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他没舍得打头,抽的地方是后背。
  鞭子未等碰到身上,梁文君迅速转身,一抬手,紧紧地握住了鞭子尾巴,往自己身前用力拽了一下:“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北了,以为你谁都能打得过?!”
  艾兰被他往前一拉鞭子,向前踉跄了两步。他“咦”了一声,不敢置信,又一回手,把鞭子从梁文君的手心抽走了,他往边上走了两步,寻找更好的进攻机会。
  梁文君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警服,他看出艾兰要跟他练练,把外衣脱了甩到地上,上身是黑色的修身警服衬衫,下摆紧紧地扎在裤子里,宽肩窄腰一双大长腿,非常挺拔帅气,像拔了节的青竹。
  “我抽你身上可疼了昂,你这衬衫都得破了,皮开肉绽!”艾兰提醒道。
  “往脸上打,来,”梁文君道,“我知道你喜欢往眼皮上打。”
  地铁里艾兰擒住的那五六个黑衣人包括宁园,受到的伤都在眼睛上和脸上,艾兰接受的训练是针对变异人的,和变异人对打,第一招就得打得他们睁不开眼,泪水直流,才能出奇制胜。
  艾兰趁他说话分心时,啪的一声长鞭甩了过去,还是没舍得往脸上去,打的是前面,梁文君一把抓过他的鞭子尖往自己的手上缠了两道,猛得一抻,艾兰又被他往前拽了几步。
  艾兰这下发起了脾气,抽回鞭子后晃动手腕,呈交叉动作往梁文君前面划个“x”抽过去,梁文君忍住一下没动手抢,第二下、第三下时则出手扯住了鞭子,这回没客气,他直接用了蛮力,把鞭子一把抢了过去。
  艾兰手中的鞭子杆一脱手,第一反应就是往前跑去夺鞭子,梁文君把鞭子以一个抛物线弹回自己的手心里,立刻抓住杆甩了起来,抽到了艾兰的膝盖上。
  啪的一声,左腿膝盖中了招,又啪的一声抽过去,右腿膝盖被打。
  艾兰痛叫了两声,连连往后退。他穿着骑马装,长筒靴虽然长到膝盖上,但这特制的鞭子尾部尖尖的、带着钩子,抽到人身上特别痛。他揉了揉膝盖,愤怒又震惊地瞪着梁文君,很不可思议。
  梁文君拿着鞭子大步走回到他的狗窝里,从里面拿了个椅子放在了门口,坐了上去,挑衅地对艾兰说:“一直不想跟你动手,你就瞧不起人了,我要是被你掳走,那只能是我想被你掳走。”
  我被你强吻了,也是我想让你吻我;我被你扛着跑了,也是我想让你碰我,把我带走。
  这话已经把梁文君的心思昭然若揭了,只要一品,就能品出真正的含义,但艾大王陡然被夺了鞭子,气血上涌,哪里会分析这些,一门心思只有一个想法:梁文君要跟他比武。
  “你起来!再来!”艾兰朝他招招手,让梁文君继续抽他,他要把鞭子抢回去。
  梁文君笑道:“我就坐这里,你都抢不走。”
  “你吹牛!”艾兰被激怒了,朝他猛跑过去,梁文君往前一出鞭子,抽了一下艾兰的左侧腰,艾兰去抓的时候,梁文君一回手,再一甩出,又抽了下艾兰的右侧腰;等艾兰去抓右侧的时候,他又突然收起,用鞭子中段打了下艾兰的脚背,鞭子尾部缠到了他的小腿上,并轻轻收紧。
  如果梁文君用力的话,艾兰被绑住腿,再一拽,可是会摔倒的。
  鞭子足有两米五,重量不轻,皮面紧紧地绑在粗铁丝上,是一把非常有份量的好鞭子,首尾能合上,所以平时艾兰把它拴在腰间,是个隐秘的武器,出其不意拿出来打人,是会把人打得措手不及。
  梁文君不是肌肉块硕大的那种彪悍体型,穿着衣服看起来是精瘦那款,但脱了衣服肌肉结实,精壮有力,是常年跟各种凶狠暴戾匪徒杀手搏斗练出来的身手,对付个艾兰游刃有余。他像个钓鱼的人似的甩着鱼竿,钓得艾兰上蹿下跳,左支右绌,艾兰被抽打了好几下,渐渐看明白了,他的力气没有梁文君大,是不可能用梁文君的方式,直接把鞭子抢到、用力抽走的,梁文君用鞭子的长度画了个半径,艾兰是过不去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停下了脚步,气急败坏地摆摆手,大声道:“鞭子我不要了!”
  等梁文君垂下手时,他又瞪起了眼睛,头发甩到了耳边,桀骜不驯地朝梁文君冲了过去。
  梁文君早知道他要用这招,擎等着艾兰向他发起猛烈进攻,艾兰就像梦里的那只健壮结实、皮毛光亮的漂亮马驹一样,凶猛地冲进了他的怀里,把他连人带椅子一起拍倒在地,重重的一声巨响,梁文君把他抱了个满怀。
  “哈哈!”艾兰扑倒了梁文君,得意起来,一手按着梁文君的胸膛,一手去摸着梁文君的胳膊,顺着他的胳膊往下乱摸,想去夺他手里的鞭子,结果,摸错了地方。
  “……我滴妈!”艾兰手一哆嗦放开了,连忙要从梁文君身上爬起来,梁文君翻身把他压住片刻,竟被他挣出,艾兰手脚并用,疯狂地推搡着梁文君,梁文君抓着他缀着白荷叶边的衬衫衣领子把他往狗窝里拖。
  艾兰感觉到了危险,梁文君的表情令他很陌生,力气又大得吓人,他连连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输了!不比了!”
  前短后长的绛红色丝绒骑马装薄外套,两边盘扣全部开了,里面的白衬衫也下摆也抽了出来,扭曲着起了皱褶,艾兰一拳拳找机会往梁文君的前胸和后背上猛打,梁文君像对付歹徒似的制住艾兰,却不敢真的用力把他弄疼,手忙脚乱的额头沁出细汗,最后只得把艾兰栓在床腿上,低头凶狠地亲吻着他。
  艾兰几次偷袭梁文君也都是咬一口他的嘴唇,咬过即放,不懂应该怎么亲,这被梁文君怼进了里面还莫名其妙,只是愣愣的“唔”了一声,接着就被那雨后山林般的竹节气息占据了整个儿意识。梁文君身上有种很干净的草木竹香,沁人心脾,令人神往,是艾兰很喜欢的味道。
  “……艾兰,”梁文君一边吻着他,一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见他不再挣扎,而是小孩儿吃糖似的眯起了眼睛,静静地在那品滋味儿,一时又难过,又抱歉。他把艾兰从地上半抱了起来,让他靠着床腿坐着,温柔地问他,“你怎么就不走呢?”
  “嗯?”艾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梁文君,“我往哪儿走啊?”
  天已经黑了,接近晚上十点多,这棚子里没有灯,很是昏暗,只对面楼的几户人家里亮着灯,昏黄色的光线远远地投过来,在艾兰的脸上,染出一圈暖暖的蜜色来。
  “从我的生活里离开,”梁文君双手轻轻地抓着艾兰的肩膀,眉心紧蹙,深深地看着他,“去过你该过的生活,认识你该认识的人,不好吗?你走吧。”
  “我不,”艾兰知道梁文君又要拒绝他了,连连摇头,“你那么大……不是,你那么帅,我是不会走的。”
  梁文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转过身子,在艾兰的边上坐下,曲着腿,长长的胳膊横搭在膝盖上,垂下了头,眼睛枕到了胳膊上去。
  艾兰看他这样子,以为自己把他气哭了。他右手被拷在床腿上,只能用左手去推梁文君的腿:“文君,文君……”
  他用力推了下,梁文君的脸从胳膊上拿开了,艾兰赫然发现,他竟然弯起了嘴角,在那儿笑。
  其实,他经常被艾兰给逗笑,只是表情管理太好,总是能召唤出冰块脸来,能忍住罢了。
  “你不生气啊?”艾兰来了精神,“我确实又发现了一个喜欢你的理由,这可咋办?唉!我可能是太流.氓了,我发现,我可能喜欢大的……”
  梁文君已经笑出了声,艾兰的自我检讨让他啼笑皆非,又让他心情非常愉快。
  他把脸埋在胳膊里,已经完全无可奈何了,艾兰是他捕获的凶手里最狡猾的一个,他却不舍得打、不忍心骂,赶也赶不走。其实,不是他捕获了艾兰,而更像是艾兰捕获了他。
  “你喜欢我什么?”梁文君真诚地发问,事实上最开始艾兰朝他穷追不舍的时候,他也问过这个问题,艾兰就说喜欢他帅,可梁文君并不觉得自己帅,还因为刀疤破了相,等有了尹瀚洋这个参照物之后,他更不觉得自己帅。
  艾兰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他最开始只觉得梁文君一眼认出他是个omega,跟别的alpha不一样,等再看他两次,就觉得他身上有股倔犟的劲儿,很带感,让艾兰心动不已,可现在,知道了梁文君的身世和家庭以后,他对梁文君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白天在梁文君的家里认识了他的爸爸和两个弟弟之后,艾兰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院,让方倾给他调出来许忻的病例。方倾翻了一遍告诉他,许忻在四年前接受了手术,是梁文君走的绿色还款通道,这个通道是医院给警务人员家属特设的分期付款政策,梁文君四年来每个月都还这个手术的钱,没有一次拖欠,许忻现在使用的药物也是中等以上,是梁文君可以负担得起的,目前他所使用的治疗手段也是很适宜的。
  从医院出来后,艾兰又去找了公主,问他“天籁之音”钢琴班的授课方式和费用,塞西莉公主告诉他,这个课程是钢琴泰斗瓦克力大师每个月特设的三节免费课,名额有限,先到先得,为了抢课,很多人提前十天就得在歌剧院售票处排队,排一个通宵是常有的事,艾兰想起梁新梅说他每个月都去上这个课,很是意外,就问公主课程名单,公主翻阅了她的排课名单表,告诉他没有“梁新梅”的名字,但有个叫“梁文君”的人一直排队买到了这个票,估计是给家人排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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