了。”
“若是没有他二人,刺杀之事我便不会再让向氏进行。全把计划往前提一提。”碧玉棋子落下去,容洛觉得重澈落子越发诡谲。抬目瞧了瞧重澈,容洛继续道:“但向氏离不得斛珠。”
郭庆去向氏其实是为接应投靠的死士,为刺客之一也是她意料之外,当时消息传回来的时她尚还奇异向氏戒心之低,后来才知向氏供奉的江湖人士实际都要为向氏执行不可告人的任务。但顾及斛珠身手,容洛也未曾把刺杀自己的事交托郭庆,仅仅告诉那一日她身上会有血囊,以留后手——不想情势生变,斛珠被侍卫联手缠住,倒是由郭庆下了手。
谢攸宁没见过斛珠。仅凭容洛三言两语的形容也说不得什么。摇了摇头,棋盘上局势已定,重澈将容洛逼入绝境,又被容洛再次反扑,最终满盘皆输。
“你也会输给明崇?”宁杏颜微微直起身子,不可置信地盯着棋盘,“我才觉得你要赢了……”
白鹿带了消息回来,正在廊下探头瞧他。重澈起身,倾唇于容洛道:“一日不见,刮目相看。”
这话合了容洛的心。莞尔一笑,容洛瞧着他踱下石阶与白鹿说话。耳际有谢攸宁清朗的嗓音。
“我原以为你二人出了不好,现下一看倒也安心许多。”移了移重澈的棋子,谢攸宁发现重澈所言不假,容洛的落子确实没有可以破解的地方。试了三五次,谢攸宁将棋子投入棋盒,“早晨得了你遇刺的消息,陛下还没发话他便从殿前离去。我那时在他不远的地方,他脸面上倒没什么变化,只是下石阶时踉踉跄跄的摔了三四个跟头。瞧着就急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