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早上好,宁检。”袁真答了一声,却发现艾登竟然连看都没看宁朗一眼,就那么略过去了。
好在宁朗他们待了一会儿,吃完了早餐就回去了。
“你为什么那么对宁检?”袁真忍不住问。
“他是敌对阶级了,”艾登道,“是阶级敌人。”
“啊?”袁真听不懂。
“吃饭。”艾登将笼屉里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夹给了袁真,并低头吃了一个。
袁真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说的是“跟你做的比起来差远了”,这时,他也跟着有些遗憾了,如果他住的宿舍有厨房就好了。
“什么时候奖励我,给我做顿吃的?”艾登忍不住期待地问袁真,“要不,等我手上的官司赢了,行吗?袁厨师长。”
袁真有许许多多的角色和称谓,开车时稳如泰山,是袁师傅;保护自己时身手利落,是袁护卫;给自己开药看伤的时候,是袁医生;为自己做85个褶子圆滚滚的包子吃的时候,是经验老道的袁厨师长……
将来被我抱在怀里亲热的时候,是袁夫人。
嗯,还是保留他的姓,这是对他的尊重,就像海曼中将做了夫人以后,大家还是叫他海曼夫人一样,身为一个omega,才能和智慧不在其夫之下,又何必冠夫姓。
艾登勾了勾唇角,因为自己的种种遐想而神往不已。
袁真却认真地想,他其实可以回到于府里去包了饺子或是包子,做好了给他送来啊,买一袋白面,买些新鲜的菜和肉,给他包顿饺子或是包子,很难吗?不,这对袁真来说易如反掌。
于是点点头道:“好,没问题。”
艾登听他答应的痛快,不禁莞尔:“为什么我的官司打赢了,你要奖励我呢?”
是啊,为什么啊?
袁真想了一会儿,不明白,可看到艾登一副“请君入瓮”的表情,感觉又要被他套进去了,他看艾登上庭的次数多了,便能看得懂他挑起眉梢后的结果,便谨慎地回答道:“因为你为民除害了啊。”
“哦,”艾登点了点头,“那我将来搞个大的,抓走一大批坏人,你会给我更大的奖励吗?”
“会啊,”袁真说,“就是我除了做饭也不会什么了,你也没有别的能用得着我的地方。”
“不,有很多。我做得好,你就要奖励我,”艾登微笑道,“我可以做你的小兵,你做我的将军。”
袁真有些听不大懂,自认是个普通的omega,还不是方倾那种能做将军的聪明人。
但他听了这话,却觉得心情很好,艾登虽然捉弄他,欺负他,但又特别尊重他的劳动,会很郑重地说他考上了医研院第一名,非常厉害,会不吝啬地夸他做的东西好吃。
他第一次在昶洲吃了袁真做的烤包子,就走进油烟味很大的厨房,感谢了厨师长袁真。
艾登总是很尊重他的劳动果实,昨天在统帅面前也夸他的袁护卫很能干,才从财务司顺利拿到了证据。这让袁真很汗颜,同时又很高兴。
回去没多久,艾登果然要准备上庭了,这下临出发了,知道着急了,不住地低头拽着皱了的衬衫。他出席庭审现场的制服有两套,不到宣判的时候不穿法袍,穿的是今天的常服,晚上的时候洗衣店的人会专门来取,干洗完了就送来,结果今天艾检察官打雪仗,外面的大衣雪拍掉了倒没事,只是里面的衬衫领口和前胸都被雪浸湿,变得皱了。
“没关系,”艾登自我安慰道,“这样的我,更有一种落拓不羁的潇洒和帅气……”
“你快脱了吧,”袁真说道,“我给你熨一下。”
艾登站在书架后面,将里面的衬衫脱了,还不住提醒外面等着的袁真:“告诉你昂,不准偷看。”
袁真道:“怎么,怕我强/暴你啊?”
艾登一愣,从书架后面转过头来:“你潜意识里竟然有这种想法?这就说明你主观意识上很想犯案!”
袁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冷哼道:“是啊,你可得保护好自己。”
艾登外面罩着黑色西装外套,里面空着,将衬衫递给袁真:“我这里没有熨斗啊。”
只见袁真用那水晶杯子装满了热水,接过衬衫后,把这杯子底座当成熨斗,将衬衫铺平,有条不紊地在桌面上熨烫着衬衫。
“……还能这样啊?!”艾登忍不住感叹道,“真没有你不会的啊袁小丙,你好厉害!”
袁真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大少爷的生活常识还真是少得可怜。
艾登看到袁真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他熨烫着衬衫,鼻尖上湿湿的有薄汗,忍不住在心里说,夫人你辛苦了。
可嘴上却道:“看你这么任劳任怨的份儿上,又处于……那什么期,生理因素,难免控制不住,你要是忍不住对我犯法……念在是初犯,我可能会原谅你。”
这话说得已经很赤/裸了,袁真拿着杯子状的“熨斗”,忽然停住了。
艾登觉得自己可能要被热水泼了。
袁真却只冷冷地抬眸:“你怎么知道我是初犯?”
“啊?!”艾登惊愕地看着他。
艾登这次上庭的案子是有关金陵集团招标的经济大案,被告人有七个,竟然都姓谏,袁真还以为能看到他另一位老同学谏中震,但旁听席和被告席上都没有。
这案子虽然只是初审,但据艾登的文官小金和小曹说,这种战线必定会拉得很长的案子,开头第一场必须要打好铺垫,一定要赢了,在气势上和节奏上才能压对方一头。所以,当艾登穿着笔挺的检察官制服西装,站在庭上侃侃而谈的时候,袁真心里有些庆幸,还好把他的衣服给烫平了。
其实他也看到了检察院内部洗衣房的水平,说实话,他没看上,觉得挺唬弄的。如果艾登的衣服每天由他来打理,肯定比花了那么多钱扔在洗衣房里更值得。
袁真虽然军籍是医疗兵,但出生时就被父亲们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知道他父亲是于家的家仆,他理所当然地就是小仆人,虽然于家没有一个人指使他干活,但他会自然而然地跟父亲们行为一致。
于总和夫人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以他们夫夫的生活起居安排为主,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就以两位少爷浩海和瀚洋的需求为主。
瀚洋是个毛毛躁躁的人,心很粗,又爱玩,袁真把他当弟弟,可浩海心细,温柔,又很体谅别人,慢慢地,袁真更喜欢大少爷,稀里糊涂地就单方面坠入了情网,挣扎了很多年。
现在,他高度近视的眼睛,终于看向了别人,看到了庭上挥斥方遒,有理有据,正义凛然的艾登。
艾登这次的对手,是个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经验丰富的大律师,和艾登唇枪舌战、交互质询、自由辩论了接近一个半小时,终于,这大律师气得头一歪,快昏了过去,是被他的助理律师们扶着下场的,坐那儿就开始吸氧。
艾登都没想到自己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强大,后退半步,手扶着公诉方的桌子边沿儿,在那强忍着笑,转过头来,往旁听席上找袁真的身影。
见到袁真一手扶眼镜框一手捂着嘴偷笑时,他也绷不住了,兴致勃勃地朝他挥了挥手。
休庭十五分钟,艾登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会议室,袁真被挤到了最后面,刚想贴着边儿也跟在黑衣人们的身后溜进去的时候,看到了楼上往下走的宁朗。
“袁真。”宁朗叫住了他。
袁真一顿,抬头看着他:“宁检。”
两人站到了这一层的外围阳台上,袁真像个被雇佣的私家侦探,现在在向雇主汇报情况。
“他挺好的,吃饱睡好,官司也打得不错,虽然这一场我没怎么听懂,”袁真说,“刚刚你不在里面。”
“是,我在隔壁的2号法庭,今天也是我上庭的日子。”
“哦。”袁真还以为宁朗工作不忙,因为艾登上庭时,大概率宁朗都在旁听席上。
“艾检在庭上很耀眼吧?”宁朗看着他,“当年迷倒了一大片法学生,都叫他‘阳光检察官’。”
“可能,是因为他的牙齿很洁白。”袁真认真地说,“在阳光下笑起来,是很耀眼。”
艾登不抽烟、不酗酒,除了熬夜,一点儿恶习都没有,袁真是个医生,和他接触没多久,就发现他确实笑起来很耀眼,并找到了客观的依据。
宁朗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总觉得这人说话跟自己很不对路。
“昨天听说你们在财务司闹得挺大的,都有人开枪放炮了,非常危险,我听了也觉得很后怕,”宁朗看着楼下残破的积雪,“你是不是该走了?医院不需要你吗?也许,得换个alpha来保护他了,我也怕你被波及到。”
袁真心里一动,因为他提到自己“该走了”,而微微怔住。
紧接着,他摇了摇头:“不行,现在我不能走,他身边很缺人的,统帅说,应该继续加人,而不是减人。”
“……统帅?”宁朗愕然道,“他带你,去见了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