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不到三天,艾登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受不了,一听到刘延川的吼声和挂在他脖子上的口哨声,他就头皮发麻,心怦怦跳,觉得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了,刘赢却习以为常,苦中作乐。
艾登回自己家了,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后来,他长大后如愿通过了司法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检查院,当上了一名寻求正义的检察官,这一辈的孩子们提到艾登,都会想起他的名言警句:“这是不公平的!”
“我听说出师的队伍omega都是待在家里等上级领导的命令,有任务了才出发,是吗?”艾登还在电话里跟于浩海抱怨,“那艾兰啥时候有任务啊?在家天天把我当沙包打。”
于浩海笑道:“我们angel是这么说的,打得过索明月的omega就留下,打不过的回家,让艾兰在家好好练吧。”
“那索明月听他说是个海盗头子啊,比alpha还厉害呢!我算明白了……”艾登那边电话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呼呼的风声和喘息声。
“你出去了?”于浩海问道。
“是啊,我跑到楼外面的广场上了,这里就我一人,”艾登道,“你这家伙吞吞吐吐的,不是你性格啊,总不会三年多给我的第一个电话,就是问艾兰吧?说吧,到底什么事?你那里通话安全吗?”
“安全,这里是昶洲,算是我爸的地界,没有监听系统,”于浩海犹豫片刻,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克鲁格亲王回到了驻地,不知道……你们检察院是否成立了调查组……”
“克鲁格亲王?”艾登道,“我知道啊,他病退了,说是在疗养院治疗,加洛斯和他手下的兵,都转交给了凯文逊殿下暂时管理,哎,你不知道吗?这边的新闻都说凯文逊在昶洲守着边界,你们应该在一块儿啊……”
“病退?”于浩海不可置信道,“克鲁格现在……说的是病退?!”
“是啊,直接住院了,没让我们检察院参与。”
于浩海的心凉凉的,从克鲁格的处理上,他就看出王室对自家的败类是怎么一个态度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克鲁格在加洛斯贪污受贿、买卖人口、通奸叛国、豢养变异人的事都能简单地用“病退”来交代,那“军功显赫”的赛威大将军,只是玩了几个下属的夫人,又能耐他何?
艾登听到电话那边于浩海沉默良久,不由得问道:“据消息,赛威将军,目前在昶洲吧?”
“嗯,在。没事了,那我挂……”
“他还、还那样吗?”艾登问。
于浩海警觉起来:“哪有啊?”
“就是,这个人吧,我暗中盯了他很久,”艾登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觉得他有一些,可能是……不同寻常的爱好。”
“例如?”
艾登:“像是马术、赌球、斗牛……之类的。”
“这不是王室权贵们普遍的爱好吗?”于浩海问,“还是说有别的、能吸引你这个检察官注意的爱好?”
艾登沉默一会儿,笑了起来:“兵王竟然套我的话啊,了不起。”
“不敢,不敢,只是好奇,随便问问。”于浩海笑道。
两个人都不说了,各自掌握的证据都太少,也都不想把对方拉到一个未知的、黑暗的旋涡里。
挂了电话,于浩海又埋头就现有的资料研究起来,到了中午,晚上,他都借口戍边不回来吃饭,或是在野外训练,他不想面对赛威和威尔逊父子,也不想看到道貌岸然的凯文逊,总之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常神秘。
方倾已经习惯这个人时不时“突然的自我”“突然化为沉默的葫芦”,也不理他,而是埋头于小白楼的研究室里,只是抽空,去给变异人五月上了香。
“事情就是这样了,”袁真道,“我们给他的尸体做了无害化处理,烧成灰,埋在这里了。我们很抱歉,五月是因为我们而死的。”
方倾觉得奇奇怪怪的,五月几乎已经被闻夕言完全驯化了,不受额外的刺激根本不会伤人,而且浩海特意交代老袁来看守这个变异人,可变异人最终却被老袁所杀?
“我师父可能会难过,我倒还行,来的次数不多……王俊,你给他磕头跪拜干嘛啊?!”方倾吃惊地问在那规规矩矩下跪磕头上香的王俊。
“他都有知觉了,就算个人了,”王俊说,“我听说他可能不是自愿当变异人的,那不是很惨吗?拜一拜吧。”
“你听谁说他不是自愿的?”方倾敏锐地问道,“你家殿下说的?”
王俊挠了挠头发,他好像模模糊糊睡梦中听到凯文逊给谁打电话时,气势汹汹地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确定,就摇了摇头:“忘了。”
方倾又见袁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等到王俊离开后,袁真才把老袁对凯文逊的怀疑和盘托出。
“也就是说,他让别人用那个玫瑰香巾做引子,让五月发狂去伤你,你爸才毙了他?!”方倾不敢相信道。
“是,但这也是我们的猜测,”袁真说,“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你也别跟浩海说了,免得他多想。”
“他天天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方倾有些来气,“这殿下怎么回事?有时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沟通了,有时他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混蛋!一个变异人碍着他什么了!”
到了晚上,回到于浩海的房间里,于浩海依旧跟方倾说:“你先睡,我要忙一会儿。”
这已经是回到昶洲的第三天了,方倾瞪着他,翻身上床,佯装睡觉。
过了一个小时后,打印机又开始咔咔咔地吐着纸,于浩海把打出来的东西整理到一起,坐在灯下认真地看。
方倾忍不住了,他倏地跳下了地,猛地趴到于浩海身后抱住他:“你天天在这儿看什么!”
只见那纸上写着三权分立下的水星,各个职能部门的具体划分,以及公检法对王室的制约和监督。
“大哥,你要跳槽啊?!”方倾问道,“还是想当一名检察官?”
“唔,我是随便看看……”
“停!你忽悠谁啊,”方倾走到他前面,腿一伸,跨坐到他的腿上,于浩海伸手环住他的腰。
方倾一下下点着于浩海的薄唇:“我知道你看赛威不爽,连带他那个儿子,这种不爽,甚至超过了你刚看到凯文逊的时候,为什么?你查这些跟咱们军人都没关系的资料又是为什么?”
“呃……”
“不准推搪!你再不说我要生气了!”方倾掐着他的脖子道,“我猜是从红霜镇开始,跟卢君逸的死亡有关,而且你只告诉了瀚洋,甚至没告诉于总。”
于浩海轻轻地笑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瀚洋也摔了个酒瓶子,在兵器库的时候,你们两兄弟喝酒,”方倾说,“那天晚上你和卢君逸聊天时,你也摔了个酒瓶子,你知道你和瀚洋有时很像吗?对一件事的反应,你们是一模一样的。”
于浩海惊讶于方倾的敏感,不过是砸了个酒瓶子,他就能分条缕析地猜到这么多。
“所以,是赛威,把卢将军一家给害了吗?”方倾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于浩海,他在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隐隐地发抖。
向赛威将军宣战,那跟王室宣战也没什么两样了,凯文逊羽翼未丰,巴可达统帅没有军权,目前的王室,根基都在赛威那里,于浩海又怎么忍心让方倾担心。
于浩海抱着方倾,深深地吸了吸他的后颈,还好,没犯病。
“你不写小说可惜了,”于浩海笑道,“联想能力这么强。我就是看到赛威来了,才想起我对政治几乎什么都不懂,所以学习学习。”
于浩海弹了下方倾的脑门:“别多想。”
第二天,于浩海截获一条消息,刘赢终于来信儿了。
带着这封密报,于浩海和凯文逊坐在了一间屋里,趁着赛威和威尔逊父子在昶洲南部外出巡视的时候。
“我收到了卜奕的消息,”凯文逊左侧脸红肿的地方已经消了大半,声音沉重,“谏中震那边败了,人也不见了,卜奕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估计是牺牲了,好在卜奕拿着吴求奀的人头往回赶了,后天晚上能到。”
于浩海听了这话,愣怔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凯文逊见他跟定住了似的,奇怪道:“……你哪句没听懂啊?”
“你说,是卜奕杀了吴求奀?”于浩海问道。
“是啊,”凯文逊斜了他一眼,“怎么,不相信啊?虽然你看不起他这个人,但过去了这么久,他又带去了那么多人,杀掉吴求奀也没这么稀奇吧?”
“殿下,我也接到了一封密报。”于浩海把刘赢的信展开给凯文逊。
刘赢的电报里说,他杀了临夏的主将吴求奀以及副将隋唐,正带着黄鸿升等人在萍乡寻找谏中震的下落。谏中震所率部队几乎全数阵亡,零星找到了三四个幸存者,刘赢还在到处找寻其他人,特别是谏中震本人,等确定没有生还的希望时,不日,将回昶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