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来吧,”于浩海无所谓道,“我经受得住,你踹吧。”
  两人近在咫尺,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方倾眼中的恨意,让于浩海心里一阵阵剧痛,他知道感情是不能这么伤的,也知道方倾的个性根本不能这么欺辱他,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固执地按住方倾。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徒劳地用武力镇压他,说不出一句软乎的话。
  “离婚,”方倾决绝地看着他,泪水漫过鼻梁,轻轻地滑到了另一侧,“我一天都没法跟你过下去了!”
  “……你太任性了。”于浩海把方倾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任凭方倾朝他的后背疯狂地挠着、抓着都不松开,“就算枪指着我的脑袋,我永远都不会跟你提离婚,你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不知道!我也不稀罕了!”方倾推不开他,只能像个破烂娃娃似的被他紧紧地箍着甩来甩去,快要断气,“艾检察官在这儿,我回头就问问他怎么离婚!我真是受不了你了!你这个疯子……”
  过了半个小时后,热浪来袭,方倾老实了,也说不出话来了,去踢于浩海,让他快点儿。他总把枕头拿起来挡着自己的脸,于浩海怕他憋坏了,一次次把枕头抢过来,最后远远地扔到了地上。
  没了枕头,方倾更觉羞愧和难堪,只好举起双手,用手背挡着脸,小猫似的小声叫着哭泣。
  “你别这样……”于浩海停下来把他抱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只觉得万箭穿心,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洗的时候,方倾疲惫地趴在于浩海肩膀上睡着了。每次洗到一半他都会睡着,尽管头上和身上都是洗发和沐浴的泡泡,但于浩海从没让进过他的眼睛,让他痛过,动作总是很轻柔和小心。
  方倾常常觉得于浩海做这些事时的心得和经验来自于小时候照顾过那只叫咪咪的布偶猫,擦脸、擦手、擦干毛发,厚厚的浴巾包裹好了抱出去,方倾能够享受到的温柔,是他在认识于浩海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有时他会自欺欺人地想,也许要拥有于浩海某一方面特别的好、特别的温柔,就要承受住他另一方面不讲道理的固执和蛮横,甚至他还自我洗脑,觉得alpha可能都这样,关起门来,多多少少都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伤心。
  方倾理智地知道他是被欺负了,也跟于浩海讲过,可每次因为战争、因为任务,因为别人的什么事,像是现在面临的刘赢的官司,他都一再让步,体谅于浩海的忙碌,体谅他的不容易,体谅他的不解释和不改正。可在这个晚上,在于浩海也沉沉睡去之后,他的高烧退了,人清醒了很多,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了“离婚”的可行性。
  第367章
  水星检察院委任艾登受理卜奕和刘赢这一起案件后,艾登在临近审判的日子前,对案件的形式进行了模拟审查,各项卷宗材料和法律文书也都准备齐全,移送到了公诉部门。刘赢被警方带走无故盘查以及检察院文秘宁园给艾登的车做手脚蓄意谋杀之事作为卜奕刘赢一案的衍伸案件,却被司法部一一驳回,不予采纳。
  换句话说,就是卜正把三个案子拆分了,不允许于浩海这边串联起来申诉,给他的孙子卜奕的案子添加佐证。虽然这在艾登的意料之中,但也不能卜正不批,这边就放弃,艾登像和卜正这个老狐狸打球一般,一项项申诉、一项项再被驳回,双方你来我往了四五天,才最终作为“参考证据”呈堂证供。
  艾登伏案工作到了很晚,起来活动了几下臂膀,往窗外看去。他住的地方是战士们的营地,虽然住在一个楼里,但为了保持他工作环境的清静,于浩海给他安排在顶层。透过窗户,往下看去,能够遥遥地看见西边矮楼那里,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厨房里辛勤的炊事兵们又忙碌到了深夜,甚至为了明天早上五点能让大伙儿都吃上香喷喷的早饭,甚至在那里准备好了各种各样早餐的食材。
  ……艾登很想去慰劳慰劳他们,陪他们说说话,或者确切地说,是想跟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说说话。
  动机,这就是动机,动机非常的不纯!
  艾登心中叹气,觉得自己活到25岁,天天自诩法律的监督员,正义的化身,其本质竟然还是个孽根未除的alpha,猥琐起来,跟案卷材料里的嫌疑人甲和嫌疑人乙没什么区别,都想对无辜的路人丙做点儿什么。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克制着不去厨房找袁真的冲动。上回说是肚子饿了去厨房找吃的,还有其“偶然发生”的可能性,今晚又说饿了去厨房,那不是饮食不规律、作息不稳定,就是黄鼠狼进厨房,完全没安好心。
  动机太明显了。
  尤其现在,在知道袁真暗恋于浩海之后,艾登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你别看他了,看看我,能不能喜欢我。”这种话,骄傲的艾登说不出来,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
  于浩海已经成婚了,艾登也没法跟他光明正大地决斗,争个胜负,尽管艾登这边已经单方面地撸起袖子无所畏惧,于浩海却全身心都在方倾身上。
  于是艾登在屋里转了几十圈后,烦躁地把衣服脱了,抱着法典上了床,认真翻阅起来,仔仔细细念诵里面的法律条文。
  这里的每一条他早已倒背如流,但常看常新,每次阅读都有新的领悟、新的喜悦,所以他骄傲地宣布法律是他的情人。
  可眼下他却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抱着法典这个旧爱,已经不能心满意足了。闭上眼睛,他总能看见袁真那张静默的脸,和看向于浩海时,痴痴的眼神。
  第二天,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发生在昶洲,凯文逊王子殿下派人从卡塔岛、南郡岛以及丰饶的卢比安州各地调遣,空运了总计400头奶牛,浩浩荡荡地降落到了昶洲北部,以满足他的王妃,王俊的牛奶需求。
  “喝去吧!”凯文逊对王俊笑了笑,往那边嗷嗷待哺的奶牛们身上一指,嚣张和狂傲的霸气尽显。
  他潇洒地转身离去,所有的后勤兵和炊事兵们对着这些黑白花花相间的奶牛们都不知所措,震惊在当场,王俊更是怔在那里,表情微妙,眼睛瞪得滴溜溜地圆。
  校场上的奶牛成群结队,到处乱跑,哞哞直叫,场面非常壮观。
  “这、这可怎么养啊……”
  “冬天了也不怎么产奶吧?”
  “主要是没草给他们吃啊,得一天好几顿地喂草、放牛,还得保证它们在温暖的棚里……”
  “这位殿下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比他舅舅还狠呐,他大舅也就是让我们每天买几只王八给他补血……”
  炊事兵们叫苦不迭,不知道这没来由的养牛工作量是怎么从天而降的,袁真却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前天袁真给王俊递食盒的时候,说了那双皮奶是给方倾的,没有王俊的份儿。
  凯文逊这人是敏感多疑又十分记仇的性格,他往边上斜了一眼,便听到了袁真的话。指不定心里多生气,以为袁真厚此薄彼,亏待了王俊,就剩一瓶牛奶竟然不给王妃喝,这就弄了400头奶牛空降来了。
  袁真能想到的事,王俊对凯文逊那么了解,也当然明白了,听到年老的炊事兵们说的话,他更过意不去了,说道:“文逊这人……唉,我去说说他……”
  “哎,别说,千万别说,”袁真哭笑不得,拉着他道,“殿下是一片好心,而且是为了你能喝上牛奶,你别说得他不高兴了。”
  “那这怎么养啊?”王俊发愁道,“每天给战士们做一日三餐已经很吃力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昶洲北部虽然目前能够自给自足,但随着气候变化进入冬季,家家户户都捉襟见肘,勉强维持生计,昶洲只art就屯兵了12万人,于浩海尹瀚洋和凯文逊三支队伍加起来8万人,赛威和威尔逊带兵10万人驻扎在这里,这么多张嘴同时要吃饭,炊事兵们已经想尽办法节约军费和各项开支,准备过冬了。
  “事在人为,也许也是件好事,昶洲的老百姓们十来年都喝不上牛奶了,”袁真对王俊说,“我回去查一查怎么科学养奶牛,你就别跟殿下吵架了。”
  “嗯,我好好说,温柔地说。”王俊保证道。
  袁真的父亲们都是炊事兵,老袁在边防线上给尹瀚洋、孙信厚他们做饭一直没回来,厉庭不懂上网查资料,也不大懂什么科学养牛,袁真作为他们当中的“年轻人”和“文化人”,只能运用现有的医学知识和在网上现学的畜牧知识,先让人把荒废已久的猪棚和牛棚都打通了,鸡鸭也让人做笼带走,把后面的养殖园清出一大片空地来,作为奶牛们的产奶地。
  原先硕果仅存的那只名叫“花花”的奶牛突然见到这么一大批同类也是泯然于众牛当中。炊事兵们今天没做别的事,漫山遍野到处去打草了,到了下午奶牛们才吃上了第一顿,也开始下奶了,尽管天气冷了平均每头奶牛的产量不高,奈何是400头奶牛,这样算下来也都数量可观,炊事兵们烧了一大锅水蒸煮玻璃瓶当奶瓶,准备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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