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他已经发现自己受伤会让方倾病情发作,可他无法保证以后不受伤。最好的解决办法,竟然是跟方倾分开。
  方倾忍不住哭了,他听不懂于浩海的话,却觉得他像是在跟自己告别,像是后悔了他们的相识。
  “别哭,别哭了,”于浩海把他搂进怀里,吻着他的泪水,“我太喜欢你,你现在可能不明白,但我希望你像方夫人一样,坚强,勇敢,做我的后盾,在后方等着我就好,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冲锋陷阵,那不值得,也不应该……”
  他一边安慰着,一边要着方倾,他总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好像心情和身体能够完全分开,即便方倾很难过,很不配合,半途抓着他的胳膊狠咬他、捶他,他也绝不会停下来,反正两个人的事,一直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如今他又变得不像以前那般温柔了,话说得越来越少,事做得越来越绝。
  他对方倾提出了他的“希望”,希望方倾像个机器人……不,是机器猫一样,一键开关,转换角色。他不在时,方倾要坚强、勇敢,独立面对一个人的生活;等他从战场回来的时候,方倾要温柔、热情、撒娇、黏人,要给于浩海很多很多的爱。
  方倾知道,他不会改变他的决定,他要把自己从军队里赶出去了,所谓的“留守后方”。
  第二天一早,方倾睁开眼睛,看到于浩海用刮胡刀给自己剃了个精神的毛寸,剑眉星目,轮廓刚毅深邃,小于总的面貌完全暴露无遗,这意味着龙潭帮卧底生涯结束,也意味着他要上庭自辩了。
  “我今天和梁队一起去进修,保外就医结束,”于浩海轻佻地抬着方倾的下巴,笑着吻了下他的额头,“等着看我在庭上的精彩表现。”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和梁文君一起,坐上了来羁押他们归案的警车。
  第547章
  八月份来了,宁朗怀孕有四个月,即便人再瘦弱,也已经显怀了,腹部微微隆起,不再嗜睡,也不再呕吐和恶心,除了卜正硬要拉着他欢/好之外。
  早孕反应基本消失,饮食状况也逐渐恢复了。
  这一天,主治医师换了一位,来的不是石昌路,而是一个姓孟的omega医生,年纪有六十多岁,已经颇为老态,眼神儿也有些不大好,整个孕检过程繁琐而漫长,但这位医生十分认真,低头写着长长的注意事项。
  之前那个石医生呢?宁朗暗自揣摩,会不会已经被抓到了?
  他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卜正不敢再对他用倾弹了,也不再打他,只是自他从医院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偌大的庭院。
  有时候,卜正不在家,宁朗会在睡梦中猛地惊醒,邱美来端坐在他的对面,不知已经看了他多久,那目光让宁朗毛骨悚然。
  “昨晚,你又缠着老爷要了几次?”邱美来轻蔑地问,“月份已经大了,超过三个月,你就觉得安全了吗?”
  宁朗漠然无语,甚至不怒反笑:“你以为是什么好事?恶心不恶心,一个老头子,身上的皮肉都是干巴的,就像枯了的树枝……”
  啪的一声,啼旭给了宁朗一个清脆的耳光。
  这对他们主仆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卜正在的时候,邱美来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卜正不在的时候,邱美来会对宁朗释放极端的恶意,有时一天能扇他十几次巴掌,只是到了卜正要回来的时候,啼旭又按住宁朗,拿着包着冰块的毛巾给宁朗红肿的脸颊降温。
  宁朗不屑于跟邱美来纠缠,大多时候都是呆呆地一坐一整天,相比卜正的欺凌和侮辱,邱美来的夹枪带棒要更容易接受一些。
  只是被打得狠了,他也会反击,会充满鄙夷地对邱美来说:“……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可怜,枉称omega职业上的楷模、前辈,实际上思想封建,卑微地跪在丈夫面前摇尾乞怜,为虎作伥,给你所谓深爱的丈夫物色猎物,供他享用,你只是个伥鬼。”
  “那又如何?所谓的爱情都是短暂的激情,一瞬即逝,只有我和老爷相濡以沫的感情,才比爱情更持久。他对你的新鲜劲儿也就这一时,等生完了孩子,你看他还看你一眼吗?”邱美来冷哼道。
  宁朗不屑于跟邱美来雌竞,如果是争夺卜正这样的人,会让他心里对自己更添一分鄙夷。
  “听到胎动的声音了吗?”卜正听了片刻,微笑着将耳机戴在宁朗的耳朵上,“声音很有力,是个健壮的alpha小男孩。”
  宁朗只几秒就把耳机扯下,扔到床边,卜正站了起来,强硬地将耳机捡起来,箍在他的耳朵上:“你听。”
  “是个alpha,”新来的孟医生笑道,“听这心跳很健康呢。”
  宁朗闭上了眼睛,不为所动。
  “朗儿,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有你这样漂亮的眼睛,善良的心灵,有我这样硬朗的身体,和我智慧的头脑,”卜正笑着说,“不过不论是像你,还是像我,都一定是个帅哥。”
  “是吗?”宁朗轻声道,“那哪里像他?”
  他倏地指向门口站着的邱美来,不但让邱美来一怔,连身旁的医生都吓了一跳。
  “明明是你们俩一起弄的我啊,只像咱们俩,没有地方像他吗?不应该啊!”宁朗怪声怪气道,“这是咱们三个的孩子!”
  “宁朗,你不要闹!”卜正厉声斥责宁朗,将扎牙舞爪扑向医生的他紧紧抱住,邱美来则转过身,步履蹒跚着往外走。
  “他不愿看见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尽量出门吧。”卜正对邱美来说。
  “老爷……”邱美来想说,这是他的家,被赶出门的不该是他。
  可他没有那个勇气,因为卜正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二天,邱美来点了点头,啼旭拿着一个铁盒,铁盒里是一根又一根银针,走向了宁朗。
  “给你好日子你不过,非要逼我们动手。”啼旭一步步逼近宁朗,针管里的淡青色液体令他胆寒。
  是这样,佩蓉就是被这样弄疯的!
  宁朗开始往角落里躲,转身往窗口处跑,啼旭是龙潭帮里少有的omega成员,充满戾气,也极为凶悍,宁朗开始满地打滚,见还是躲不过啼旭,他开始用桌角撞向肚子!
  “你干什么?!”啼旭和邱美来都不禁喝道,这肚子可是万万撞不得!
  宁朗发现这一招好使,干脆往窗户上冲,即便早已被卜正叫人安了铁栏杆,他也不顾一切地往上撞去,这阴气森森的卜府有的是卜正的眼线!
  很快有家丁冲了上来,率先按住的却是啼旭,邱美来不住咒骂,那些人也不为所动。宁朗肩膀后面嵌在皮肤里隐隐发亮的监听器,终于让卜正听出他在家中的危险,这一次卜正急匆匆地赶回来,二话没说,一巴掌扇到了邱美来的脸上,邱美来倒退两步,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这个家容不得你了!”卜正握紧了拳头,怒不可歇地瞪着他,“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跟他拈风吃醋,你配吗?!”
  “老爷……”邱美来委顿在地上,委屈地捂着脸,痛哭了起来,“是我的仆人越界了,是我管教不严,我这就教训他!”
  说完,给了啼旭一个眼神儿,啼旭立刻跪在宁朗面前,一巴掌又一巴掌扇着自己:“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惹少奶奶生气!不该让少奶奶动了胎气!都是我的错!”
  宁朗坐在角落里,只觉得一声又一声“少奶奶”听了极其可笑和荒谬,想来当年佩蓉这位“少奶奶”,就是这样的待遇。
  “10毫升的高浓度孖啡剂,打进太阳穴里,不出三个月,人就会失心疯,”宁朗将针管递给卜正,“这就是佩蓉疯了的原因。”
  邱美来猛地抬头望向宁朗,他轻敌了,没想到宁朗竟然认识这个东西!而且他思维清楚,逻辑缜密,完全不像这段时间他所表现的那样萎靡不振和精神错乱……
  卜正面色铁青,接过这一管针剂,却并不着急处置邱美来、啼旭二人,他像来不是个冲动的人,而是叫来了一位姓葛的医生。
  “哟,好东西啊,”来的那位医生,鬼气森森,像是发现了稀罕玩意儿似的微笑着端详这东西,挤了几滴在手指中捻动,“这么烈的药,闻着像是毒品,实际是侵蚀脑部的毒药,三次打进脑神经里,人就废了。”
  “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东西?”卜正问宁朗。
  “上一次看到它的出现,还是在佩蓉的尸检报告里,”宁朗可笑又可叹地看着卜正,“如果不是你避开方匀的手下,草草地了结了佩蓉的案子,也许你早就知道了真凶。”
  真凶不是别人,就是跟你风雨同舟、相濡以沫的夫人,邱美来。
  那一夜宁朗就在隔壁,听到卜正拿着卜奕丢在墙角里的棒球棍,进去打人的声音。
  夜风起,夏季雨水多,狂风呼啸,伴随着邱美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老爷嗳——您知道这药是哪来的,是我父亲给我的——!!!”邱美来大声哭道,“他说收不住你的心,守住你的人就够了!是我、是我没舍得……没舍得用到你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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