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会不会好一点？”她问皮塔。
“……啊？”皮塔茫然了一下，随即木呆呆地点了点头，“好、好一点。”
“那就成。”吴山居前台的猫戴上兜帽，“先带我去你们的面包店看一看。”
“好！”
皮塔一边带路，一边向吴山居前台的猫仔细讲解起了村里的食物来源以及面包屋的经营模式。
原本村里的食物来源异常简单：面包来自面包屋；蔬菜要么少量自种，要么去教会购买；肉品则来源于教会饲养的禽鸟走兽、以及猎户捕猎并用圣水净化的魔兽肉……
至于糖、盐、胡椒这些调料，教会和游商都有售卖。
面包屋和村里的磨坊都是赛克斯神父的亲戚在经营，其实也相当于是教会的产业。
往年精灵们售卖的麦子会直接运送给各地的教会进行贩卖，完全是教会的垄断生意。而自从圣子叛教开始，精灵们和教会的关系逐渐僵硬，精灵们也不再向教会运送粮食，反而是运到村口售卖。
今年贩粮的游商也逐渐增多，货物的种类也丰富了起来，不仅是麦子和大米，坚果、肉、蔬菜也时有出现，还都是净化过的。
只是价格仍旧不便宜，能买得起的人并不多，赛克斯神父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阻扰游商们，只是多向商人们收了一点通行费。
在皮塔的讲述中，吴山居前台的猫开始逐渐理解。
这个世界的人多食用制作粗糙、干硬的烤面包，一是由于这玩意方便保存，二是因为这里与本源世界家家户户都有种粮的古老东方不同，相比之下米粮面粉并没有那么容易获得。
虽然到处都是荒地，但由于污染的存在，想要种植点什么并不容易。光明教会每一年只会在更换快要变质的圣水时，将这些不大方便入口的圣水折价卖给民众用来洗涤身体，浇灌净化田地。
这少量的被净化的土地，会被用来种植一些生长快速的蔬菜。
生长期越短的植株，就越不容易发生变异。
可即使是这样，每年拿出来折价售卖的圣水的数量也并不多，而且就算再怎么折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一口蔬菜花得起这钱的。
大部分的村民都选择了去村里的矿上干活，用赚到的钱再向教会或游商购买米粮等食物，但大米、蔬菜、肉这些东西可以在自家烹饪，麦子仍得去村里唯一的磨坊磨粉。
——拿回来的就变成了用杂质压秤的版本。
不是没有人抱怨，但磨坊主塔特是赛克斯神父的表兄，面包屋的都丽塔大娘是塔特的母亲，他们互相包庇，一旦有人提出异议，就会受到刁难。
村民们可以偶尔吃吃米粥、麦糊，但不可能永远不吃面包，更不可能不去教堂、不使用圣水、不做弥撒……更别说比起飘忽不定的游商，教会掌握着绝大多数的生活物资的购买渠道。
“而且，塔特磨坊主和都丽塔大娘都看人下菜碟。”皮塔小声地说，“给的钱多，或者是村里有权有势的人，他们就不为难对方，给的东西也好些，像我们这样孤儿寡母的家庭，就老被欺负。
吃了亏还得给他们赔笑脸，不然下一次更惨。喏，路口的那家就是面包屋。”
吴山居前台的猫了然，她让皮塔待在原地，自己拉低兜帽，走进了面包屋。
面包屋里只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人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吴山居前台的猫并没有惊扰她，轻手轻脚地在店里转悠了一圈。
脏兮兮的架子上随意地放着几个干巴巴的黑面包，苍蝇蚊虫在店里自由地飞来飞去，柜台里间的炉子不知道几天没开，都没有她所熟悉的那种烤人的温度，更别说烤面包时散发的香气，甚至还有一种糟糕的酸臭味——大概来自变质的酵母。
吴山居前台的猫厌恶地皱了皱鼻子。
——这哪是面包屋，这分明是对面包的亵渎！
皮塔眼中的“面包之神”气鼓鼓地走出了面包屋。
“走，回家！”她气势汹汹地拉上皮塔就往回走。
吴山居前台的猫原本是想与面包屋的大娘沟通，售卖一些配方，然后借机把皮塔安插为面包屋的学徒……但如今这面包屋既然是这副鬼样子，她自然不打算在这里浪费自己的配方！
——可不能让这些光明教会的走狗占了便宜去！
面包做不了，她教皮塔做馒头总行吧？！
第898章
同样都是面食文化，中西方却有着很大的差异。
古老的东方擅长耕作，家家户户都有米面，饮食文化更是重中之重，所谓民以食为天，就算是普通的馒头，也能蒸出千百种花样。
对于北方人来说，做面食更像是流淌在血脉之中的种族技能，不说古代那么遥远的事情，就算是现在的老人，平时擀个饺子皮做点馒头摊点大饼都是像模像样。
但对于不那么讲究的西方人来说，吃什么并不重要，能入口就行。
比起家家户户都厨艺精湛的东方，西方则更有食品工业化的雏形——土地、粮食、磨坊、烤炉多半只属于一地的领主，民众自己做不了面包，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或购买或领取配给……能够长时间久放就成为了面包最重要的质量标准。
能不能吃、口感好不好都是其次，只要这玩意不容易坏，哪怕它平时就跟砖头一样又硬又结实，随随便便就能砸死人也没有关系。
吃的时候切下来煮浓汤蘸牛奶，大不了煮成糊糊，总能咽的下去。
——至于面包里面有没有沙和麸皮，那完全得看这些领主有没有良心了。
一开始是食物资源被某一阶层掌握控制，到了后来，则是人们已经习惯这种随便打发每一餐，不会烹饪也没有关系的生活。
面包、蔬菜、腊肉、乳酪制品与豆子……稍微煮煮弄弄就能打发过一餐，也很适合提前做好以后带着远行。每天不用花太多时间在准备吃食上，就可以把更多的心思花在自己的工作上。
而从事食品生产的人，则会在怎么保存预制菜品的方面努力钻研，这也是为什么西方的超市里，到处都是能够久放且食用方便的罐头鸡汤、罐头番茄和冷冻豆子。
五分钟就能完成的‘白人餐’，吃着低油低脂没滋没味没幸福感，但你就说节省不节省工夫吧！
欧泽利亚世界的人们，并不计较‘节省时间’，也很愿意追求美食，可到处都是污染的现实条件，却制约了美食的发展。
土地长不出正常的植物，走兽无法食用，谁掌握了‘净化’的能力，谁就拥有了一切。
吴山居前台的猫敏感的察觉到，对食物资源和烹饪道具的限制，本身应该也是光明教会控制民众的一种手段。
那么，作为与光明教会敌对的势力，打破光明教会对食物的控制和垄断，应该就是她的主线任务了！
赛克斯神父并没有太过限制商人们的行动，吴山居前台的猫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这位神父的贪婪，也或许是因为神父并不想把村民逼到极限。
善良的人在受到压迫的时候多数会选择忍耐，但是一旦被逼到了极限，那么就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撕破脸皮奋起反抗的局面了。
单以神父的势力，怎么可能对抗的了一整个村子的暴民？
但磨坊主、面包屋老板娘都是看人下菜碟，惹不起的就不惹，村民的矛盾没有激化。
抓大放小，才能让他们的统治格外持久。
想清楚了门道，吴山居前台的猫看向皮塔：“平时被磨坊主和都丽塔老板娘欺负、与他们和神父不和的人有多少？跟你熟悉吗？”
“不少，我都熟！”皮塔不明所以，但回答的十分积极。
“从他们之中挑选可信的人：嘴巴严、做事牢靠、为人正直，要是心灵手巧就更好了。”吴山居前台的猫吩咐道，“问问他们想不想学新的面食做法，不需要窖炉烤制，只需要有锅有水就能做。想学的话，就让他们到村外小海湾那边的悬崖上集合吧。”
皮塔惊讶地张大了嘴。
“我这就去！”
吴山居前台的猫回到了小海湾的悬崖上，再一次掏出了自己的移动面包房，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两条长桌和一张方桌，选了个合适的位置，一一支好。
她做完这些，皮塔也带着人过来了，稀稀拉拉的，大概有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建筑？！”
“我昨天去钓鱼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玩意的！”
“嘘，这位或许真的如皮塔所说，是面包之神！这是她展开的神国领域！”
“原来如此！”
吴山居前台的猫：“……”你们还真会想。
但这不错，省的她自己耗费口舌解说，于是她只是纠正了一下这些人的误解：“不是‘面包’之神，是‘面点’之神。”
这话一出，便是官宣了身份，那些人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