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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重生) 第128节

  银鲤也知道这句话的来由,抱住刀,她低声道:“若有遗旨,殿下胜算才会高……殿下不当如此糊涂。”
  低声讨论时,官员们已经一道随着容洛上了田埂。此处是长安郊野,天子脚下,繁华在旁,风气却依然淳朴至极。容洛待民如子,说话温声和气,下到田地的时候也是草草攮了衣袖便径直入内,还喝令臣子们当心脚下。见着年老的农民在培苗,也不管那人身上多脏便直接过去讨教,口里唤着“老人家”,手里捧着坏苗看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一副亲和模样,便是原先害怕躲起来的几个孩子也跑了出来,试图与她搭话。
  容洛喜欢孩子,见那几个赤着脚的小少年小女儿被老人家呵斥,还忙阻止。最后问过今年收成与前几年大疫的事,容洛宽慰一番,嘱托好乡长县令许多后,正要走,又被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拉住了袖子。
  一回首,那孩子便搂过背着的小竹篓,取了只婴孩手臂那么长的河鲤递到了她眼前。
  卢清和远远瞧了好一阵,知道那孩子不会说话,大抵是想用鱼去谢容洛。无奈倾了倾唇,他想起银鲤的话,骤然道:“她也从没……”
  “在乎过”三字没出口,他瞧着容洛将鱼递交给恒昌时,手心里出现了一道红痕。
  划痕不过半截小指长,还在渗血。他视力极佳,想来不会看错。再看旁人,似乎都未发觉,唯恒昌离她近,只接鱼后捱她一记微瞪,也没出声。立在那儿一阵后,他转身去同何姑姑说话,何姑姑这才看向她。
  再看回容洛?众人逐一转身离开田埂,隔着人群,他瞧见她回身向那眼露紧张的哑巴丫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旋即轻轻一笑,示意自己无虞。
  当真无事么——他十岁时捕鱼也曾被划伤,鱼鳍划开皮肉的感觉他至今记得——初时不疼,只开始渗血时,便教人不能再忽视。而再动一动,那时的他便能疼得大哭。
  纵然年长到这个岁数,他再被划一回,那疼大抵也还是能让他皱眉的。
  可容洛面上却什么都没露。
  卢清和想什么,容洛不关注,自然也不会知道。今日巡视,目的在于了解民人生计,二则也是为了亲近这些大臣。制科与升迁官员不少,为新政一事,原朝中几位大臣也费尽了心思。今日趁着庆贺,她打着容明兰的名义设宴款待他们,也正好在私下里听一听他们对朝政的想法。
  这厢办完了事,下来便就轻松许多。一路巡视过去,下晌转瞬即至。至曲江时,民人正将小舟推进水中,两岸泱泱尽是百姓。入了曲阳楼里,诸命妇千金已候多时,容洛免了礼,便入座与朝臣们饮酒看赛舟。
  本以为这一日除手上那道创口也再不会出什么岔子,但甫一落座,容洛便瞧见了旁坐不远处,一直恨恨盯着她看的远素衣。
  远家这位女儿她是知道的。爱慕重澈多年,二十三岁仍未出嫁,因着此事,在闺中她甚有名气,便连霖荣郡主也知晓。
  然这也不是什么好的声名。她与重澈实打实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关系匪浅四字也传了十来年,她突然冒出来,可怜兮兮做个倾慕的样子,谁又真的会可怜她?霖荣郡主提起来的时候,对远素衣言语评价尤其不屑,吴柔对她亦唯有哂笑。
  若再问重澈?他对她当真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瞧容洛注意到了远素衣,吴柔替她理了理衣摆,附耳道:“听闻远家本是不让她来的,她好求歹求,远家没了法子才让她赴了宴。殿下若是觉着碍眼,一会儿我让人给送两壶酒,再叫远家送回去就是了。”
  曲阳楼是李芙栀与吴柔一同开的酒楼。谢贵妃离世,元太妃见容洛身旁连个亲人也没有,心疼着她,连带李芙栀都捧她在手心里。今日容洛设宴,吴柔来了不说,李芙栀亦是一早就守在了楼里头。此下无论是谁,只要敢在容洛眼前闹事,李芙栀与吴柔二人必都是不饶的。
  席上一下闹哄哄的,容洛靠近听明白了,也没说话,只拍了拍吴柔手背,由着她处置。
  远素衣厌恶容洛,这时候往容洛眼前凑,想也知道没有好事。席上命妇官员起先和乐融融,到了后头,两相说不到一块,便各自分隔开说起自己的话来。衢州近来多有胡人去做生意,容洛见官员们提起来,正听呢,耳边就传来了远素衣的声音。
  “说到制科武举那几位郎君,我劝夫人们就别想了。”揽着位娘子的臂弯,远素衣轻轻笑起来,视线朝容洛这处晲了眼,“据我所知,夫人们看好的几位郎君里,可有好几位是冲着大殿下报制科呢。譬如那安长山和齐衡贻,似乎啊……至今都想当殿下面首之一。”
  比之前几年的暗恨,远素衣如今是恨得越发直白。这一声出了口,那叽叽喳喳的夫人千金们顿时噤声不语,一个个转眼看着容洛,生怕惹祸上身。
  远素衣绝不是喝醉了才有这话,吴柔加了料的那两盅酒她碰都没碰,这话出口时神思更是清醒。瞧这些人怕容洛怕成这样,她上下贝齿一碰,冲容洛笑道:“徐云之、庄舜然、裴静殊……殿下提先不避嫌,难道要怪臣女说错话么?”
  远夫人原没回神,此下被友人掐了一下,赫然明醒过来。一步上前便将远素衣扯到身旁,冲容洛告罪:“是妾身管教不利,妾身……”
  “何必呢?”容洛眼眸一弯,银栉擦碰眉角,银光碎屑似地落在玉瓷似的面容上,衬得笑意微凉,“往日这样的话本宫也听得不少,奈何掌事严厉,总不叫秋夕说个全整。若这是外头对本宫的评论,那本宫也好奇,合该听一听。小娘子还想说什么,不必理会夫人,继续说。”
  崔王两家的离去朝中谁都清楚与容洛脱不了干系。容洛示意远素衣继续,远家在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在容洛背后,远隆青着一张脸冲远素衣和远夫人连连摇头,生怕远素衣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远素衣都不理会。挣开远夫人,远素衣微微昂首,向容洛福身:“民女一直疑惑,殿下何德何能,能教如今重相平相与徐相尽拜麾下。依民女所知,益州一事以前,大殿从未经手朝政,更无一分威名——诚如诸位所知,如今时任少卿的庄舜然,与职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徐相,正是在那时拒绝了行卷别家,投入大殿下门中。臣女困惑,为何诸位郎君弃当时煌赫的谢家如若敝履,偏偏就选了容貌姝丽的大殿下?又为何……如今位高权重之人,如此地上下一致,不近美色?”
  “听闻朝中几位公主都同时与数位男子亲近,就不知,”见旁下有娘子露出了思索之色,远素衣笑意渐深:“以色侍君……又能得几时好?”
  一席话说直白点,目的根本不在污蔑容洛的名誉,而是意指容洛以美色强压着重澈罢了。
  至于庄舜然、徐云之等人,说到底,与远素衣压根不相关。
  “怎么耽搁这么久,不是说过一会儿便来赛马的么?我好容易得了空,还等着看呢,你们——”
  厅中死寂,宁杏颜着一件男子样式的绿圆领袍走进来,人未至声先到,她也不知这里情形,待看到了,声音一停,她疑惑看了一眼吴柔,便顺着她的视线知道这样的情景与远素衣脱不了干系。
  但她来得巧。远家听了远素衣的话,吓得魂都要散了。之前被远素衣揽着的娘子看宁杏颜进来,忙一下回过神来,高声道:“哎呀,是说了要赛马。前先不都说呢么,今日拿那串玉葡萄做彩头,谁从那十里河滩上先带回一枝迎春,这东西就归谁。”说罢又一下将远素衣扯着往外头走,边走边嘀咕,“以前会回都是你赢,这一回总该不是你了罢……”
  四下松了口气,纷纷附和给远素衣下台阶。只远家夫妻二人知道事不能了,忙上前向容洛赔罪。躬了又躬,叩了又叩,全然不理会容洛说的不在意。还是宁杏颜听得烦了,直接让平朝慧拎了二人出去才作罢。
  望那两夫妇背影一眼,宁杏颜颦眉道:“重澈?”
  容洛没答,吴柔便接了话:“可不是么。”
  宁杏颜挑了挑眉。容洛理了理披帛,觉着有人在看自己,往卢清和那处一望,容洛瞧他与银鲤往外走,并未有什么异样,收回视线来,笑道:“左右是没有的事,我也不气。不过……还是得借你的雪雁用一用就是。”
  第208章 0206晋|江独家发表
  ◎自尽。(已替换)◎
  远素衣当众顶撞了容洛, 本也是没有在怕的。这厢出了曲阳楼,她被亲族表妹数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翻身正上了马,便就瞧着容洛骑着宁杏颜那匹雪雁走了过来。
  过了这么多年,实际上这一匹雪雁早也就不是当初的那一匹,只宁杏颜重情,雪雁老去后,便就将名字一代代这样传了下来。如今容洛□□这匹, 已是雪雁三代的子孙, 三岁余, 身强体壮, 在长安中也甚有威名。
  远素衣是个娇娇的娘子, 却也是个识马的人。双眼一扫过去,远素衣视线迎上容洛的目光, 手便不自觉地抚了抚身下这匹骏马。
  她自己也知道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冒犯容洛,今日来此,责问,无非就是因为她心中那一点儿不甘、以及替重澈委屈罢了。
  她父亲在国子监任职,庄舜然这些人位高权重,国子监里的学生不少是他们的门客,偶尔他们上来候着那些学生, 她替父亲帮手,也见过好几次。数日前, 她打一位学生窗轩下过, 听到他们谈到容洛, 不由竖耳听了一阵——也正是这么一听, 她知道了容洛麾下数人,都对她甚为仰慕。
  爱慕之情这些人之间都能互相瞧出,更何况是人人颂扬大智近妖的容洛?单这么一想,她便满腹愤怒,觉着,容洛这不是以美色笼络权势,又是什么?——再下去,便是觉着她从未将重澈放在心上过。
  一想到重澈,远素衣抚摸马颈的手掌立时不自觉拢握成拳。咬唇睇向容洛。
  好巧不巧,容洛也在观量她。瞧她望过来,容洛控马往前走了几步,行到她身旁,道:“听闻娘子马术甚好?”
  雪雁是跟着宁顾旸上过一次战场的。甫往前一步,便将远素衣那匹马骇得往后退了两步。容洛宽抚它片刻,漫不经心道:“敢同本宫比试比试么,若是你赢了,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件关于重澈的事。”
  容洛是出了名的金口玉言,多年除非另一方耍诈,她答应下的事势必会做到。这样的品性,不单在朝堂中除名,在闺中里,远素衣也深有耳闻。
  看她拿重澈打了赌,却没设限,远素衣拧了拧眉,答应道:“好。”又往那河滩上一指,“事涉公子,臣女不马虎,也绝不以高欺矮。本比试定为平坦河道,臣女让大殿下,从河滩上走。”
  “有雪雁还如此自负?”容洛哂笑一声,展开马鞭,提先上了河滩,“事在公正,娘子既走河滩,本宫也不会占娘子便宜。”
  前些时才消了寒雪,河滩上眼下既湿又滑,是最难走的地方。容洛不理会她下去,远素衣抿了抿唇,双手捏住缰绳,径直跟上。
  容洛一道赛马,那主持的人就不能是远家的人了。宁杏颜一鞭抽响锣鼓,便立时与吴柔翻身上马追上了各家千金。容洛在前,娘子们想来是听了吩咐的,跑到一半纷纷慢下来,只宁杏颜却不顺势放缓速度,照旧跟了上去。
  而这处,容洛从奔出林子开始,便就没有降过一分步速。
  河滩泥泞难行,饶是远素衣,也被不稳的马蹄颠得五脏生疼。跑出一段路,那一丛迎春花也开始隐隐约约看见了样子。远素衣与容洛并肩而行,自觉有些控制不住马匹,再扫容洛一眼,她心里琢磨容洛不会再加速,捏紧了缰绳放矮上身,想在最后跃出去夺下一朵迎春以分出胜负时,容洛却扬手又给了雪雁一鞭。
  雪白疾驰而出,此时迎春花已近在眼前,只差一点。
  是容洛赢,还是拼力一搏?
  战马与平日用的马匹不同,雪雁精力充沛,可她这匹……
  咬了咬唇,远素衣直起上身,猛然控住马首一偏,向后用力一扯——
  马蹄凌乱地踏步往前,蹄铁在石沙里带着怪异的响声越加深陷。远素衣紧咬住牙忍下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便见着一匹雪白从旁一横,生生拦在了前头。
  ——冲撞皇族足毁她父兄多年根基!
  只这么一瞬,远素衣下意识再扯偏一些马首,马蹄陷入水与泥中,立时翻倒。从马上跌下,她手腕腹部遭马蹄接连二踹,又有前头那一阵颠簸之苦,登时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无法取胜便想毁马取花?”容洛控马走进,雪雁打了个响鼻,便用头去顶那倒在地上的马,听得两声呼噜,容洛看向远素衣,目光冷淡,“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可怜你这副模样,又是何来本钱向本宫质问?”
  远素衣脸上一片火辣辣地疼,知道自己眼下决计是万分肮脏和难看的。捂着腹部抹掉唇上的血,她不甘道:“若非你有雪雁……”
  “瞧不起雪雁在先的是娘子你。”容洛掀起眼,将手里那只嫩黄的迎春戴在雪雁前鬃上,“再者,本宫从未说过本宫马术不精。太/祖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本宫既是他的后人,又怎会因饱暖□□四个字把马背当作玩乐的地方。你自认马术高超,不知本宫五岁纵马随太后野猎之际,你又在哪儿?”
  连隐南对太/祖皇帝敬仰深深,养育她时便常同她说起大宣开朝的事,甚至因为史录太/祖五岁能骑射这句话,便要她至少这件事要做得与太/祖一样。
  骑射骑射,只这二字,她从未比旁人弱过一分。若不是因为远素衣想要不顾马匹性命取胜,她本也只想用此事告知远素衣,她既今日能当权势滔天的长公主,那么无论是十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后,她都能做到。
  远素衣脸色青灰下去,默声一阵,又呕出一大口血。容洛调转马首,没在理会。恰好宁杏颜与吴柔、平朝慧三人赶到,容洛与宁杏颜交换马匹,便慢步回了曲阳楼。
  二人跑得快,后头发生的事,出了追上去的宁杏颜三人谁都不知道。见远素衣一身伤势返回,四座大乱,容洛不做解释,宁杏颜要开口,便被平朝慧拦了下来,由他交代明白。
  御史出身总有好处,平朝慧说了明白,众人心有怀疑,待得远素衣醒转后也证实了平朝慧没有谎言。
  容洛春来易犯困,有平朝慧处置,她便就安心由着他去了。入了曲阳楼里坐下,四下空空落落,容洛舒了口气,支肘正要闭目休息一阵,便感觉阴影覆了下来。
  睫羽动了动,容洛正要睁眼,便感觉左手被人握了过去,随即是卢清和的声音:“不必睁眼,你可以安心休息一阵。我给你上药,一会儿就好。”
  她对卢清和从无信任,掀起眼帘,她扫量卢清和一眼,看他半跪在眼前,银鲤手里端着两个药瓶,一目望过去,都是治外伤的药。
  端量间卢清和已将她左手翻开,没了遮掩,一道半只小指长的伤口便露在了眼前。伤口经过几个时辰的不管不顾,已经结痂,只是刚才那一阵赛马后又被汗和水浸湿,伤疤开始有些软白。
  这伤只有恒昌和何姑姑知悉,一直忙碌,为妨大惊小怪,她也没让二人上药,又是左手,掩藏得好亦无人发觉过,怎么卢清和就知道?
  疑惑地抬眼,容洛没问,卢清和沉声道:“臣一直在看着殿下。”
  这话实在意味晦昧。容洛眉心微凝,望着卢清和,终是一语未发。
  容洛的反应在卢清和意想之中,从银鲤手里取过生肌消痕替她涂上,卢清和无名指扫到她左腕上那串紫檀佛珠,视线深了深,继续道:“臣看了殿下二十三年。或应当说……从殿下出生那日起,臣便注定一辈子只能看到殿下。”
  卢氏高门,却对族长继承人没有那样严格。容洛出生以前,他过的日子与长安十岁的高门子弟也没有太大差异,若无容洛,想来他本也有玉树兰芝、抑或纨绔风流少年郎的一段记忆。可只十三岁那年,连隐南从长安来了信,一切便也从此改头换面。
  “臣十三岁见殿下,殿下只是一个连臂膀都抱不满的婴孩。臣从第一次得知殿下存在,到亲眼见到殿下时,从未想过殿下会与臣有什么关系。但正也是那一日,太后告知臣,往后殿下便是臣的所有。”小心翼翼揉开药膏,卢清和将容洛双手放下,抬眼望着她,“正如殿下所知,卢氏对殿下虎视眈眈多年,臣亦从未将视线从殿下身上移开。”
  见容洛视线有些厌恶,卢清和沉静道:“臣知此事殿下不会喜欢。因为臣也曾想过违抗太后之命,也曾厌恶这样的卢氏。可臣终究还是如此做了下去,唯有如此,臣不会离殿下太远,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到殿下的眼前。臣……没有后悔。”
  狐狸似的双眸中一片真意,容洛与之对视,听他将过往一点一点说明,缓缓低眼。
  “本宫对重澈从无二心。”
  斩钉截铁,全无犹豫。容洛听他呼吸冷静,视线落到手中那道疤上,再一点一点扬起。
  四目相对,容洛毅然道:“既然多年前本宫与族长无缘,那么,至始至终本宫与族长就是没有缘分的。多年前太后的所作所为,本宫全不知晓。未曾听过本宫心思立下的婚约,亦不过是一场闹剧。今日之言,本宫就当作族长从未说过,本宫也从未听过。”
  卢清和之言内中含义已经格外分明。她纵与重澈说了由她应付卢清和,她也不会将感情当作可以利用的道具。那样,一则是对不起重澈,二则更对不起她自己。
  卢氏如何,她从未害怕,也从未想过那一纸圣旨到了她手里能如何。上辈子这张遗旨与她失之交臂,她注定不能得;这辈子重生,那么皇位从来就不是别人的东西。唾手可得之物,她一伸手便能取得,又何必要大费周章地绕圈子去拿?
  卢清和不再做声,容洛无话可说,厅堂里一片安静。正想起身,外头传来白鹿询问她在何处的声音,一步迈进来,白鹿看见卢清和正让到一旁,扫他一眼,朝容洛抱拳道:“公子请殿下速速回宫。陛下在福宁宫中服毒自尽,此下诸太医正在救治,为防万一,公子请殿下速归,以主大局。”
  第209章 0206晋|江独家发表
  ◎皇族。(已替换)◎
  迎着逐一悬挂起的灯笼光芒踏进中宫, 容洛入眼便是满地的狼藉与缭绕的烟气。
  浓郁的药味盈满鼻息,容洛摆手免去太医们的见礼行至塌边,便瞧见了容明兰空洞无神的一双眼。
  似是看见了容洛, 他缓缓移过双目,深深凝望容洛一眼,问道:“皇姐回来了,巡视可还圆满?”
  无欲无求之色好似苍老了数十岁,仿佛只这么短短一日,他已阅尽了浮生。从前的野心、反骨、不甘都犹若被抛诸脑后, 唯剩一句四大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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