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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包美人(快穿) 第303节

  日子若这般顺当地过下去,倒是好的。
  第390章
  吕皇商是府上的主心骨,一应大小事情都需得他过目。因有吕皇商在,元滢滢和吕西翎方能安心做无用之人。
  可变故突生,吕皇商下岭南采买的途中遇水土不服,先是小病,他不以为意,仍旧强撑身子安排好一切事宜。待采买结束,将所得的荔枝等一众鲜果送进宫中,吕皇商便卸了精神,彻底病倒了。
  他喝了两帖药,身子有所好转,但很快又变得糟糕,到最后整日咳不停,竟是连床都下不得。元滢滢初时不知此事,只觉得吕皇商此行比往日去的要久。她送过几封信,催促他快些回去,家中新得了几篓子螃蟹,个大肥美,元滢滢压着不许厨子做,要等公公归家,阖家一起吃螃蟹宴。
  吕皇商看了信,勉强有了精神。他心中察觉自己大限将至,许是不成了。因有疾在身,他走不得远路,只好命人传话,将儿子儿媳妇带到身前让他见过最后一面。
  元滢滢同吕西翎风尘仆仆赶来,见到吕皇商病弱模样,不似平日里精神矍铄,原本富态的脸颊因为这病也消减许多。
  元滢滢未曾言语,眼眶先红,轻抽鼻子唤道:“公公。”
  声音已是哽咽。
  此刻落泪不吉利。元滢滢背过身去,偎在吕西翎胸前,将眼泪强行忍住。吕西翎轻拍她纤弱肩膀,带着她往床榻旁走去。夫妻二人坐下,吕西翎道:“爹,你瘦成这副样子怎么如今才说?可请了大夫来看,他如何说,开的什么药方子。岭南偏僻,哪有好大夫,我来时将京城最好的大夫一并带来为你诊治,定然药到病除。”
  吕西翎从未同吕皇商一口气说上这许多话,继续道:“荔枝用冰块镇着,一路送去京城,抛除坏果,大半是好的。陛下尝过之后大喜,赏了珍宝,又夸了你。他道,朝廷大臣,宫中妃嫔,若是都如吕卿一般可心,当为幸事。”
  此言乃是对吕皇商最大的称赞。他一介平民,商户出身,能被皇帝称上一句爱卿,是天大的恩赐。此等殊荣是多少大臣都未曾有过,而他一个商人却得了。
  元滢滢平复心绪,眼眶肿如桃核,将御赐宝贝拿出,是一只荔枝摆件,用红绿宝石雕成,叶子苍翠欲滴,果实圆润,煞是可爱。
  吕皇商接过摆件,开始猛地咳嗽。吕西翎连忙唤大夫进来。大夫问诊过后却是轻轻摇头,说是回天乏力。吕西翎本想瞒着吕皇商,但被一眼看穿。
  吕皇商坐的不舒服,元滢滢便往他身后添了两个软枕,吐息声有所平复。
  吕皇商道,不必瞒了,他身子如何心中有数。人必有一死,不过早晚罢了。他辛苦数年,吃过苦,也享过福气,如今病入膏肓,知是非人力能更改,心中怅然,却不觉得恐惧。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身后事。吕皇商不厌其烦地细细安排,要吕西翎守好家业,若有不能决断之事,多问管家,他是身边的老人,跟着他已经数十年了,能够独当一面。
  吕皇商看着面前两张年轻的脸,轻声叹息。他的儿子儿媳,一个不务正业,一个心思单纯,在生意场上恐怕要被豺狼虎豹盯上。只是吕皇商纵然心中有百般不舍,但有心无力,另熬了五天就去了。
  是日,元滢滢泣不成声,几乎昏厥过去。她实在舍吕皇商不得。她同吕西翎情谊不深,倒是常和公公说话。元滢滢初时觉得吕皇商像无害的大猫,后又以为他是披着大猫皮的狐狸,心眼多。无人能从吕皇商手中占到便宜。元滢滢曾经听闻,坊间流传一句话,说除了吕西翎的婚事,吕皇商许多年未曾做过一件亏本的买卖。元滢滢曾把传闻告诉吕皇商,他只是微笑,说自己确实从经商起就没有做过亏本买卖,没有例外。他说道,定下元滢滢做儿媳,他没有后悔过。旁人选儿媳,要家底丰厚,能带来助力,可这些吕家本身就有。吕皇商对元滢滢十分满意,认为有她在,才能家宅安宁,吕西翎渐渐收心。
  元滢滢不解,吕西翎仍旧玩心重,如何见得他收了心。吕皇商笑道元滢滢只知现在,不知从前。吕西翎在外面玩的尽兴,往往不记时辰,看天色已黑就随意寻个客栈住下,十天里竟有八天不在家中。成亲后,府上总算能有牵着他心神之人,无论多晚,吕西翎总记得归家。
  ……
  昔日种种在眼前浮现,吕皇商却已经故去,再无长辈会朗声对元滢滢大笑。
  吕家没了吕皇商,就成了一块丢在路边散发香气的肥肉,人人都想分一口。
  后母登门,说元滢滢和吕西翎都年轻不知事,管不了偌大家业。元滢滢反问:“如此,我当如何?”
  后母便道,她有一侄儿,颇擅经商,元滢滢若是能把吕家店铺交给他,定然能经营的风风火火,不比吕皇商在时差。
  元滢滢断然拒绝,疑惑地看向后母,摸向腮边,心道:她难道看起来异常蠢笨,竟叫后母以为拙劣的谎话就能骗到。交给后母的侄儿管家?这不如同将全部家业拱手让人。
  元滢滢冷笑:“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见元滢滢不允,后母也冷了脸,说她好心没好报,本是担心元滢滢才来的,还瞒着元父。当初,吕皇商骗了元父,两家的来往渐渐断了。元父胸中仍旧有气,后母是心存不忍才登门。
  元滢滢神色未变,直言这些好听话不必再说,她一个大字不信。要她相信后母会背着元父悄悄上门,当初她怎么不瞒着元父悄悄补上月银呢。
  后母被一阵抢白,知是哄不住元滢滢,便灰溜溜地离去。
  元家只是觊觎吕家家业众人中的一个。生意纷争,明枪暗箭,再加之仕途上的人也想插一脚,寻各式各样的借口要接管吕家。元滢滢左支右绌,有管家帮忙,她费不了多少精神,但觉得身子乏累。
  处置好一切,元滢滢半依在贵妃榻,婢女在她身后揉肩。元滢滢合拢眼睑,问道:“夫君呢?”
  婢女:“出去了。”
  元滢滢蹙额,家中琐事繁多,吕西翎却做甩手掌柜,一个人抱着蛐蛐儿躲清闲了。
  婢女揉肩的动作变缓,斟酌再三终于说出口。
  吕西翎似乎在外面迷上了一个女子,就养在小巷中。他出去不是斗蛐蛐儿,而是看望那女子。照这般情势,不久之后吕西翎就会把人领进家门了。
  纤长的眼睫颤动,元滢滢伸手去抓放在一旁的帕子,没抓到。婢女连忙递给她。元滢滢用帕子按了按眼底,轻声道:“倘若公公在,会臭骂他一顿,说他胡闹……”
  可吕皇商不在了,无人约束得了吕西翎,元滢滢更是说不上话。
  元滢滢深知这种养外室的事儿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丈夫不说,做妻子的要佯装不知,不能径直地摆在台面上。假如一戳破,原本养在外面的人过了明路,就会领到家里来。
  但见到吕西翎吃罢饭便急匆匆出去,元滢滢心里存了郁气,嚷道:“你一刻都不愿在家里久待,那女子就如此好?”
  元滢滢心中委屈,眼眶发红,双眸泪汪汪的。吕西翎伸手去擦她的泪被侧身躲开。婢女边给元滢滢拭泪,边替她抱不平。
  “夫人是多好的夫人,貌美性子好,一心只有少爷。可少爷呢,非往外面跑,也不知道那女子生得何等绝色,把你的心都勾住了。”
  元滢滢趴在婢女肩上啜泣。
  吕西翎皱眉:“这都哪跟哪啊。怎地凭空冒出来一个女子。你这口气,仿佛我偷偷养了小的。”
  元滢滢偏头,鬓发微乱。她眼尾鼻尖是一样颜色,嫩色的红。饶是知道元滢滢偏信了旁人的胡话,冤枉了他,又做出一副胡搅蛮缠模样,吕西翎厌恶不得,觉得她此番模样煞是可爱。
  元滢滢道:“你敢说,你不是一出去就往小巷子钻,不是去看里面的人?”
  吕西翎:“是如此。但没有你说的女人,我是去……”
  他一时解释不清,落在元滢滢眼中是心虚,越发相信了他养外室。
  吕西翎走近,还未站定,见元滢滢掉转过头,将纤细的背对着他。
  只要想到吕西翎外头养着一个,元滢滢的胸口仿佛梗着一块骨头,郁闷难疏。她不愿让他亲近。婢女知她的不情愿,便阻拦道,要吕西翎先解决了小巷的事情,再靠近夫人。
  吕西翎抬脚离开,留下一句:“我没养外室,就是没养过。你爱信不信。”
  吕西翎仍旧不着家,眼底有青黑色。元滢滢想到他可能是太过放纵才如此,心中猫抓似地难受。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元滢滢终是命人熬了乌鸡汤,加了当归枸杞,给他送去。
  婢女是元滢滢忠诚的拥趸,满心向着她,自然嫌弃三心二意的少爷。她将鸡汤放下,多说了两句——元滢滢心中惦记他,虽有怨仍旧担心他的身子。这般好的夫人,吕西翎怎么忍心使她难过。
  吕西翎喝了一口鸡汤,问道:“夫人亲手做的?”
  婢女腰杆子挺的笔直:“是夫人亲自盯着做的。”
  吕西翎低声:“我就知道。”
  他没解释小巷的事,一时间说不清就会越描越黑,待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他定然要和元滢滢从头到尾讲明白。
  夫君养了外室,家业遭人盯上,元滢滢眉心隐隐做痛。曾经对吕家虎视眈眈之人竟然结成同盟,想要把吕家一口吃掉,再行瓜分。元滢滢听管家说道,里面有行商的,做官的,过去和吕皇商交好的,结仇的,都来掺和一脚。
  元滢滢初时听到惊讶,有愁怨的想吞掉吕家,她尚且理解。但平时关系尚好,甚至与吕皇商兄弟相称,这次下手也毫不留情,就令她费解。管家叹息道,元滢滢年轻稚嫩,不知生意场上瞬息万变,感情真真假假,即使有几分真情也抵不上金子。
  管家欲言又止,说元家也参与其中。
  元滢滢面色如常,并不意外,只道要好生应对,反击时不必顾忌她娘家的身份。
  饶是管家再能干,但对方下手太狠,铺子里又出了奸细。内忧外患之下,吕家还是倒了。
  元滢滢从大宅院搬进了青砖瓦房,伺候的仆人只留下贴身婢女一人。她给吕皇商上了香,说没守住家业,叫吕皇商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婢女劝慰,吕家铺子被人夺去,他们总算落了点金银,日后东山再起未尝不可。只要少爷争气,便能把铺子重新抢回来。元滢滢稍微打起精神,看到吕西翎从外面回来,掸一掸身上的灰尘,不禁疑心他又往小巷去了。
  元滢滢心头火气,想到那女子竟然这般好,叫吕西翎连家破了都不忘去见。吕西翎见元滢滢脸色微沉,以为她是因家业被抢去而郁郁寡欢,便出声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你莫要烦恼。我总不会让你做乞丐婆。”
  元滢滢冷哼一声,抬脚离开,婢女连忙追去。
  元滢滢心中烦闷,便不看眼前,只漫无目的走着。忽地被拦住道路,定神一看,才知是后母和她的儿子元梁。后母笑容满面,说道:“人各有命。本以为你是个享清福的,但没嫁过去两天,吕家就没了。可见你命里是没有做富太太的命。”
  元滢滢不言语。她知道,这次吕家倒了,元家从中谋了不少好处。
  后母开始拿出长辈的架势教导元滢滢,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元滢滢就是不留余地,才会落到现在孤立无援的地步。倘若当初她愿意帮扶元家,将吕家铺子托付给自己的侄儿,定然不会如此狼狈。
  元滢滢反唇相讥,说若是听后母的话,她原本享十天的福气,便只能享五天了,因为后母更会不留情面地夺走吕家家业。
  后母面色难堪,出声争辩便显得被戳中了心思,一时说不出话。
  元滢滢微扬脖颈离开。她在后母面前强撑,回到家却没了力气,身子一倒,俯在蓝底绣花被褥上,眨眨眼睫,立即有水雾浮现。
  元滢滢心想,她怎么落了个此等境地。今日她暂且占据上风,可来日呢。手中的银钱花光了,她便要过上穷困潦倒的日子,到那时听到后母的讽刺连还嘴的底气都无了。
  元滢滢心中悲凉。
  一切的一切,都怪她选错了夫君,不该挑个没有上进心的。
  假如能从头来一次,她不会选择吕西翎。
  第391章
  元滢滢是被人唤醒的。
  她醒来时,看到身侧的垂纱雕花大床犹在愣神,婢女已半推着为她梳洗装扮,领她往正厅去,口中说道若是夫人等急了定然要怪罪。
  元滢滢觉得一切陌生又熟悉。直到站在继母面前,她才回想起曾经历过的相同场景——有媒人上门说亲,后母不欲为元滢滢做主,要她亲自来选。前世,元滢滢听罢媒人说过两位郎君的境况便蹙起柳眉。媒人的嘴巴向来是能说会道,把黑的说成白的,即使如此,她口中的郎君只听上两句便知道不成器。
  元滢滢不知自己如何得了奇遇,能够重来一次。但她心中明白,这是绝好的机会,能够令她更改命运,选对夫婿。
  这次,元滢滢没有如同上次一般转身便走,而是静立原地,听媒人一口气讲完了所有郎君。后母慢悠悠饮茶,疑惑元滢滢何时变得沉得住气,若是依照她平日里的脾气,早就拂袖离开。虽无十全十美之人,但这些郎君属实上不了台面。后母以为,元父入了仕途,元滢滢身为嫡长女可母亲亡故,自己一个做继母的为她操心亲事已经仁至义尽,不可能如对待亲生女儿一般殚精竭虑。
  元滢滢垂首思索,暗道她前世离开并无不对,后面的郎君皆如前两个一般,听着并非良人。若非元滢滢重来一世,她根本不会正眼瞧这些男子。可今非昔比,有吕西翎此等纨绔子弟败坏家业的前车之鉴,元滢滢势必要找一个上进之人。
  她看中了迟叙。
  媒人一怔,没想到娇小姐竟瞧中了穷书生。这迟叙本是她拿来凑数的,元滢滢好歹一府的嫡小姐,又是长女,挑选夫婿如何也得凑够一十二人,这才把家中一贫如洗的迟叙算上。可媒人觉得,元滢滢不会正眼看迟叙,因普通的农家女子都不愿嫁给他,何况大户人家的小姐。
  但媒人很快回神,望向后母,见她微微颔首,忙把迟叙的家境细细说来。她越说越心虚,迟叙分了家,只有一亩薄田,两间草屋。他要读书,这可是烧钱的玩意儿,笔墨纸砚,每年给夫子的束脩,哪一个不得要钱。而迟叙念书,家中的田产便无法耕种,只得由夫人操持。至于读书的前景,无人说的准。五六十岁尚且有人还是一个秀才,媒人不敢打包票说迟叙定然高中。
  依照媒人所见,迟叙最好选一个能干的农户女做夫人。他一心念书,夫人操持家里家外,如此才能把日子过好。若是娶了元滢滢,一个娇小姐加一个穷书生,恐怕日子会越过越艰难。
  诸如此类的话媒人只是心中悄悄想,面上绞尽脑汁夸赞迟叙,说尽好话,哄得元滢滢连连颔首,说要私底下见上一面。
  见元滢滢离开,媒人犹豫道:“迟叙家中太穷了点,小姐嫁过去是要吃苦头的……”
  后母道:“小姐主意大,她父亲都做不得主,何况你我。”
  媒人心领神会,忙道:“是。一切都以小姐的主意为准。”
  后母的意思是势必要促成这桩亲事。假使元滢滢日后过得不好,传到外头去,后母有说法,只说继母难做,事事要听从元滢滢心意,她坚持要嫁,家中阻拦不得只能由她去了。
  媒人欢天喜地进了迟家,告诉迟叙有人情愿嫁给他。迟叙表情淡淡,直言家中一贫如洗,养活他一个已经艰难,何必拖累其他人。媒人好言相劝,说元滢滢父亲是做官的,日后会扶持小夫妻,对他的科考也有益处。迟叙不为所动,他钻进厨房,媒人跟了去,见他找出水瓢舀了清水,洒了一把豆子,水上放蒸屉,搁上两个黄面窝头,径直开始烧饭。
  炊烟袅袅,从茅草屋上方飘过。迟叙盛了半碗粥,剩下的放在锅里。如今天冷,到了晚上粥就会冻成硬块,他划做四份,添上咸菜,早晚各吃两个,又能省下一天的饭钱。
  迟叙手拿窝头,见媒人未走便道他口粮不多,无法留她吃饭。媒人从未遇到如此不急娶妻生子的男人。她所见之人,往往是家中越穷,越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媳妇,好吃顿饱饭,有人收拾家中。日子熬不下去,便能用妻子的嫁妆补贴家用,再不济了,让妻子回娘家打秋风去。一娶妻,便有人分担了身上的贫困潦倒,所以每个男子都着急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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