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啼丛则站起身来抓住了他的头发往后拉,抬手要劈他的侧颈,说时迟,那时快,卫生间的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宁朗出现在眼前。
  “放开他!”宁朗又惊又怒,走过去狠狠地捶打着啼因和啼丛,将他们推到了一边儿,“你们好大的狗胆!连他都敢打?!”
  啼因哼道:“这不是你情敌么,你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吗?趁这时候没人,咱们兄弟帮你料理了他!……”
  “艾检!艾检你快过来!”宁朗突然朝后面大喊起来,啼因和啼丛对视一眼,连忙往外冲了出去。
  “袁真,袁真?!”宁朗把跌坐在地的袁真晃了晃,袁真闭着眼睛,脸上重重的五指印,半昏之中,眼睛到处瞟着,“我的手机……”
  手机已经被啼因抢走了。
  “你怎么样了?”宁朗担心地问。
  袁真被扇得左耳嗡鸣不止,心里却很清醒:“宁检,快去,快去抓住那两个人,是他们杀了贝尔特!”
  “我知道了。”宁朗点了点头,将袁真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知道?”袁真有些惊讶,宁朗却忽然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嘴唇,示意袁真千万别说话。
  “我会好好查办此案。”宁朗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像是说给另外的人听似的。
  袁真看着他,宁朗逆光站着,alpha卫生间的上方小门照进来的光,打在宁朗的后背上。
  可即便处在暗影之中,他脸上的哀伤还是那么明显。
  袁真走到水池处,用手指沾了水,在镜子上写道:“监听?”
  宁朗点了点头。
  “你又吐了?”袁真用水迹一个一个字写道。
  宁朗又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胃部泛酸想吐,他又怕被同僚检察官看到,不会捂着嘴下了几层楼,在85层的omega卫生间里吐,也不会听到隔壁袁真的呼救。
  “几个月了?”
  袁真这几个字还没写完,宁朗已经双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
  他强烈地压抑住那呼啸而至的悲恸,可他即便再想忍耐,却还是泪珠滚滚,从手背上滑落下来。
  袁真知道了!终于有人知道了!
  “别哭,”袁真着急地沾了水珠,在镜子上写着字,“我帮你打掉。”
  宁朗只是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他,情绪激动起来,却压抑着,汹涌着。
  袁真以为他不相信,急忙又写道:“三分钟,无痛。”
  转过身,他拍着胸脯还想保证自己的医术时,宁朗却心口一酸,一把将他拉到了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痛哭不已。
  “袁……袁,”宁朗很怕把袁真带入危险之中,怕窃听器后面的人起疑,于是忽然改了口。
  “园园……”他在叫他弟弟的名字,只有这样,他才能跟卜正解释这场大哭的原因。
  冥冥之中,像是自有定数,即便此袁非彼园,可给宁朗的心灵慰藉是一样的,这一叫园园的名字,宁朗的思念之情就收不住了,哭得更为凄怆。
  “园园……哥哥好想你,园园,园园……!”
  袁真伏在他的肩头,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哭,一下下拍打着宁朗的后背,试图安慰他。
  眼睛一瞄,却看到了宁朗左肩后方,皮肤里一块凸起,竟像是嵌着一块芯片似的,一点一点地发着幽暗的蓝光。
  他不禁心中骇然,这种把omega当牛马似的监控方式,他之前也听说过,这是非常没有人性、非常不顾omega人权的东西,可宁朗,竟然被人在身体里植入了这种窃听芯片。
  “都会好的,”袁真用唇语,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给宁朗看,“请相信我。”
  第529章
  啼因和啼丛逃遁消失了,转眼无影无踪。
  由艾登亲自审批、发给水星驻各岛警方的紧急通缉令,一道接着一道,顷刻之间,遍布整个水星各个角落。
  “他们是你的属下、你的保镖,由你监管,你难辞其咎!”
  艾登朝宁朗发了火,怒气冲冲,还要再说什么,袁真却拽着他,将他拽了出去。
  宁朗坐在办公室里,低着头,默言不语。
  没有什么“阴暗”会永藏地底,也没有什么罪行,是犯过而不留痕迹。时至今天,经过与袁真的倾心交谈,他忽然间心里一松。
  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既然逃脱不了卜正这个恶魔的桎梏,还不如以自己为火焰,向他用力一击。
  死亡,可怕吗?不,有园园在前面等着,他已经不害怕了。他唯一担心和愧对的,就是他的双亲,直到今天,二老都不知道园园已不在人世间。
  宁朗让杨凌火速前来。
  “这是啼因和啼丛的通缉令,”宁朗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杨凌,“艾检虽然已经连发三道命令,但驻地市区还是你们片区熟悉,请杨队长尽快将他们二人捉拿归案。”
  杨凌将文件草草地看了看,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宁检,我们已经在审孙信厚了。”
  “审谁?那个少将?”宁朗诧异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拿他了?”
  “监控里,他在案发现场出现了两次……”
  “可凶手是两个人,你拿他做什么?”宁朗不解道,“我是这起案件的检控官,你没有我的命令,擅自拿人?”
  杨凌忽然玩味儿地笑了笑,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向宁朗:“我说宁检,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都是为人服务,何必分你的我的,还不都得听‘大人’的?”
  宁朗微微一怔,哂道:“大人?哪位是你的大人,魏署长,谢警长,还是卜大法官啊?”
  杨凌给了他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见宁朗没有就坡下驴,便说道:“宁检,这案子您之前指导过,‘劫匪作案’既然已经被推翻,咱就只能认真查办了。”
  “所以,就是这位孙少将,是吗?”
  “我先审一审,回头再告诉您结果。”
  “杨队长,我现在让你去缉拿啼因和啼丛二人,你听还是不听?”宁朗冷声道。
  “没有证据啊,”杨凌一摊手,无赖似的说道,“我没在监控里看到过他们,就凭那公爵夫人说他们打了他,我就去拿人?这说不通吧?”
  “有人证,”宁朗忽地把心一横,定定地看着他,“杨队长,案发当晚,我就在附近,坐着卜大人的车,我亲自指使、亲眼看到他们兄弟俩去处理了贝尔特,紧接着贝尔特就失踪了,也是我指使他们去灭口……”
  杨凌忽然站了起来,愕然地看着宁朗,他兜里的手机一震,快速拿出来看了一眼,抬头对宁朗说:
  “宁检,你又犯病了吧?”
  宁朗看着他:“……我什么病?”
  杨凌:“精神病。”
  宁朗怔住了,刚握住手里的杯子要动作,杨凌阴沉着脸朝他走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宁朗皱了皱眉,头一歪,昏了过去。
  艾登把袁真往医院里送,一路上用毛巾包着冰镇矿泉水瓶,按在袁真的左脸上。
  啼因那一掌呼在脸上,两个多小时后,袁真左脸肿得不像话,甚至左耳的嗡鸣声到现在都没停止过,伤得不轻。艾登一直深深地皱着眉,给他冷敷着脸颊,车开了有二十多分钟,他一刻都没换姿势。
  “你就不该陪我来。”艾登忍不住道,“更不该单枪匹马去找那两个人。”
  “是我轻敌了,还把他们放跑了。”袁真抱歉地说。
  “不是怪你……唉!”艾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气得要命。
  “是怪我,我就该在楼里面找,跑外面去找什么啊!”开着车的史密斯,满脸愧色,这又让袁小丙受伤了。
  “不怪你,是我,哎咱们别怪来怪去了,都是自己人。我这脸伤就是看着瘆人,明早儿就好了,”袁真去拿艾登手里冷敷用的毛巾,“你歇会儿吧,我拿着就行……”艾登却挪开了,固执地要自己冷敷着他的脸。
  “现在,能确定他们是凶手了吗?”袁真问道,“我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可以出庭作证。”
  “这个逃跑一定程度坐实了他们的罪行,不心虚的话不会跑,再就看还有没有别的证据补充了。”
  艾登嘴上虽然这么说,安慰袁真,可心里却觉得很渺茫。龙潭帮的人既然跑路了就很难再被抓回来了,而且袁真和自己的关系,导致他的证词即便上了庭,真实性也会被质疑。
  “宁朗是怎么说的?他只把那两人骂走了?”艾登狐疑地问。
  “是,宁检还动了打了他们,他们……想杀我,还是宁检喊了你的名字,他们才跑了。”袁真说。
  艾登点了点头。
  袁真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反复回忆着宁朗告诉他的事情。
  他的父亲们被卜正控制了,不知道关到了哪里,一旦外人从宁朗这里获知消息,卜正就会给他送去父亲们的部分肢体。
  所以宁朗就像被绳索系紧脖子的水鸟,只能一动不动、受制于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