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他们一开始被伊亚利恩揍的咿呀乱叫，然后又因为体力和肌肉训练引起的肌肉酸痛，持续几天都不时地在拉扯到各种肌肉的时候发出各种倒抽冷气呜呜嗷嗷的呻吟声，直到后来学会了用正确的姿势在训练后拉伸肌肉，整个营地的气氛就正常了许多。
在得知奴隶们是因为训练造成的肌肉酸痛才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悲鸣声后，卡佳大婶的眼神一下变得正常和慈爱了许多。
“一开始训练肌肉的时候是这样子的，”掌控着厨房的卡佳大婶暗自把自己准备放上食谱的易消化的米粥改成了对肌肉更加友好的肉禽蛋类，“我家那口子原来在当佣兵学徒的时候也这样，挥个千八百下大剑第二天就哭爹喊娘的说手举不起来了，按我说，都是惯的。”
被伊亚利恩训过几次后，这些奴隶们也安分守己了许多，不再是流氓混混出身的刺头，而有了几分骑士的作风。
人一旦腰背挺直，姿势端正，再穿上合身的制式衣服，瞬间走出去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但这只是外表上的改变。
在经过几天对《城防军守则》的反复背诵之下，这些奴隶们已经将这些规则倒背如流。
但光是知晓规则还不够，能够遵守才是关键。
莫驭的做法，一直是光明正大地告知规则，违规受处罚，守规矩就有奖励。每天食堂顿顿管饱，违反规则就要被打还没饭吃，再加上还有英明神武的教官做偶像榜样，这些奴隶们很快就走上了正途。
训练效果逐步显现，在第一批城防军制服送到后，伊亚利恩就将奴隶们分成小队，安排好了他们轮班前往阿姆特城内各个地点进行巡逻放哨。
奴隶们成功上岗，佣兵们自然不需要再进行巡逻，洛特·塞斯与伊亚利恩沟通完城防的安排、结算完抵扣的租金，对于不能从领主大人那边薅回更多的钱委婉地表示了遗憾。
但也仅此而已，自从冬神神战开始，整个中洲大陆在白日也笼罩在黑暗之中，这种时候，总会有不法之徒想要趁火打劫，而想要雇佣佣兵保护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多。
洛特·塞斯他们正好能趁着这段业务高峰期，在冬日大赚一笔。
第413章
伊亚利恩从佣兵救济院回到法师塔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和麦粥或者面包的味道都不同，那是一种让人放松而又燃起食欲的香气，带着点伊亚利恩喜欢的香甜。
他好奇地走进厨房，却发现今天下厨的并不是德卡洛，而是莫驭。
法师塔里早就接通了电源，此时厨房里出现了不少莉亚从莫驭的世界搬回来的小家电，其中一个圆滚滚的、被领主大人称为‘电饭煲’的机器内，就散发着那种极其诱人的香气。
甜香则是从炉灶上的锅里散发出来的。
领主大人系着围裙，在炸的酥脆的鱼块上裹上香甜厚重的酱汁，一块块盛入盘中。
骑士从未想象过自己能看到如此温馨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怔愣。
“回来啦？”莫驭回头看了一眼伊亚利恩，“今天德鲁伊们送来了上好的稻米，我寻思莉亚把我的电饭煲和各种调料都搬过来了，不如做点家乡饭菜，让你们也尝尝。”
——家乡。
伊亚利恩的内心颤了一下，他闭了闭眼，按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露出了一个微笑：“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莫驭微笑，“帮忙端一下菜~”
莫驭今天做的是本帮菜。
感谢把他丢弃的人，至少选择了一个大城市，莫驭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根在何方，却也习惯了从小吃到大的饭菜口味。
即便进入社会后常年以外卖度日，但对于一个孤儿而言，下厨的技能他还是有的。
今天德鲁伊们送来的，是用之前的稻子杂交培育出的第五代成品，已经十分贴近本源世界里东北大米的口感了。
之前在鱼塘边上种的那一亩稻田，全都用来留种，在德鲁伊们的手里催生、杂交，演变成更多奇怪的稻米品种。
【催生】这个技能，使得杂交这个本该花数十年去研究的项目，可以在数分钟内演化出结果。
即使玩家们不知道高深的理论也无所谓，只要将两种稻子放在一起催生，花粉相交，培育出下一代稻米种子，再以鉴定术检测。
啮球球在论坛上分享了异世界的催生杂交攻略后，就有无数的德鲁伊玩家兴奋地开展了他们的研究。
今天德鲁伊们送来的，就是他们目前最满意的成品。
看到这些散发着熟悉香气的大米，莫驭思乡的馋虫就被钩了出来。
他今天做了一锅咸肉菜饭，咸肉是从阿丽莎尔奶奶的店里买的，鲜嫩欲滴的青菜则来自于德鲁伊们的热情供货。
晶莹剔透的大米，每一颗都闪亮着诱人的油光，浸透了肉的咸香，鲜嫩香甜的青菜则带来了清爽。这道朴素而便宜的咸肉菜饭，一直是莫驭的心头最爱。
配上浓油赤酱的酱鸭、熏鱼与清淡鲜嫩的白斩鸡，无论是伊亚利恩还是德卡洛都不由自主地添了好几次饭。
三人吃得心满意足，莫驭又泡了清茶给几人消食，将洗碗的事情交给了小徒弟，他端着两个马克杯走向骑士，递出了属于骑士的那一杯。
伊亚利恩接过茶杯，看着莫驭走到窗户边。
领主大人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开口道：“看来我的家乡菜很合你的胃口。”
伊亚利恩点点头，轻声道：“很好吃。”
莫驭早已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每一次不经意地提到自己的家乡的时候，伊亚利恩的眸子就会黯淡一些，像是又一次地意识到他们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每当这时，骑士的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寂寥的气场，就像这窗外寒冷的冰雪。
或许和莉亚一样，骑士也在害怕着他某一天会离开这里，头也不回地回到他的家乡。
因为失去的已经太多，因为受过了太多的伤，骑士在他们之间画下了一根不可逾越的线，将自己束缚在了属于这个世界的那一边。
就像重新获得了一个家的流浪猫狗，最害怕的是再度被人抛弃。
如果第一次它们还有勇气踏上迈向未来的道路，第二次则会将它们打落深渊。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它们，你会被抛弃，那么或许它们会选择头也不回地走开，连一丝温暖都不贪恋。
“思念家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伊亚利恩轻声问道，“我没有家乡，从小就在教会的安排下辗转漂泊，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怀念的菜肴……”
“也不是什么非常特别的感觉。”莫驭说，“只是有的时候，你突然会觉得，啊，很想吃那记忆中的某一道菜。而有的时候，你会想起自己曾经走过的街道，被风吹拂的感觉。
即使实际上任何地方的风吹起来都是那个样子，你也会觉得，记忆中的那个感觉特别美好。
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美化回忆，即便活在当下的时候你觉得特别痛苦，但回忆的时候，却总能想起那些微不足道的美好。”
他又喝了一口茶，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与语言：“我也是一个漂泊的旅客，对于家乡的思念，或许……就像是我的一个锚点。”
“想起那里的菜，就能想起当初的自己，以及当年付出的汗水，走过的路。有些时候，我需要这些锚点来提醒我的过去，有时候，则是单纯的怀念一道美食，无论它来自哪里。”莫驭说，“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对我而言，只要能让自己过得舒舒服服，我并不执着追寻某个过去的幻影。”
伊亚利恩的眸光微动。
“只要有足够向前看的理由，我就不会回头。”莫驭转过身，微笑着道，“但我会想与你分享我的过去，我的喜好，或者是记忆中家乡的味道……”
伊亚利恩轻轻握住了领主的手：“……您或许误会了，我并不害怕您的离开。相反，我只希望我不会成为您回家的拖累……
我不知道命运还会给我们多少筹划的时间，或许下一场战役已经迫在眉睫……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无法给您任何承诺……我不希望未来有一天，某个存在会利用我的躯壳，对您的身心造成任何的伤害。
……在那一场我们都心知肚明的战斗结束前，我会拼尽全力守在原地，等着您将我……拉出深渊。”
第414章
安妮·盖尔玛在她漫长的一生中，遭遇过三次海难。
第一次是在她成年礼结束后的那天晚上，她从村里偷了一条船，顺应着她体内那来自远古的本能召唤，在星空下漂洋出海，却在还未行驶过近海的珊瑚礁时就不幸翻船。
她呛着水艰难地爬上附近的礁石，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失去了圣珠的鲛人，已经被大海所拒绝，完全的失去了变身人鱼、畅游深海的特权。
眺望着远方那大半浸于碧蓝大海之中的、只露出一片碧绿色水晶山顶的鲛人岛，安妮·盖尔玛对着那座鲛人们无法回归的家乡发下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