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研究室在四楼,方倾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奇地往窗外看去。
只见外面用绳子挑高的白炽灯下,于浩海站在中间,正经受着ache战士们一桶又一桶的冰块加水的泼淋,这名为“冰桶挑战”的玩法,单单对一个人时就显得极为残酷了,数十人抡着一桶又一桶的冰块朝于浩海的头浇去,周围都是alpha们起哄鼓掌的笑声。
“……你们、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方倾抓起他今天下午的研究成果——那一杆倾炮就跑了下去,时速超过了他新兵营最好的成绩,不到五分钟就冲到了人群中,将闭着眼睛站在冰水中的于浩海往后猛推了一把。
“去死吧!”
方倾朝众人大吼一声,用他的最新型武器——七号倾炮,疯狂地向他们扫射。
砰!砰!砰!几声沉闷的巨响过后,黑烟缭绕,在场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黑烟侵袭,一个个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瞪着眼睛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方倾用左手肘捂着口鼻,右手不住地发着抖。
“方倾!”于浩海惊叫一声,他满脸的水此时恰好是保护罩,隔离了毒烟的伤害,他看着满地的人来不及吃惊,就闻到了一阵阵浓郁的犹如发情的木棉花香味儿。
于浩海心中大叫不妙,双手抱住了方倾,带着他飞快地往一处没有黑烟的地方跑去,一连声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了!”
方倾因为愤怒而嘴唇颤抖、眼眶乱晃,说不出话来,却敏锐地觉察到于浩海抱着他的胳膊有些不对劲,他一把扣在于浩海的右臂上,摸着那处平整坚硬的地方,直盯盯地看着他。
“方倾,方倾!你别吓我!”于浩海把他放到地上,见他一脸漠然地不说话,似乎是被气得滞住了,一动不动,便把他翻了过去,衣领往下拉,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啊——”方倾皱着眉,痛叫了一声,被按在地上不能动,他无语又愕然,咬牙切齿道,“你标记我干嘛啊?!”
方倾的腿往后猛蹬了几下,最终气息奄奄地昏了过去。
第177章
方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直昏迷着。于浩海站在床边,眉头微微皱着,紧张地看着他。袁真在旁边将被子拉高,给方倾盖上,对于浩海说:“是应激状态下引起的脑卒中,颅内压增高造成的短暂休克,一会儿就能醒来了。”
于浩海听不懂这几个专业名词,只问:“严重吗?”
“不严重,属于……被气昏了。”
于浩海:“……”
于浩海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摸着方倾的脸。
生气不但能让信息素泄露而不自知,还能把自己气昏,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难道方倾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刘赢和艾兰走了进来。
“ache的人要我们给个说法,”刘赢道,“地上现在躺了13个人,目前都是昏迷不醒,跟被倾弹袭击了一样。”
艾兰叹了口气,走近床边看了看方倾:“现在他们普遍的说法是说方倾发疯了……还说他中午就开枪打昏了两个ache的人。”
于浩海沉吟片刻:“告诉他们,方倾出来打他们是我安排的,我玩不起,中途反悔了。”
“这……”刘赢有些犹豫,大伙儿说好了冰桶挑战,死伤不论,于浩海直接就上了,这突然说是让方倾出来袭击众人,难免前后矛盾,而且,于浩海也不像是“玩不起”的人。
“就这么说吧,方倾是个医生,怎么能说是他发疯,”于浩海说,“去吧。”
袁真和艾兰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走出了房间。
方倾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于浩海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转了转眼珠,已经恢复清明:“你醒了?头疼吗?”
“嗯……”方倾伸手往后脖颈摸去,摸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标记清洁贴,他动了动上身,于浩海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倚靠在床头。
“……于浩海,我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能让你在那种情况下标记我?!”方倾抬手按了按后脖颈,那里被于浩海的狗牙咬得是火辣辣地疼。
于浩海被吼得正襟危坐,无话可说,满眼都是惶恐。
方倾一把握住了他的右臂。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袁真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看见方倾坐起来了,说道:“你醒了,把这汤喝了吧。”
红枣桂圆煮的补血安神的汤,散发着香甜的味道,一般是给标记后的omega喝的。
“你站着别动,”方倾冷酷地指了一下袁真,伸手去卷于浩海右手臂的袖子。
“一点儿小伤……”于浩海试图把手臂拿回去。
“给我脱了!”方倾朝于浩海的肩膀狠狠地拍了一下。
于浩海身子一顿,只好把外套脱掉,湿淋淋的衬衫袖子黏在了白色绷带上,他又在方倾的注视下,把衬衫袖子往上卷起,露出了和板凳腿紧密捆绑的扭伤的右手臂。
方倾把他的手臂拉了过去左右看,揪住绷带一头系着的地方,哗啦一声解开,露出被冷水浸湿发红的地方:“你骨裂了!”
方倾另一只手把凳子腿拿到手中,指着袁真:“你脑残吗?就给他这么绑了?这都错位了!”
“他不让上石膏啊……”袁真被方倾的气势吓到,刚一出声,方倾就朝他举起了凳子腿。
“哎哎——”于浩海连忙握住方倾手里的凳子腿,对袁真说:“你快走。”
袁真放下汤碗跑出去了。
“是我不想打上石膏的,你别生气……”
“你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找他给你绑凳子腿儿的?说!”方倾让于浩海交代犯罪事实。
于浩海赶紧交代:“就前天晚上,我睡了一觉,胳膊疼得厉害,去到omega宿舍走廊里,让在外面的欧阳亭给我叫了袁真出来。”
“后来呢?!”方倾的手在发抖,额前的头发站了起来。
“后来就找了隔壁一间屋子,他带着药箱出来的,说要给我上石膏或者是钢筋,我不同意,最后我卸下来一个凳子腿,他帮我绑上了。”于浩海老老实实地说。
“再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于浩海认真回忆着,“后来我趴在椅背上睡着了,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方倾一想,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共处一室,袁真给他包扎手臂,他竟然傻乎乎地睡着了,那袁真……袁真肯定看了他很久,甚至看了一夜!
“你不干净了!”方倾朝他骂道,“你个傻子,吃亏了都不知道,白白让人看了一晚上,什么都看光了!”
于浩海被骂得浑身一激灵,倾身试图抱住方倾:“你在说什么啊?我衣服穿的好好的……”
方倾用凳子腿朝他后背猛打了几下:“你们好一个主仆情深啊!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找他不找我?我不会包扎吗?!我可是骨科出身的医生!为什么我总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我放在眼里吗?”
“一点儿小事哪用得着你,”于浩海见方倾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生怕他又发作,连忙拍着他的后背胡乱道,“我错了我错了……”
“什么小事?不管什么事你都不能找他!”方倾朝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找你,以后都找你……”
方倾手中这凳子腿堪比电棍,又能打人又能指着人:“你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吃饭喝水睡觉上厕所都要先告诉我!”
“好好好,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于浩海任凭他挥舞着那凳子腿打到自己头上和肩膀上,只紧紧地搂着他,“别哭别哭,这有什么可哭的啊,值得哭吗?好了好了……”
“呜呜……”方倾抱着他,头埋在他的怀里抽泣了起来。从他们十几年后再见面,方倾就没有在于浩海面前这么痛哭过了,哭得犹如当年那个被他拦着、不让回家的三岁小孩。
于浩海很怕方倾因为情绪波动幅度大,信息素又失控,侧过头轻轻地嗅了嗅他的后颈,好在刚刚标记过了,现在方倾虽然又哭又闹,散发的却还是于浩海的浅淡柚子香味。
“闻什么闻啊?”方倾感觉到于浩海闻他后颈的动作,瞪着他,“你这人真是奇怪!”
“嗯嗯,我奇怪,我就是,一看你这样,我就想标记,我可能有毛病,”于浩海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你别哭了,咪咪,看着我。”
方倾刚哭过,一抽一抽的,胸膛微微起伏,看着于浩海。
于浩海擒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住了他。
这深情缱绻的长吻过后,方倾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于浩海躺到了他的身边,方倾一翻身,就枕到了于浩海的颈窝处,他习惯趴着的地方。
于浩海一下下捋着他的后脑勺头发以及瘦得微微凸起的脊椎骨,抚摸着方倾的后背,像是给猫咪顺毛,一种撸猫似的轻柔的动作。
方倾曾猜测过,真正的咪咪在世时,恐怕于浩海就是这么跟那只叫“咪咪”的猫咪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