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3章

  “这位袁军长能够帮我们吗?”白玉林低声问道。
  方倾摇了摇头:“得看是什么事,他很有分寸。”
  就像是于浩海在桥下架炮,想轰这些战俘,在方倾做出决定之前,袁真即使知道了内部消息,也一个字都没有向他吐露,可在方倾做出了正确决定之后,袁真才出于他们的过往交情,告诉了方倾实情。
  “有了通讯器,你能跟我联系,”方倾道,“但一定要小心,于浩海治军非常严格,把握不准时机千万不要传递关键信息过来,我的人身……不是自由的。”
  恐怕被抓到了立刻把白玉林枪毙,也不是不可能。
  刚刚那个姓刁的人,即便动作粗暴又不停地损人、骂人,可对收缴来的anger士兵们的财物看都不看,连金链子都给烧了。
  白玉林知道方倾如今这处境是既尴尬又难堪,心里替他难受,只得点头。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anger军长叶向明悄悄地溜了进来,一看到方倾,见他手背上打了吊针,双眼变得通红,单膝跪地,惭愧道:“方中将!”
  “快起来,时间不多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您说。”
  “范恒满纠集了你们多少人过来?是不是不止三万?”
  “是,我们这三万是先遣军,一半是空军,还有三万停驻在文昌岛内岸,一半海军,一半□□,都在原地听候指挥,”叶向明道,“跟于上将前两次战役都大败而归,范将军便没再调派援军,当时六千名战士身陨焦州,我们都想退了,您跟于上将的关系……想来也不会太过分,来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接您回去。”
  可范恒满和凯文逊的目的,显然不是。
  方倾问道:“跟我进去谈判的人里有凌烨和冠华,他们的军衔都不在你之上,为什么他们参与了行刺活动?”
  “在驻地的时候他们开会……就不带我了,一直是包括范将军在内,二十人开会,白副将也不知道,殿下来过军大营一次。”
  白玉林道:“我当时在医院跟闻医生谈话,想来都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范恒满才组织了内部秘密会议,只是老燕……老燕竟然也这么糊涂!”
  方倾握了握发白的手指,心想他和白玉林的计划,也都瞒着燕中南,这些年过去,主副将之间的“你瞒我瞒”,想来两不相负了,都是跟性别有关,燕中南和范恒满,都不相信方倾会对于浩海下手,同样的,方倾也因为alpha的天然野心,很多事选择瞒着燕中南。
  叶向明性格保守憨直,年纪又大,一心只听方倾的话,也是跟了方倾很久的人,想来范恒满在集结20人时,多方考虑,才把叶向明摒除在外,反而让他逃出一劫。
  “叶军长,你留在这里跟我们有个照应,一旦军中起内讧或是跟angel动武,立刻告羽_ 熙诉白副将,他能想办法给我暗号,不然这里离我住处太远,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关照到你们的安全。另外,一定要劝军中将士隐忍,不要以为我和于上将的关系,就可以网开一面,燕中南他们的死,就是个深刻教训,请众将士们克服困难,一定要忍。”
  “方中将,现在您能不能跟殿下通信,让他跟于总谈一谈,让我们回去……”
  “这一走出驻地,就再难回头了,”方倾叹了口气,“范恒满九死一生,逃回驻地,尚且有理由让殿下信服,而你们有没有被angel收买,有没有变成于总的人,你们如何跟殿下自证。”
  叶向明一愣,随即苦着脸道:“我们久住首都,从来没来过这么冷的地方,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更没有被当作战俘……”
  “老叶!你怎么还看不清楚眼前形势啊,我们是战俘!”白玉林斥道,“燕中南、范恒满刺杀不成功,我们是败将之师,杀还是不杀,只看于总的意思。今天能留在这里已经算是优待战俘了,起码没把我这副将和你这军长一块儿杀了,以前a军过境之处,能让敌方将领如你、如我这样好好说话吗?一概带军衔的全部斩杀!”
  叶向明不禁哀叹连连:“坑啊,坑啊!可被这新兵王给坑死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一道密令是刺杀于总啊!方总,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我上有80岁老父亲,下有刚出生的孙儿……我给您跪下了!”
  白玉林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方倾的手按在床沿儿,额头渐渐起了一层薄汗,鼻尖冰冷,只说道:“叶军长,眼下我们只能忍耐,等在这里,听候于上将发落。要想出去,一定得坚持住,我会找机会。”
  叶向明见方倾还算镇定自若,没有完全慌了手脚,便也相信他,连连点头称是。
  “怎么来这儿了?”
  于浩海的声音有些不满,从外面传了进来,袁真抱歉道:“该打针了,就没赶着回去。”
  “还烧吗?”
  “倒是不烧了,就是看着没什么力气。”
  于浩海大踏步走了进来,一推开门,见方倾歪在床上,神情恹恹的,半阖着眼睛,手背上贴着白色胶贴,吊针已经打完了。
  白玉林见他进来了,连忙起身,站到了一边儿。
  “别在这儿睡啊,多冷,”于浩海进到里面,带着外面的一团冷空气,伏在方倾的边上,手背贴在他的脑门上,“难受吗?”
  “还好。”方倾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挽着他坐了起来。
  “咱回吧,这里住不了人。”于浩海见他软弱无力的样子,低下/身子,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爸爸!”
  “爸爸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军车里面,两个小孩子都在后面的儿童座椅里,一见方倾脸色煞白地被抱出来,都伸着小手摸摸他的衣服。
  “有点儿不舒服,别碰爸爸,会传染的。”
  “传染不了,我们出门都喝姜汤了,俩孩子都没你弱。”于浩海把他放到副驾驶位置上,系好了安全带,把一个保温杯递给了他。
  方倾接过来一看,想都不用想,是新榨的柚子汁,酸甜沁凉的果香之中,泛着淡淡的苦味儿。
  于浩海在一旁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心情很不错,入了冬,就是柚子上市的季节了。
  “舒服吗?”
  “嗯?”方倾有些紧张,往后面看了看孩子。
  “我是说,嗓子舒服点儿了吗?”于浩海笑了,“你想什么呢?”
  让方倾反反复复吃各种柚子汁,再问舒不舒服,是以前床笫之间,二人经常发生的对话。
  “还好。”方倾说。
  于浩海把车开了起来,往集市中驶去,瞟了旁边的方倾一眼,觉得方倾变得乖多了,软乎乎任人揉捏,又有点呆呆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可又不想他生病。
  他长吁了口气,有些发愁地命令道:“赶紧好了,别生病。”
  “爸爸也喝姜汤好不好?”方盼盼问道。
  “爸爸是医生,爸爸你给自己治了吗?”黑崽也往前趴着,手搭在于浩海的椅座上面。
  “爸爸很快就好了,”方倾道,“就是一个小感冒。”
  “你啊,就是总在驻地待着不活动导致的,身子太虚了,”于浩海一边开车一边道,“要是在我们瀛洲长大,保准身体倍儿棒……”
  “吃嘛嘛香!”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嚷着,父子三人都笑了起来。
  “这是从哪儿学的话?”方倾听孩子们竟然有了这地方的口音。
  “跟大伯父学的,”方盼盼道,“我们俩不敢吃蚕蛹,他就这么说的。”
  “来吧老弟!害什么臊啊,快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卓越的胸肌!”
  黑崽怪腔怪调地说了这段话,惹得于浩海笑得连方向盘都快握不稳了,方盼盼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红皮花生,努力伸到前面,递给了方倾。
  方倾往嘴里炫花生米,忍不住道:“他们驻地话才刚学明白,这会儿就都跑偏了。”
  于浩海笑道:“你还不一样,这‘跑偏了’是跟大嫂学的还是二嫂学的?”
  “忘了,反正我跟一群夫人在一起聊天了,他们应该是在聊我,但我听不懂。”
  “慢慢就都听懂了,去年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军中很多人跟本地人都没法交流,连说带比划的,今年再来,语言就都通了,等孩子们上课以后学得就更溜了。”
  方倾扔花生米的手指一顿:“上课?在哪上课?”
  “在这儿啊,过了年开春,他们俩都得上学了。”
  “在瀛洲上学?!”
  “是啊。”
  方倾缓缓地转过头,瞪着他:“孩子们在这儿上学?!这里有学校吗?!”
  于浩海纳闷道:“我不就是从这里的bate学校考进孔雀旗的吗?瀚洋也是。”
  方倾几乎呆住了,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丁一劭李茉莉夫夫这次来驻地,主要不是为了参加点兵大典,而是要让他们的孩子上军培学校?”
  “是吗?上那个学校很难?”
  “丁一劭黑历史导致孩子们无法正常入学,叛军的子孙们都不能进军培,他们在到处找关系抹去这个痕迹,你倒好,把咱们孩子送这儿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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