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方倾被浴巾包起来放到床上时,还皱着眉忍着后颈传来的巨痛,这次于浩海咬得特别狠,方倾几乎怀疑他要把自己的脖子咬断。又累又伤心,没一会儿,方倾就被于浩海拥抱着,蜷缩在怀里,无奈地睡着了。
只是睡了没一会儿,于浩海觉得抱着的不是小猫,而像是一盆火炭了,越来越烫。他觉得不对,连忙打开了床头小灯,仔细看去,只见方倾的脸上、肩上、脖子上,逐渐出现的一片的小红点儿,因他的皮肤白得透亮,而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方倾!方倾你醒醒,你身上起疹子了!”
于浩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他用被子包了起来,跑到了袁真的病房门前。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艾登打开了门,只见于浩海抱着方倾站在门口:“艾检,方倾病了!”
艾登把灯打开了,他还没有睡,正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办公,袁真却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刺目的灯一打开,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们。
“袁真,你帮我看看,方倾这怎么了,方倾,方倾!”
方倾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想让他闭嘴,睁了睁眼,却跟袁真四目相对。
“是中毒了吗?”于浩海担心地问。
“是湿疹,方倾,你在潮湿的地方睡觉了?”
方倾并不吱声。
艾登看他像一只高傲冷漠的猫咪似的,并不配合问诊,且刚刚那一巴掌扇到于浩海脸上,清脆有声,艾登很是震惊,可于浩海和袁真都没当回事。
于浩海则像个深夜抱猫看病的人,急得快不行了。
袁真右手翻动方倾的手腕,想看他胳膊,左手还吊着绷带不方便,于浩海连忙把方倾的胳膊袖子往上捋,露出白白的小臂来。
零星点点的红色小包,出现在上面,下巴上和脸上也有。
“浩海,让护士去取氯雷他定胶囊,还有炉甘石洗液,他痒的地方给涂上,药每天吃两次,每次两粒,一会儿就吃。哎,别抓……一抓一大片,千万别抓。”
“这是怎么造成的,是中毒了吗?”
“是牢里太潮了,你别当回事,在新兵营连雨天的时候,他也得过。浩海你看着一点儿,今晚他要是发烧就让护士给他打罗红霉素吊针,要注意饮食,不能吃海鲜,三四天就好了。”袁真嘱咐道。
于浩海把方倾带走了,临走时,方倾还是一直非常抗拒他,艾登怀疑要是他不在这儿,方倾这会儿第二个巴掌也早呼上去了。
“这医院……就你一个医生吗?”他们走后,艾登忍不住问。
袁真笑了笑,并没说什么。他知道,方倾这病只有他知道,于浩海遇到方倾不舒服,也只敢来找他。
“你看,你坐的这五天牢,都付出了什么代价,你还怪我说你吗?”
于浩海叹了口气,把药倒到了手心里,方倾一听他这么说,啪的一下打他手心,把药给打掉了。
于浩海:“……”
他此刻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又倒出两粒来,握紧在手心,把方倾的头抱着,紧紧地贴到了自己的胸膛上:“你别让我喂你吃,弄伤了还是你遭罪。”
说完掐起他的下巴,稍用力度,把药粒扣里面去,又把水杯拿起,贴着他的唇灌进去了一口。方倾咳嗽了两声,到底是把药给咽了,他浑身没劲儿,软软的,于浩海把他放倒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方倾很快睡过去了,可于浩海却担心地一直睁着眼睛看他,数着时间,每过两个小时,就摸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退烧,如果没退,就要打针了。
方倾虽然发烧迷糊,但厌弃他的动作和眼神,是很决绝的。
他们之间还有多少爱能被消耗?于浩海也不知道,只是一次次甩着温度计,轻轻抬起方倾的胳膊,夹在他的腋下,反复测量他的体温。赶快退烧吧,不然还得挨一针。于浩海皱着眉,轻轻地亲吻着他的额头。
第524章
于浩海在牢狱中被下了剧毒、生命垂危的消息,震惊了王室和军界,很快传遍了水星所有掌权机构,上下两院对此事议论纷纷,深怕被于凯峰的怒火波及,于凯峰不得不装装样子,在联军会议上屡次失态,对巴克达统帅破口大骂,摔杯子踢凳子,怒不可遏,大有炸平水星的意思。
到了晚上,于凯峰和巴克达两人才秘密连线,就此事进行探讨。
“这孩子弄得越来越大了,搅合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能妥善收尾吗?”
于凯峰不得不顾虑,于浩海作为三军主帅,随时一个前线“紧急军情”,都能够把他叫走,可巴克达在驻地面临的却是那样一班牛鬼蛇神。
巴克达道:“不怕,文逊长大了,可以依仗着他,保全我家人性命,大不了我被联合一致弹劾下台。凯峰,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发动政变,我禅位给浩海……”
“我不同意,浩海也不会同意的,阿诺德还没拿下,仗还没打完,”于凯峰皱了皱眉,“事情没那么糟,方匀说你病情稳定了很多,你别急着撂挑子,我就不信,咱们不能把他们都掀翻了。”
“赛威一族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打散了,而且有的人,藏而不露,于理于法,斗倒他都需要时间,而我们缺的就是时间……浩海他们不能再耽搁在驻地了。”
“他心里有数,估摸着半个月能解决,”于凯峰道,“咱们看着吧。”
挂断了和于凯峰的秘密通话线路,巴克达仰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用纸巾捂住了嘴,吐出一口鲜血来,扔到了垃圾桶中。
我们缺的……就是时间。
半年之内,这些事都能做完吗?临死之前,他还能不能看到王权平稳交接,蜥蜴军战败,收复失去的国土?
他半睡半醒之间,恍惚听到外面有声音,是凯文逊低声问仆人统帅有没有睡着,于是他坐了起来,让凯文逊进来。
“舅舅,听闻于浩海身中剧毒,昏迷不醒,我想带着王妃去医院看望,代表王室立场。”凯文逊道。
“去吧,多带些护卫兵去,”巴克达道,“早去早回。”
“是。”凯文逊颔首行礼,转身要走时,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今天读《圣祖训》,对里面的几句话有疑问,明天再跟您请教。”
巴克达笑道:“我这会儿又不困,你也习惯了晚睡,不如现在就问。”
凯文逊点头道:“里面说,‘帝王之治,必以敬天法祖为本。合天下之心以为心,公四海之利以为利,制治于未乱,保邦于危,夙夜兢兢,所以图久远也。’,我想问,‘天下之心’,以水星来看,是适用哪一方为权力中心,‘四海之利’,又是趋附于谁人之利。”
“水星人民,世世代代以王室为尊,以王室为权力中心,四海之利,以王室为中立,便四海人民之利,才能做到公平、公正。”
“那既然如此,‘制治于未乱,保邦于危’,就不单单是军界的事了,而是王室要操心的事,水星以王最大,这是世世代代都无法改变的事。”凯文逊形状姣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舅舅,半晌,说道,“我明白了,那我回了。”
巴克达知道他听到了自己和于凯峰的对话,不禁微笑道:“是长大了,跟舅舅说话,也会绕圈子了。你过来。”
凯文逊犹豫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巴克达起身披上衣服,像凯文逊小时候那样,牵着他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往花坛中心走去。
凯文逊有些想甩开他的手,都多大人了,还手牵手。
巴克达感觉到他的抗拒,反而逗他似的,故意牵紧了,打趣道:“哟,天天牵着王妃到处走,这会儿嫌弃舅舅了,你小时候啊,可特别喜欢抓着我。”
那时凯文逊刚获救,即便是公主将伤痕累累的他从后宫带出来,可公主毕竟是个omega,被生父omega虐待好几年的他,本能地对所有omega都非常抗拒,反而是巴克达去看他时,他喜欢抓着巴克达的手掌。
直到又过了大半年,建立了对公主的信任,他才逐渐放开了巴克达。在塞西莉出生之前的三年里,巴克达和玛格列特像他的父母一样,学着小心带娃,将体弱多病的他一点点带大。
巴克达和玛格列特常常怀疑长大后的凯文逊,究竟对那段灰暗的事情还有没有记忆,可是凯文逊从没问过他三岁之前的事,就好像全忘光了似的。
“文逊,”巴克达沉默地跟他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心里会不会埋怨我,觉得跟你比起来,我更看重于凯峰的两个儿子。”
“没有,”凯文逊道,“您最喜欢的还不是他们俩,而是艾登。”
巴克达不禁笑了,凯文逊果然在心里偷偷计算和猜测过,他更喜欢哪个小辈儿。
凯文逊总是很敏感,很多疑,很会看眼色,这是巴克达和玛格列特最心疼他的地方。
“哦,为什么呢?”
“一种感觉,你想把塞西莉嫁给他,想了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