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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重生)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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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末入了冬。廿九这日下了今年第一场雪。细白如盐的雪花扑簌簌的落地,谢家案子也已经得了了结,盐地官职说是由皇帝安排,但到底还是霖荣郡主选了薛家的宗亲过去任职。
  这日穆万华去了大罗寺,依旧是熙熙攘攘的景象。香客络绎不绝。在寺里用过素斋,穆万华才欲离去,便被一匹白马拦住了去路。
  她并不容易惊慌。此下捱了马匹拦路,便想着绕路行驶,然才抬起视线去看驾马的人,她双目便刚好撞上一双锋利的桃花眸。
  素手掀起幂篱帷幔,容洛一身白色的曳撒。瞧见穆万华,她并不做声,人群里宁家军的人悄悄封住左右,已断了穆万华的退路。
  “许久不见,大殿下安好。”穆万华毫不意外,也不躲闪。施施对容洛福了福身,“妾身已等候大殿下多时。”
  【作者有话说】
  每次临近卷末都写得好不满意啊……写完的时候强制关上文档不准改,准备替换的时候打开又觉得“啊我还是改改比较好”……
  没错作者君是个修改癖患者_(:3」∠)_
  希望晋江出到时替换功能x3
  第94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群攻。(已替换)◎
  一声“大殿下”不轻不重, 施礼也无一分慌乱,看样子确实如她所言,她已等候自己多时。
  并未启唇免礼。容洛冰冷地扫视一番穆万华, 须臾,转身下马。
  人群里的何姑姑得过容洛指示,这一下瞧见容洛动身,立时带人一拥而上,将穆万华“请”进了大罗寺的厢房。而穆万华亦同样配合,并未有什么引起骚动的举止言语, 宛若一位大家夫人上香时的模样, 顺从地被家丁打扮的老兵们带进了寺中。反常的模样, 直教何姑姑与老兵们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生怕一个不注意穆万华便会趁乱逃离。
  穆万华却是真真地没有逃跑的心思。那日被容洛发现, 按她往常的作风,是会一早搬离醋泉坊并将此事告知皇帝, 又哪会等到殿试完毕才给皇帝送信、甚至是做了与当日一模样的打扮在醋泉坊走动——说到底,自然还是她想见容洛罢了。
  厢房明亮,日光透着纱窗漏进室里。引路的小僧见过穆万华多次,也晓得容洛的身份,见二人出现在寺中,似乎彼此相识的样子,小僧心中好奇不已。但贵客当前, 门外又有容洛带来的十余人守着,小僧又哪里敢打探消息?安置好二人, 小僧掩门离去。室中只留下容洛穆万华二人与一派杀人的死寂。
  在席上落座。容洛摘去幂篱, 温婉的面目生出许多凝肃, 但长久都不曾言语, 只是紧紧盯着面前的穆万华,等待她拿下遮挡面目的帷帽。
  同容洛一身肃然不同,穆万华早已对如今的相见做出了十足的准备。瞧出容洛的心思,她取下帷帽抱在怀中,露出的面目与皇后几乎无二。察觉容洛呼吸中微微闪掠的一丝轻翕,她缓缓一笑,“殿下对妾身,约莫是万分鄙夷的吧。”
  “本宫对你尤为厌恶。”容洛冷声道,“如是可能,本宫本该将你千刀万剐,尸身悬于城门数月以得痛快。”
  “但殿下不能。”穆万华轻笑,杏眼温柔一弯,“殿下来见妾身之前,约莫已让谢家做了万全的调查。那么殿下也应当知晓,妾身执掌麒麟残军的事了罢?妾身于殿下还有作用,殿下杀不得妾身。”
  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容洛呼吸一瞬凌乱。可正如同穆万华所言,她现下确实不能杀了她。至少除去向氏之前,她动不得她一分,甚至还要将她奉为座上宾。
  唇畔紧抿,容洛还未开口。穆万华又含笑启唇:“妾身也晓得殿下来寻妾身的目的。向氏如今穷途末路,但只要向凌竹在宫中一日,向氏总会有一线生机,殿下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为了谢家或是谢贵妃,妾身都不晓得。不过看殿下的模样,大抵是不愿意放过向氏任何一人。”笑眼里的温柔似真似假,穆万华缓缓一停,看着容洛,“妾身会助殿下废后——只要殿下答应妾身三个条件。”
  “容明辕眼下视本宫如亲姐,你作为他生身母亲,约莫也不想看他猝然夭折。”容洛下颔微扬,俨然是不会同意的模样,“本宫做的事你都晓得,合该清楚本宫不是君子。”
  “妾身自然清楚。”直视容洛,穆万华神色不改,“不过殿下已无选择。除与妾身联手,废后保住谢家一路可走,剩下的不外乎是殿下孤身对抗陛下,亲手害死贵妃,害死谢家与尚书府中的燕南罢了。”
  容洛翛然掀眼,目中满是惊愕。
  燕南去年冬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亦无几人知晓燕南藏于重澈府上,就是平日习武,也是宁家送了教头到重澈府上教习。穆万华如何得知此事!
  两相都用了弱点来威胁对方。可显然穆万华扎到的弱点痛处更强烈。容洛心上如有琴弦紧绷,只要一拨便可断裂。深深吸气,容洛敛眼,冷声道:“本宫会送你入宫,以交付军权的理由让你光明正大待在大内。”
  谢家送来的消息已囊括穆万华生平,但真正让容洛明了向凌竹存在意义的,到底还是厉美人交给她的那封信件。
  那信件里有穆万华与各人的往来,也有她所拥有的势力,其中便包括拥有“麒麟残军”一条。麒麟残军为皇帝长兄容烨礼所有,自容烨礼死后,麒麟残军因武恭帝改府兵为募兵制而崩溃,其中部分因受容烨礼所托,追随曾为麒麟军军师的穆万华,如今时常在江湖上走动,大多江湖人仍有所闻。只是长安皇族却知之甚少,仍以为残军随穆万华迁至下州居住,平常度日。
  此事为谢家所查,查到后容洛便托齐四海打探了情况。齐四海识得许多江湖人士,只半月余就有消息送回长安,信中记了麒麟残军的动向,无一例外,全是行走于长安外各个士族。但并不交好,前往暂留一段时日即匆匆离去,似在打探什么消息——麒麟残军本能给穆万华一个借口入宫,娶兄长之妻、一位寡妇为妻虽声名不当,可捱过最初的风头,民众习以为常,便也不会再多加反对。
  只是,皇帝却做了这样大的举动。先是娶面貌相似穆万华的向凌竹为妻,又是留穆万华在宫外,再是用容明辕换了燕南……种种,似乎都只是为了让穆万华在宫外打探士族消息。
  但这与向凌竹又有什么关系?
  缓缓勾唇,穆万华笑道:“陛下原是打算事情了结,便让妾身顶替了向凌竹为后。不想殿下倒又依了陛下最早的打算。”微微一顿,穆万华福身,“不过如何都好,只消殿下答应妾身的条件,妾身就全都顺着殿下的计划行事。”
  “尼姑还俗嫁了桓滕公,又与陛下私通,再做皇后……呵。”凝视着穆万华,容洛讥诮一笑,“当真贻笑大方。”
  言语中是穆万华生平过往,内里的嘲讽诛心,若换了向凌竹,受了这样的嘲笑,必定会在被戳到痛处的那一刻暴跳如雷。但穆万华却与向凌竹截然相反,脸上笑意未减不说,福身的动作连颤抖都不曾出现。
  容洛也不期望她做什么回应,少许静默,她声音有如寒刀掷地。
  “说。”
  .
  与穆万华相见已是五日前的事。容洛得了条件,归府后独自一人在室中下棋,直至深夜困乏方才消停。二日晨起后便将打算安排了下去,又忙不迭的接连召见庄舜然徐云之等人,谢玄葑与谢家的家臣也是鸡鸣时辰就到了府上。因是走的偏僻小道,宁杏颜又以被谢贵妃托付照料容洛的名头住在府中,执金吾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异状来。连带着消息也被压下,并未在第一刻传回宫中。
  平静持续到第五日。彼时皇后同向氏已经恢复了安宁,继续接受请安也有半月余。宫中也一如往常暗流汹涌,争斗不断。但这一日参朝日上传出的两条消息,却猛地将所有安谧打碎。
  第一条为户部度支徐云之上疏,指前五年户部账目有异,出入条细有误,经清算后入不敷出,与历年预算不符。多出的一大部分为向氏党臣上报走账,前度支有替向氏贪污国库、渎职之嫌。
  第二条则与近来查处买卖官职一事有关。谢玄葑销假返回朝堂,于满朝文武前告发向氏与山南道官员勾结,买卖官职。是为山南道官员风气后最大的庇护。其后,谢玄葑又将两份名录呈到皇帝眼前,名录内有犯事朝臣名姓与所作所为,皇帝审阅后勃然大怒。据悉登时气血上头,直接昏睡大殿之上。
  两条消息传出,满朝哗然。百姓一时奔走相告,茶馆里的说书人也不再说书,直添油加醋将此事传告更多耳朵。
  事情也不止于此。朝后各家大乱,每一位家主都在紧急传召幕僚臣子商议此事。但不待他们得出结果,令氏家主、大都督令如城便头先做了决断,将犯事家臣、宗亲拧送刑部,并捐行庄两座、银钱百万,十倍填补宁氏为国库带来的损失。还偕同吏部尚书贾清责、郡公薛长生及十余臣子上书,请皇帝对此事严惩不贷。
  令如城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抢先一步做了打算,嘴上是说“严惩”,可对他皇帝却再也奈何不得。令其他家主连声暗骂他是“老狐狸”——但等他们骂完,朝中效仿的家主臣子已经了事一身轻。而回过神,皇帝已经清醒,此事再如何也学不得了。
  自然此事与容洛拖不得干系。
  朝中乱哄哄的,长安也因这事热闹得不行。容洛醒转的消息也被草草忽略——不。也还是有人闻名震耳。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明黄色的袖袍摔在头上,凤钗被龙袍挂落,掉在地面上。
  左脸一片赤红,向凌竹才听闻三条消息,皇帝便踏入了殿内。知晓皇帝为何而来的向凌竹刚欲解释,便不由分说地捱了皇帝一掌。
  “你不是说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目呲欲裂,皇帝将手里两道折子狠狠摔在向凌竹面上,“此事都被放到朕的面前来了!何来滴水不漏,何来滴水不漏!”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还想改改……
  但想了想,咱还是止下了咱的洪荒之力,按住了右手
  第95章 11.9晋|江独家发表
  ◎生机。(已替换)◎
  奏疏直直砸在脸上, 向凌竹防备不及,被尖利的一角划伤鼻梁,脚下亦失了分寸, 一下绊到在地。
  左脸与伤口火辣辣的刺痛,但向凌竹此时已顾不得别的,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红色的血珠自鼻梁上渗出。向凌竹胆战心惊地提裙伏跪。
  “妾身确实取走了所有的名录,牵涉此事的臣子妾身也让大夫与兄弟安排妥当!如今生出这样的变故,妾身, 妾身也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高声的辩解渐渐低下去, 向凌竹显然也不曾预料到此时的情况。眼见皇帝面色愈发沉黑, 向凌竹心思转圜, 手心一片潮湿。
  “不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向凌竹, 皇帝脸色骇人,“你如今是一声‘不知’, 朕却如何向百官交代!”
  声震如雷,向凌竹瑟瑟一缩,避开眼看向地面,再不敢去瞧皇帝。
  一时气氛死寂,慈仁宫的奴仆大气也不敢喘。良久才听闻向凌竹的回应。
  “陛下、陛下莫急。”冷汗垂落鬓角,向凌竹颤抖着叩了头,依旧不敢抬眼, “这事既然瞒不下去,索性也不必再瞒着。大臣百姓那处, 陛下只管处罚便是……具体如何处置, 陛下只消慢些来。那些信件现今已经放进谢家, 待谢家的事一了, 妾身与家中如何左右也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陛下着了急,那便是合了谢家、合了明崇公主的心意,使小人得志啊。”
  买卖官职的事情一出,向凌竹便明白此事终有一日会牵扯向氏,早早下了决断,将名录、谢家与容洛的事情统统告知了皇帝。而十分意外,皇帝对容洛得知燕南身世一世并不惊异,只对名录一事勃然大怒——可到底向氏是皇帝手中一枚重要的暗棋,买卖官职一事与皇帝更脱不开联系,得悉此事,皇帝将她呵斥一顿,便又开始着手清洗向氏买卖官职的罪证。孰料天不遂人意,清洗初才开始,谢家便揣着丢失的名录上了朝堂,原先与向氏达成协议的令家等臣子更是公然倒戈,与谢家站在了同一线上,是握着刀枪直接刺来,让皇帝与向凌竹措不及防。
  这是也是难免,原先容洛同谢家都在暗地里耍阴谋玩诡计,谁也没料到有朝一日容洛却放弃了这些,掀起了遮盖棋盘的黑布,明明白白的将所有东西推到台面上。
  但容洛有张良计,向氏与皇帝亦有过墙梯——诬陷谢家谋反,正是皇帝和向凌竹的后手。
  此事在这时被向凌竹提起,虽不合时宜,但无疑能让皇帝的不快消缓许多。冷冷一声重哼,皇帝摔袖,踏入殿中。
  “明崇对你下手时你便该直接告知于朕。一拖再拖,甚至做出刺杀明崇的事来,也不想想你的作为是否如了明崇的心意。”站在宽阔殿中,皇帝一字字的责备都加重了语气,“你是聪明,可明崇是那毒妇教出来的,你不是不明白那毒妇对她如何看重,宁死都藏着东西为她留后路,更是一早就教导了明崇生平经验。如今她意在除你,时霖在宫中权势更大,谢家看着能称霸朝堂,必会全力帮她。你向氏独独斗她一个还好,斗谢家……倘若轻而易举便除得了谢家,朕还用得着对谢家如此优待?——你当真是给朕,给万华惹了天大的麻烦。”
  向凌竹伏地不动。听闻最后一句时牙根一紧,忍下不甘,向凌竹磕了个响头,“妾身知错。还请陛下饶恕妾身,对名录中向氏党臣极力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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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向凌竹确实了解皇帝。这厢又捱了皇帝一顿训斥,翌日皇帝便当真处置了一批向氏家臣。而其他的老狐狸们手脚太快,亏损的地方不但补上还丰盈许多,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教人动不得手。
  混乱的朝局持续到十月末,向氏家臣一位位锒铛入狱,刑部也压了一批山南道官员返回长安。事态愈演愈烈之时,容洛又添了一把薪柴。
  她早前曾让恒昌秋夕等人为令氏送过信,得到了令氏的联手。令如城亦答应过她一个条件,个中内容便是在适宜的时刻保下一批臣子。令如城知晓买卖官职足使令氏崩塌,答应了此事,换得了谢家文臣支持。而这个条件,亦终究成为了容洛手中的又一枚利器。
  信件在雪夜里送到向氏家臣手中。十一月初,三分之一的向氏家臣于参朝日时脱下官帽背负荆棘,在朝上向皇帝齐齐请罪,并自愿充公所有身家,流放不毛之地。
  自然“流放”还是太过儿戏,买卖官职贪污国库的行为在大宣律例中足够斩首示众。提出这样的罪名,无非是这些人有将功补过的心思——买官卖官之事还未落定结局,这些人在负荆请罪之后,便又当朝吐露向氏其他罪行。贪污,受贿,斜封官,以权谋私,私养府兵及监视太子种种,直让向氏方寸大乱。
  而还没等向石瑛与皇后商议出应对的计策,前朝传回消息,说已死的林梧隽林太医一身污脏出现在长安坊市,眼下被盛太医救下,领进了皇宫。林太医神智不清,疯疯癫癫,逢人便含着泪指控皇后为争宠残害皇子,让他对才出生的十皇子容明辕下毒,意图使容明辕不能继承皇位。事发后加害于他,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云云。
  紧随其后,谢贵妃与元妃出手,投靠谢贵妃的原皇后党羽出面承认此事。皇后亲信狄从贺更在此时反水,向谢贵妃交出惨死妃子名单,每一位都写明因何而死。令御史台大加震惊。并为自己曾为皇后贤名造势恼羞成怒,上书弹劾皇后,指其蛇蝎心肠,是邪佞妖物,不足为后。
  桩桩件件的事被翻出,皇后暂时禁闭,向氏则几若陷入死地,阖家上下一片阴霾。向石瑛思索再三,觉着终是不能再依靠向凌竹,便自作主张地领着族人,亲自去了明崇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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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汤汤三十余人皆是向氏嫡系的宗亲。这些人平日里仗着向氏的名头,连腰都不肯弯一下,对容洛更是态度敷衍。不料东窗事发,向石瑛想着便是谢家崩塌,向氏也不过是陪葬的地步,最后还是求到了容洛眼前。
  恭恭敬敬地叩首,向石瑛领着族人跪在雪中。体温融化细雪,冰冷的感觉直从膝上透入百骸,向绫罗打了个激灵,望向廊下坐着的容洛。
  接过盛太医照例送来山药茶,容洛细细抿了口,并未抬眼:“愿将家产如数送于本宫,只求谢家帮忙安顿你嫡系一支?”
  “是。”向石瑛恬着笑脸,态度可谓谦卑,“十四个州的地产与家中银钱,全都送于大殿下。只要殿下答应,凭谢家的手段,定能安置好臣的家人……便是不用谢家,殿下若能安置,亦是极好的。”
  容洛微微抬眸,轻生一笑:“这倒是个别致的说法。本宫不过一介公主,又如能有这样的本事,求动谢家,甚至自个儿安排你嫡亲安全?”
  本事大着呢。向石瑛心下低嗤一声,对容洛颇为鄙夷。但面上不得不扬着笑,拍着马匹:“殿下翻弄朝堂,手段老臣都看在眼中……且令氏那厢,老臣有所耳闻,只消殿下一声吩咐,老臣与家人便能安安稳稳地离开长安。”顿了顿,他期许地看向正在思索、似乎对银钱动心的容洛,加重了语气,“只一声吩咐足以。”
  四下一时安静,唯有猫儿窜过雪地的声音最响。容洛抱着热茶坐在廊下,肩上拢了白色的狐皮大氅,身前的石阶上放着一盆炭火,现下烧得正热,瞧着就十分暖和,亦十分令人想要亲近。
  但庭里跪着的向氏族人却无心思关注这些,容洛并未出声,柔和的神色昭明她正在思索。每一位族人都明白向氏的穷途末路与容洛此处的一分生机,人人也都盼着容洛给出同意的答案。
  不过,终究事与愿违。
  低首望着茶水思衬,容洛慢慢扬眼看向一脸期待的向石瑛,唇梢一勾,扬起下颔。
  “本宫吝啬,没这般本事成全大夫心意。”双眸里带了零星的冷意,容洛温笑遍布脸面,落在向石瑛眼中则几乎如同吃人的鬼魅,“便是有,本宫也不会施舍你向氏。”
  向石瑛满脸笑意一下滞顿,猛然间长身而起,向石瑛已是面目铁青。见此,在容洛身后站着的齐四海换了位置,站到容洛身旁,手掌按着刀柄,已是在防备下方的向氏族人。
  “记着大夫说过什么?”容洛倒不做重视,设问一句,她施施莞尔,“记起来了。大夫曾说本宫是狸猫之躯,不该与向氏巨虎相抗,而应当安分守己做一位公主。不想如今倒真如了大夫的心愿,大夫怎又是这一副模样?”
  昔日向凌竹回宫,在选德殿外向石瑛曾以此言嘲讽容洛螳臂当车。今日容洛旧事重提,向氏却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向石瑛便是如何鲁莽冲动,这一通反讽又岂会听不出来。愤怒得大喘粗气,向石瑛厉喝道:“你如今得意不过是因为谢家尚在罢了!你约莫还不知道吧?你谢家如今与我不过是一般境地。不应承,不应承也好,谢向二家不过是互相陪葬,要得了什么紧!老夫陪你就是!”又哈哈大笑一番,向石瑛看向容洛,“可怜你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依旧还是蒙在……”
  “不过是诬陷外祖造反罢了,大夫觉着很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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