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我……我说不清楚。”艾登道。
“……有你说不清楚的事?”袁真不信。
艾登笑了,望着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相信爱情是一种感觉,是说不清的东西,如果我能将它量化和完美表达,那反而说明它不纯粹。”
“听不懂。”袁真说。
“那我直白一点儿吧,”艾登的目光,落在袁真解开的第一颗衬衫纽扣上,微微下滑,往第二颗纽扣去的时候,却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我觉得你很……性感。”
袁真噌的一下脸红了,随即整张脸连着脖子、耳后都热了起来,他立刻从艾登的座位里逃开,往后退了几步,离他很远。
“渣男!”
“又诽谤我!”艾登道,“这不是油嘴滑舌、不是故意轻薄,而是真诚的表达、最直观的感受……”
袁真跑到书架后面去了,坐到了沙发上,用抱枕把自己埋了起来。
艾登则站了起来,手里握着笔,胳膊青筋迸出,原地忍了很久,才克制着自己,没追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来。
史密斯拿着三人份的盒饭回到办公室里,艾登和袁真分别坐在高高的书架里外,互相不说话,气氛有些凝重和尴尬。
“吃饭了。”
史密斯望着这两个别扭的人,觉得好笑。
摊开在桌子上的饭菜,包含了袁真点的西蓝花、松仁玉米和小鸡腿炖土豆,但袁真拿着筷子不大敢去夹,史密斯笑道:“吃吧吃吧,我买单,你吃了也不用做我的男朋友。”
“谢谢。”袁真说完,去夹了一个小鸡腿儿。
艾登斜眼瞅着史密斯,史密斯识相地拿起自己装盒饭的口袋,起身往外走。
“你不在这儿吃吗?”袁真问道。
“不了,我就在隔壁。”史密斯笑着走了出去。
艾登和袁真无言以对地吃着饭,艾登时不时地看他,他感觉到了,但并不抬头,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的,味同嚼蜡。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艾登问道。
袁真现在一听他说话,就有些紧张,不知道他又要闹什么,又会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所以干脆装作没听到。
艾登自问自答道:“你说过,等我办完了谏氏集团的案子,就给我包包子吃。”
“行,”袁真说,“今晚我回去做,蒸好了明天给你拿来。”
“不,”艾登说,“我要吃新鲜出笼的包子。”
“那我明早做,做完了马上送来,也是新鲜出笼的。”
“不,我要在灶台边上看着,它做好了我立刻就要吃。”
“那会烫你的嘴。”袁真说,“会把你的嘴烫秃噜皮。”
艾登看着他,他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他可以经受得住任何来自少爷的刁难,或者说是挑战。
“你帮我吹一吹,就不烫了。”艾登反正也不要脸了,干脆豁出去了。
渣男。渣男。
就这样还不承认自己是渣男。
袁真沉默了,反正现在跟他说话,无论说到什么,最后都会扯到“做我男朋友”,估计下一句话就是“不让我吃上热包子你就得做我男朋友否则你就犯法”之类的。
袁真从没想到艾登是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之前一个多月销声匿迹,连条短信都没有,袁真还以为艾登已经有了新的愉悦对象了。
“给不给我包包子?”艾登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用筷子另一头去轻轻戳了戳袁真的胳膊袖子,“你之前答应了。”
“要面粉,擀面杖,蒸笼,还要有炉罩、明火,你这办公室里只能烧个热水,”袁真说,“而且经常有人进来,你和宁检或是警察在那说话的时候,我在一边乒乓剁肉馅或是擀皮包包子,你觉得像话吗?”
艾登想到了那样的场面,莫名有种人间烟火气息,你织布来我耕地、夫唱妇随的感觉,不禁笑道:“我觉得挺好。”
袁真:“……办不到。”
艾登皱起了眉,又开始用筷子怼他胳膊:“可是你答应了!你说话不算数是吗?你这是……”
“又犯了什么罪?”袁真说,“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要背负刑法是吗?”
“你这是犯了‘不浪漫的罪名’,”艾登说,“反正你答应了,就必须要做到。”
“我就做不到你能怎样?”
“我就禀告给你上级领导。”艾登得意地看着他。
袁真很想用倾炮拍他、用针扎他,或是干脆上手打他,他又用咒怨里小女孩的目光瞪着艾登,艾登立刻连声大叫起来,说他要吃人,要杀人,要预谋犯罪。
吃完了饭,艾登站在地图前面勾画码头的位置,打出去了一个电话。
“梁队,你现在到哪儿了?艾兰在吗?”
“梁队,我问你艾兰在不在的时候,意思是艾兰应该‘在’,你弄错了我的意思,”艾登严肃地道,“‘人面鲨’是重刑毒/贩,死立执是跑不了了,他的手下众多,遇到你会拼死反抗,所以艾兰应该在,他毕竟是特种兵。”
梁文君在那边说道:“是我不想带艾兰,这次很危险,不过,我有个强大的外援……1队就位,4队准备,3队埋伏,等待收网!”
背景音是梁文君镇定自若、指挥警队的声音,艾登听明白了,说道:“注意安全。”
袁真凑过去问道:“艾兰是执行任务了吗?在哪儿?用我去吗?”
“不用,”艾登放下了电话,静静地看着他,“兵王去了。”
他等着袁真再提问,或是再表达想去的意愿,他的目光不善,隐隐地像是设了埋伏似的,在等着他上套。
可袁真敏感地觉察到了,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去哪儿?”艾登很警觉。
“在走廊站一会儿。”袁真说。
他看到史密斯就在附近不远的牢房门口站着,走过去跟他说话。
史密斯给他看自己的训练成果:“小丙你看。”
他掏出兜里的玻璃弹珠,一颗放在四五米远的地上,另一颗拿在手里,一番瞄准后,啪的一下扔了过去,稳准狠地打到了地上的那颗弹珠。
“好厉害!”袁真给他鼓掌,“我也只能擦到一点儿边,你打得很准。”
袁真从他的大手里拿出几颗弹珠放在地上,也挪到四五米远的地方,瞄准、发射,一声脆响,弹珠被弹开。
史密斯笑道:“新兵营战士果然有两下子。”
“你也不错。”袁真道。
俩人在那弹弹珠,互相给对方设置障碍,互相打飞对方的弹珠,倾弹的重量轻,投掷的路程远时,需要考虑风速和偏移角度,袁真惊叹于史密斯只练了不到两个月,比之新兵营战士也不逊色。
“我现在出师了吗?”史密斯好奇地问道。
“非常好,”袁真说,“可惜,我不能给你倾弹了。”
“啊?为什么啊?”史密斯日夜苦练小弹珠,就是为了拿到倾弹。
袁真指了指办公室里面那个人:“他不让了,让我们把倾弹弄成实名制。”
“实名制?这么一个小小的玻璃球,怎么实名,又不是身份证有芯片。”
“是啊,我们现在三军主帅,都在发愁这个。”袁真说。
“这水星啊,被他们这些学法律的人都给弄乱套了,”史密斯摇头叹道,“我特别怀念以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岁月。”
“……那你会被抓起来吧?”袁真惊讶道。
“是,所以我怀念的是没被抓到的日子,”史密斯说,“不过抓不抓的,跟我现在有啥区别,我也是住在牢里。”
袁真看了看他的“房间”,那就是一个牢房,一个开间,有床,包含一个浴室连着卫生间。
“你是为了保护他才不得不坐牢吗?”袁真问道。
“是,你接班的那段时间,我还能出去溜达溜达。”
“我接班的时候,你不是受伤了吗?”
史密斯:“……单腿溜达,受那点儿伤影响不到我。”
“哦,”袁真叹了口气,“我看我很快也要住牢房了。”
史密斯笑道:“是逼你做他的男朋友吗?这人还好意思说那个叫卜青雄的律师是个讼棍,我看他就是个……法棍,一言不合就拿法律压人。”
袁真深有同感,疯狂点头。
“那你不喜欢他吗?”史密斯问道。
你不喜欢他吗?
同样的问题,在那天中午,他跟方倾倾诉完了全部后,方倾也问过他。
他的回答是下意识的反应,是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
“谁能不喜欢他啊。”
高大、俊朗,笑起来阳光明媚,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君子,是能言善辩的正义侠士,是心细又体贴的温柔绅士,也是天真烂漫甚至有些搞笑的大帅哥……
“他送我花,甚至是连盆一起端给我的,”袁真说,“没见过这么送花的,甚至还附带了一包种子和一个喷水小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