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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重生) 第84节

  看重利益的就等着自家女儿瓜熟蒂落好卖钱,不看重的就盼着掌上明珠日日生辉,他们自然也不愿意。
  当下文武臣子一分析,都惴惴不安起来。噤声一片,遥辇乌泽视线不屑地掠过各人的脸面,终于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本可汗是让我好好跟皇帝陛下请求。但现如今乌泽知晓一事,便只能厚颜向陛下请求,为我可汗求娶一女子。”
  皇帝允首。他眸中乌色一滚,右手贴上胸膛,俯下头颅。
  “乌泽为可汗求娶——宁杏颜。”
  “竖子猖狂!”那熟悉名字堕落耳边,容洛立时怒喝,“谁人不知宁二娘守城有功,击退吐契联军。你好大的胆子!”
  容洛自重生归来便甚少触怒颜色,唯一次燕南被掳。宁杏颜对她情深义重,无论前世今生皆全力扶持于她,陪她出生入死,这遥辇乌泽要宁杏颜和亲,无疑是犯了她的底线。
  皇帝未出声她倒先行发音,言语责问与平日甚是不相同。诸臣子扬眼看向她,便是皇帝也瞥过视线。
  容洛又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宁杏颜于她重要至极,亦是她今生今世都必须护佑的人之一。便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消宁杏颜平安,要了她性命都不在话下。
  “皇帝陛下应该知道我契丹神鸟为海东青。”遥辇乌泽眼中怨毒之色渐深,却只看着皇帝,“我入城时听闻宁杏颜身边养有一只海东青。据我契丹传说记载,契丹元祖之妻为海东青所化,她与元祖生儿育女,助契丹一族驰骋草原。契丹因而立下一条规矩——”
  他唇角些微扬起一点,高声道:“能驯服海东青之女,就是我族可汗命定的王妃!”
  契丹传说容洛知悉,但其中规矩有或没有,她并不知晓。上次与契丹进行邦交已是前国旧朝,鸿胪寺中也并无案册记录契丹礼仪习俗。
  双唇抿得发白,容洛眼中似有白虎张开猩红口齿。盯着底下的遥辇乌泽,他神色落入她眼中。偏头俯首,琉璃步摇的垂链砸得她满耳绯红。
  “契丹传说与大宣无关。”双膝跪地,容洛额头贴上冰冷的青砖,“宁郎将为大宣武将,和亲折损大宣颜面。况宁家满门忠烈,郎将父母便是在与外族交战时亡故,若要郎将和亲,岂不是寒了众将士的心——恳求陛下听安国一眼,拒契丹之请!”
  她封号安国明崇。以安国二字请命,远比“明崇”两个字来得更为有分量。
  同样,她亦是在以此提示皇帝,益州之事还未过去。只要契丹一日不安定,她便会将此事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自然她也是十分慌乱。当时当日那只海东青便是她让宁杏颜买下,如是今日宁杏颜真因为一只鸟儿丧命,便是她亲手将宁杏颜推入了这万丈深渊……
  珠钗触地,铛铛清响环绕不绝。
  思绪一顿,容洛记起那日一同游玩的诸人,眉目骤然冰寒。
  长安中人见过那只海东青的不少,但没理由跟遥辇乌泽提起八竿子打不着的宁杏颜有海东青。
  盛婉思忠心耿耿,眼下只管知徽;太子前两日归来,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容明辕在宫中习练弓术,暂时不得出宫门。唯有南阳王昨日留宿驿馆,与契丹人厮混……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六更。
  第143章 9.19晋|江独家发表
  ◎不嫁。(已替换)◎
  牙关紧咬, 这一瞬间一切分明。
  南阳王的眼珠偏移至眼角,与容洛相对。片刻后他一勾唇梢,微微冷笑。踏实印证了容洛所猜所想。
  怒火涌上, 容洛这一刻恨不得持剑将他斩杀在这大殿之上。胸脯起伏,上座的皇帝总算发声。
  “明崇言之有理。”纵使对这个女儿多有不满,皇帝还是认为容洛之言并无不当。他如今重文字,却不会因此轻贱武人。宁杏颜身份敏感,他若当庭允下请求,只会致使武将倒戈容洛, 如此, 便是再多个世家进京, 也拦不住容洛夺他帝位。
  “宁二娘功勋显赫, 她父母出征之际朕便允诺会对她视若己出, 让她嫁个好人家。”皇帝扶案,将那纸贡书握在手中, “阿骨丹卓郎要个王妃,朕就会帮他找个合适的王妃。至于宁家那位二娘……”
  “便算了罢。”
  遥辇乌泽不死心,“乌泽不瞒皇帝陛下,如今我契丹可汗只有十岁,契丹中各部落都对我主部逐逐眈眈,这其中不乏预谋篡位后再发兵进攻大宣之人。可汗要我向皇帝陛下请求和亲,也是想以此威慑各个部族。宁杏颜为神鸟选定的王妃, 如是得她,各部族必定不敢再有篡位的心思!她母父牺牲边疆, 为的便是和平共处, 若她嫁于可汗, 契丹大宣结百年之好, 何尝不是如了她父母的愿望!”
  “厚颜无耻!”在侧记录史典的平朝慧先容洛低叱,深嘲冷凝在唇边,“这等歪理你说得出来,何不干脆叫我大宣百万大军踏平你契丹!”
  “臣附议!”一直听着的令如城长身而起,当即躬身。
  随即又哗啦啦站起来几位武将:“附议!”
  令如城的手中有武将势力,虽不足重家庞大,但在朝中还是有些重量。他现在扶持容明兰,实际也是在扶持容洛,这厢说话,一是知道宁杏颜是容洛不可或缺的势力之一;二则,他想卖油盐不进的宁顾旸一个面子。
  大殿瞬间寂静。四下臣子喘气都不敢大一点。与容洛交好的文臣,譬如贾清责谢琅磬都未出声。前者观望形势,后者看着皇帝。
  场面一下紧张起来。几位文臣才要出声,皇帝将容洛叫起身。看向了下座的重澈。
  “重卿。”皇帝一双眼拂了过去,“你待如何?”
  重澈一直在席,至始至终不曾开过口。他是可以帮容洛,但若说了话,容洛往后遇上的麻烦只会比今日更多。
  视向皇帝,重澈仿佛殿上根本没有容洛这个人,“回陛下,臣以为今日是商论年贡与赔款之事。契丹赔款都未曾入库,先提和亲,未免不分主次。且今日宁将军与郎将皆不在座,凭使者三言两语却不过问宁家之人,也非好事。”继而看向遥辇乌泽,“不若今日就此散席,待鸿胪寺与礼部各大臣同户部商议好赔款,再将宁郎将请来细问,如何?”
  细问什么?宁杏颜平日爱好打马狩猎,赌鸡斗狗,一有空就领着那只海东青到处晃悠。上到皇宫下到坊市,哪个不知她养有一只雪白的鹰?这话一出口,分明是疑心此事有人从中作祟,让皇帝与众臣入耳罢了。
  言语有些帮着容洛,细听似乎又不是。宫中近来关于他与容洛的流言蜚语皇帝都听了一耳朵,也不能说他不是护着容洛,但他看重澈的计策、头脑与才干,食之难舍,弃了世上便再无这样的人替他从谢家手里分权利。好坏自相分明,便只能轻扫一眼,点头。
  “是如此。”沉目起身,皇帝把手中的贡书交到崔公公手里,“那便依重卿所言,今日且先散了。明日使者及楚寺卿、瞿公及重卿领负责外交邦事之臣到选德殿觐见。待贡书妥当,赔款清点事毕,朕再看各家女儿。”
  又望容洛一眼,朝太子道:“太子也来。”
  容明兰允首。
  .
  “六叔想要皇位么?”
  出了朱雀门,容洛与南阳王一起翻身上马的空档,冷冰冰地向南阳王发问。
  “明崇这是什么话。”南阳王扯住缰绳,马蹄踢踏,顿在原地,“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不然太后在时我就下手了。”
  幂篱纬纱飘动,容洛扯绳控马横在他前方,羽睫上似沉了一层霜雪。
  “太后在时?”仰首蔑然一笑,容洛婉柔的声音与口中的话孑然是两种味道,“皇叔以为自己斗得过祖母么?当年祖母在殿前问你‘当真要走’,瑟瑟抱着祖母脚踝说‘儿子会听话的’……难道不是皇叔你么?”
  南阳王脸色一僵一白,没想到彼时只有四岁大的容洛会记得这些事情。
  “你也说我对这些东西没有胆子……”
  “你以为我问你这些是要抓你马脚拿去给父皇听?”见他笑得虚伪,一副自以为知晓她计算的模样,她便格外作呕,“容烨书,本宫便在这明白告知你,本宫不会玩这些不疼不痒的。你今日敢用契丹算计杏颜,他日定也会像十四年前一般求本宫给你个痛快。”
  她言语若能变为刀,此时已经杀人。容烨书看着她,笑了一笑,“那也得你保下宁杏颜再说。”
  刀光划破春景,在城门前拉开一声极响的破风声。
  刀尖抵着下颚,一滴血顺着南阳王的皮肤渗出来。容洛持刀,双目与南阳王相对,身旁,容明兰腰间的刀鞘空空落落。
  容洛与南阳王几人是后一步出的宫门,此下近夜,门前除了兵士已经没有旁的人。几位效忠令氏的武官驾马离开,便是目睹一切也全当不知。
  “好好留着你的人头。”刀尖一翻,容洛用刀背将南阳王头颅昂起,“你将是本宫杀的第一个血亲。”
  啪地将刀放进随侍的恒昌手中,容洛放下纬纱,隔着朦胧眇一眼南阳王,策马回府。
  身后容明兰冷冷看了眼南阳王,缰绳落在马颈上。
  余光落在空荡的刀鞘。
  .
  虽没几个人看见,但此事还是各种渠道传入了皇帝与御史台的耳中。
  朱雀门持刀指向亲王,本该是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只不过御史台得知此事后却未弹劾容洛目无尊长跋扈嚣张,因那一卷信纸才碰到平朝慧的眼皮,就成了烧酒用的一抹柴灰。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两步上了空月亭,宁杏颜瞧见那坐在亭里同容洛喝酒的人,一下拥了眉头。
  平朝慧看她一眼,食指扫掉杯沿上的一片梅花。
  “来抢人。”
  淡淡三个字丢在酒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烟。
  宁杏颜挑起竹帘的手背微微下沉。少顷,走进来坐下:“那契丹真有这习俗?看海东青选王妃?”
  她闻言时分明神色有所滞顿,昭昭听得懂平朝慧的意思。容洛看了眼啜饮酒水的平朝慧,缓声道:“契丹什么习俗没有,便是没有也能编。照我看,和亲是真,看上你就是南阳王挑唆了。”
  “那个孬货还想当皇帝。”宁杏颜将酒杯砸在案上,神色悻悻,“他成了皇帝,我立马造反!”
  “宁二娘!”她“造”字才出口,旁下服侍的秋夕立刻高高喊了一声。见宁杏颜被吓到,她竖起指头碰在唇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刚才平朝慧收到的消息她都看见了,此下宁杏颜正在飓风中心,前头又有容洛一怒之下做的事,宫里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在她看来……最好还是不要再生事为好。
  宁杏颜深睨她一眼,把盛满酒的被子塞进秋夕手里:“你吃酒,别说话。我吃酒,说胡话。”
  根本是不在意。
  “眼下是暂时得了几日空当,我琢磨了下,要绝契丹的心,只有一个法子最靠谱。”容洛低眉用酒瓢翻一翻炉中的桃花,“就是不知你是什么想法。”
  宁杏颜吃酒:“你说便是,我信你,全照着做。”
  “本是想杀了那只海东青,但见得人多了,此时将它说做不存在,实在不大可能。再一死了,没准又会有什么风波。平中丞与你为好友,今日来,我就和他斟酌了一下。”看了眼宁杏颜与面色平淡的平朝慧,“现下我无太大实权,但赐婚不在话下。平中丞向我求娶……你若嫁他,遥辇乌泽必无话可说。”
  “不嫁。”
  宁杏颜一听就被噎了一下。浓白的酒浆洒在曳撒跟席上,她猛然站起身,又说了一遍:“我不嫁。”
  “我修书问了宁将军。”平朝慧扬眼,一双眸子好看得仿若星辰,“他同意了。”
  “呸!他都没娶妻,还管我的事儿。”宁杏颜冷嘁一声,“你哄别人就行了,别来哄我。还有,你这模样能说动大哥,那早早我就被大哥嫁给薛问由了,他还比你精壮几分,好看几分呢!”
  平朝慧微微笑弯了眼:“哦?”
  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那信是宁顾旸所寄。封口上有宁家专有的苍鹰家徽。宁杏颜从里头抽出信纸看了一阵,越看冷笑就越沉下去一分,到了最后,她已是不可置信,面目中青白交错。
  “倒是真对不住。”平朝慧狐狸似地笑起来,“便是我这样一个不够薛问由精壮、不够薛问由好看的人,要娶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七更。
  第144章 9.19晋|江独家发表
  ◎活该。(已替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宁杏颜双亲已不在世,能做主的想当然只有她大哥宁顾旸。
  握着那封同意她嫁给平朝慧的书信,宁杏颜好长时辰僵着脸不出声。少顷她步子一移, 将信揉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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