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方倾笑道:“所以15层阳台背面的玉簪花,都是你养的吗?”
袁真点了点头:“这种花见风长,不娇气,所以……也不名贵。”
在这一个多月以来,每次袁真想起艾登,眼前都会浮现他在冰天雪地里忽然转身,在身后藏着雪球、笑吟吟的样子;他抱着花站在风中等着自己,说‘嫁给我’的样子;端着草莓,笑着朝自己走来的样子,以及,在庭上痛斥被告人、大义凛然、正面对抗所有大奸大恶之徒的样子……
谁能不喜欢他啊。袁真默默地想。
可这样的人,竟然说喜欢我,竟然说得不到我,他会很难过。
那他会喜欢我多久?
是永永远远吗?
如果不是永远,该怎么办?如果始乱终弃,该怎么办?
袁真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很贪心、很阴暗、很输不起、很小家子气的人。他不再像以前,敢去奢望自己不配的东西了。
“……想了这么久?”史密斯看着他,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
袁真的思绪从很远的地方拉了回来,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我现在是要想办法脱罪。”
“你犯的是什么罪?”史密斯问道。
“诽谤。”
“这个很容易啊,”史密斯无所谓道,“这个罪我经常犯,写个道歉信就行了。”
“道歉信?”
“是啊,他的桌子下面,左侧有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他的亲朋好友写给他的道歉信。”
“啊?”
正说着,艾登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站在门口左右望着,看到了袁真和史密斯,以及地上的一堆玻璃弹珠。
“过来。”艾登朝他招了招手。
袁真进到了办公室里,没等开口,艾登先数落他:“又玩忽职守,让你保护我,看着我,你动不动就跑了。”
“那我要一直在你旁边看着?”
“最好是这样,”艾登说,“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我要看你表现。”
“那我写一封道歉信赎罪,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艾登倚靠在桌子边沿儿看着袁真,知道是史密斯给他出的主意。
这老家伙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啊???
“你写吧,写完再说。”
艾登心道,想用这个就逃之夭夭,没那么容易。
袁真搬了个椅子到艾登桌子的侧边,因为身高不够,他一坐下,发现自己的胳膊只能勉强放到桌子上,根本没法写字。
艾登低头莞尔,把他的椅子下面调高了,将他慢慢升了起来,他才能跟艾登一样平起平坐,用这个桌子写字。
袁真看出他内心嘲笑自己是小矮个儿了,同时又很郁闷,宁检和艾登常常同一桌子办公,宁检就不用调整椅子高度。
他拿着一张纸和一根笔,在那抓耳挠腮,埋头苦思,酝酿着他的道歉信。
可十分钟过去了,他除了标题“道歉信”三个字以外,再没写下一个字。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里、军队里,袁真都是优等生,什么时候写过类似检讨书和道歉信的东西啊。
“那个,有模板吗?”袁真问道,“给我一个参照。”
“你觉得水星有多少人诽谤我是渣男?”艾登反问他。
“不是渣男的也行,别的类型的,我也能参照。”
“没有。”
“你这里有一箱子。”袁真指着艾登桌洞里的左下角,那一个纸箱。
艾登只好从桌子下面把纸壳箱拿了出来,扔给了袁真。
袁真开始一封又一封地翻着他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的“罪证”,其中犯案人最多的就是艾兰,从艾兰幼稚的字体到逐渐成熟的连笔字,可见艾兰这些年没少给艾登道歉,他犯罪类型最多的,就是暴力,而史密斯先生更是“罪行累累”,除了艾兰最多,其次就是他了。
袁真觉得好笑,又往下翻,接着,分别是康斯坦丁上将和海曼夫人给这熊孩子艾登的道歉信,多是教育方面的,艾登说他们有失公正,再翻下去,甚至还有于凯峰于总的信。
袁真忍不住好奇起来,打开了这封看起来有些年头、已经泛黄的信,里面是于凯峰龙飞凤舞的大字。
他的“案情经过”很简单,发生在艾登小时候在赫特岛做客的时候,具体内容是于凯峰猛地一转身,没看到尹桐,还踩了尹桐的脚背,尹桐“嗷”一声惨叫。
结果于凯峰说尹桐太矮了,他才没看到,还说尹桐不该走路没声音,也不该站他身后,反正横竖他都有理,虽然马上蹲下低头给尹桐揉脚背了,但横竖还是说尹桐矮,还说“人矮就要多加小心”。
艾登目睹了案件全过程,气得不行,不依不饶地非拽着于凯峰写道歉信,他小小年纪已经心存公义,又能说会道,于凯峰竟拗不过他,只好趴桌子上老老实实地写了这封信,尹桐还在末尾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我接受道歉”几个字。
袁真眯起眼睛,忍不住叹气地看着艾登,这家伙得有多难缠,还那么小,于总都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总偷偷看我干什么,”艾登面朝着他的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地打字,“这么看我,就是要嫁给我。”
袁真:“……”
艾登内心感叹,随着失败次数的增多,自己的脸皮也越发厚了起来。
袁真低头继续翻信件,发现了更多长辈们的信,逐渐的,平辈的人也有,像是李茉莉和梁文君,而他翻到方夫人青羚的信时,还挺意外的,青羚怎么也得罪他了?
袁真打开了青羚的信,发现青羚的“罪行”,是觉得艾登太能叭叭、太吵了,想要找个医生把他的两片嘴唇给缝起来,于是,犯了“恐吓罪”。
袁真低头笑了起来,笑得肩膀直抖。
“啧,你这是翻我的黑历史呢,还是找你的参考模板啊?”艾登将他手里的信夺过去扔进箱子里,并且把箱子也拿走了。
“我算明白了,”袁真说,“你是拿你的亲朋好友们练手呢,怪不得长大后成为这样的检察官。”
“你管我呢,反正你们都有罪。”
“那你呢?”
“我?我不用你管。”
艾登忍不住羞恼,对自己生气。他现在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为了把袁真控制在这里,什么胡话都说,什么无耻的招数都使,还三番五次逼他做自己的男朋友。
他觉得自己在一个临界点徘徊,已经快控制不住了。袁真浑身香香的,人又小小的,身上暖呼呼的,头发摸起来软软的……在他这屋里待着,在他的粉色沙发里坐着,就让艾登充满了奇异的掌控感,收不了手。
如果袁真现在一定要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甚至在刚刚,他竟然拉开抽屉,清点了一下自己现在有多少倾弹。
他为什么要算这个?
可见,倾弹真不是个好东西,应该强烈抵制!
袁真又低头苦思冥想,写下了他的罪行。
“我,袁真,于4月15号中午,诽谤艾检察官是个渣男,我知道,这是个错误……”
这句话之后,他又词穷了,咬了一会儿笔头,最后放弃了,说道:“我真的写不出来,太羞耻了,我宁愿跳舞都不想写这个道歉信了。”
“你写不出来就说明你还没真正地意识到错误,你还要跳舞,那跳舞……”
艾登突然凝住了,怔怔地看着袁真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老色批上身,忽然心乱了,喉结滚动:“那你跳一支舞吧,我看看。”
“……我是打个比方,”袁真说,“意思是这件事对我来讲,比跳舞还难。”
“那你不如跳舞。”艾登提议道。
袁真在那纠结半天,最后狠狠地握着笔,啪的一下将笔拍到桌子上。
与其白纸黑字写下道歉信丢人数十年,还不如跳舞。
他转身把艾登的办公室门给关上了,想了想,竟从里面反锁上了。
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了,他的这一举动,反而让艾登有些惊悚,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这袁小丙……不会是要跳脱衣舞吧?!
艾登连忙动了动鼠标,将办公室里的监控器关了,却按了下纽扣的按钮,将胸前的微型摄录器打开了。
他正襟危坐地准备欣赏袁真的舞姿,也不知道他跳的是孔雀舞、天鹅舞、惊鸿舞,还是别的什么不能描述的舞种……
艾登只觉得心慌意乱的,呼吸不稳,却强自镇定,等待着袁真对他的引诱。
“你瞧好了。”
袁真原地抖手抖脚,做足了准备活动,然后……
一个弓步向前,帅气出拳,紧接着穿喉、弹踢,稳稳地扎着马步横打,内拨出拳,完美下勾,紧接着交错侧踹,弹臂挡出,姿态非常优美……袁真虽是医疗兵,但是一名成绩斐然、各项体能优异的士兵,所以一招一式都犹如工笔画般齐整、到位,虎虎生风,拳拳有力,外格横勾,一记反击勾踢,笔直的腿,劲瘦的腰,忽地转身别臂,连续几个空翻倒立,抢过身来,虚步砍肋,直扫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