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至于那些时间点,怕是连亲身经历一切的神明都已淡忘。”
  “所以,我们无法用历史投影确认……?”
  多蒙笑了起来,他摇摇头:“以我们的能力,无法追溯那么久远的历史。
  你可曾听说过,当初时间的神明——时之老人,便是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以至于祂在历史的罅隙之中,往前跃迁了太远、太远……祂落入了其他神明备下的圈套,锚点断裂、信仰与力量皆失,最终孤独地被自己搅乱的命运抹杀……
  不,我们应有自知之明,魔法再怎么好用,也是有它的能力尽头的。”
  “要说最早出现的神明,那便是生命母树与丰饶之母。传说祂们现身于混沌纪元的末尾,是最早也是最强大的司掌自然的神明……”多蒙的视线像是跨越了时间,望向很远,很远的过去。
  在混沌纪元中,尚在茹毛饮血的人类,还处在与天地对抗的蛮荒时代。
  靠着狩猎野兽与采集野果生存的他们,最先信奉的——或者说亟需的——正是能够司掌自然,可以使草木繁荣蔬果遍地、野兽乖顺臣服的自然之神。
  “当然,这与世界意识的扶持也不无关系。”多蒙抬了抬右手,一卷羊皮纸从书架上飞出,摊开在两人面前,正是混沌纪元的世界地图。
  多蒙抬手,指着地图中央面积最大的那片大陆道,“生命母树是由世界意识亲自孕育而生。
  世界意识创造出了一颗生命树种,又将从这颗种子种在星球最富饶、生命之流运转最为活跃的一片土地上,以创世之能量将它浇灌、直至它成长为苍天大树。
  树又开花、结果,果实中诞生出无数精灵。每一代精灵都互称兄弟姐妹,以枝条分论氏族,在皇族的带领之下侍奉母树与世界意识。
  他们将母树当做母亲,将世界意识视为祖母(grandmother),所有的精灵都如同树上落下的果实,他们的精神层面被生命母树互相链接,就像一张细细密密的根系网络。
  精灵族是世界意识最忠诚的子孙与亲兵,他们绝不会也无法背叛世界意识。
  生命母树的根系深入大地,扎根生命之流,介入世界的生命循环之中,调整把控着中洲大陆的生命之力。”
  “可为什么,生命母树只执掌三分之一的自然权柄?”莫驭好奇道。
  多蒙摇了摇头,将手指指向南洲:“你说的是近代丰饶之母陨落后的事。在混沌纪元,生命母树与丰饶之母共享绝大部分的自然权柄,两者掌握的自然权柄几乎都达到二分之一,剩下的零碎概念则归属于蛮族崇拜的野神——风神、海神、雷神……这些小神明后来都被异军突起的冬神弗里尔斯一一杀死,窃夺了权柄。”
  “生命母树掌控中洲大陆的生命之力,但祂作为一棵树,根系无法越过深邃的海洋。于是,在南洲,世界意识选定了另外一位执行者。”
  “丰饶之母盖娅。”
  “正是。两位司掌自然的神明都各有特长。生命母树作为一棵树,天生就对植物有着掌控之力;而丰饶之母则在尚为凡人之时,就与动物亲和,被人称为‘兽语者’,祂率先开启了驭兽的神阶,带领祂的巨狼大军,征服了当时肆虐南洲的疯狂野兽。
  南洲不缺阳光、水源,生机充沛,那里与中洲不同,人类从不缺食物水源。可由于南洲的生态条件太好,野兽虫蚁过多,人类反倒势弱。正是丰饶之母的崛起,庇护了弱小的人类,驭使野兽,在南洲开辟出了一处丰饶之国。
  据说,丰饶之母赖以成神的亲和动物的力量,正是来源于世界意识的馈赠,而祂也感恩于世界意识,对世界意识始终保有绝对的忠诚。”
  多蒙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说来也巧,我听莎尔说过,你的伊亚利恩,正是黄金乡英雄王的亲子,这样说来,他还是丰饶之母的血脉后代咧!啧啧,这么说来,他与光明神对抗,倒也算是师出有名。
  嘻!这戏剧的命运感,怕不是那位骰子女神也在其中出了点力。”
  “咳,您或许真相了。”回想起那场与命运女神的‘纸条’轮盘赌,莫驭不由得抬手掩了掩自己上扬的嘴角。
  “两位自然神明,一者主司植物,一者执掌兽类,本应足够庇护这世界风调雨顺。但人类对于自然天生的敬畏中,除了担忧缺衣少食,害怕风雨地动这些自然灾害之外,还对一种事物有着天生的崇拜。”
  “太阳与光明。”莫驭接口道。
  “是的,天上这两颗太阳,虽处于星球之外,但其光热的的确确影响着世间万物的生存、成长与演化。”
  第936章
  古往今来,在所有文化的神话传说中,最先诞生的便是太阳崇拜。
  在本源世界的四大文明古国,皆不约而同地崇拜着太阳神。
  传说古巴比伦国王汉谟拉比从太阳神沙马什手中得到了象征帝王权力的权杖与环——也正是这位传奇国王,颁布了后来蹂躏了无数法学生的《汉谟拉比法典》。
  古埃及自不用说,法老自诩为太阳神拉的后代,而太阳神庙、金字塔传说都与太阳崇拜、重生有关。
  古印度的太阳神苏利耶从创世神体内诞生,将火种交于人类。
  更不用说,莫驭从小就听到大的羲和、东君,还有‘夸父逐日’、‘后羿射日’这些神话传说,以及古蜀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都在显示着古人对太阳的喜爱与崇敬。
  植物需要阳光才能生长,野兽会在阳光下无所遁形……黑暗的夜晚对于古代人——特别是蛮荒时代的古人而言——危险遍布,只有阳光与火焰会带来安全。
  阳光在冬季带来温暖,驱赶走冰冷的雨雪……
  阳光与光明,渐渐地与温暖、安全划上等号,又逐渐增添了生命、公正等等延伸的意义。
  当然,太阳也能晒死人,带来干旱……可在蛮荒的原始人的眼中,自然本就是残酷的,风雪雨水乃至大地都是时而慈爱、时而暴虐,太阳也如此,反倒有了些‘审判’与’惩罚’的意味。
  当一个自然景象被赋予了‘人’的情感,那么,人们很快就会把自己的情感、意愿与信仰投射到那个自然景象之上。
  光明神的诞生,或许是偶然,又或许是历史的必然。
  在这个异世大陆上,即便人们知道世界意识的存在,却也有不少人对星球之外的那两颗周而复始不断出现,带来了光与热的‘太阳’投去了信仰。
  更不用说,名为萨其那的绿色太阳对愿力有着某种活性化的作用,在绿日中施展魔法会变得更加简单。
  “等一下,我一直以为绿色太阳和黄色太阳的功效是光明神获得了世界意识权柄之后才有的效果?”莫驭惊奇道。
  “不,绿日的功效一直就存在,只是在光明神未获得虚实权柄之前,这种效果并不如现在这般明显。”老人道,“两者的原理也并不完全相同……
  愿力是时时刻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创世之力,但若没有与概念相结合,它会如同水中杂质一样逐渐沉淀。绿日的光照就像是一柄搅拌勺,被它照耀的地方,沉淀的愿力会恢复活性,更容易与周遭的概念——或者是污染相结合。
  而光明神获得了虚实、精神两样权柄,并将权柄映射到太阳上之后,绿日之光不仅有活性化愿力的作用,还能促进愿力由虚变实,使得魔法的施展更为容易——在污染入侵这个世界之后,绿日的光照就成为了一种诅咒,会加速污染的侵蚀,实则是因为在绿日之光中,愿力会更为活跃地与污染发生反应。”
  “原来如此。”莫驭喃喃道。
  “不过,阿鲁玛的净化之力确实是单纯来自于精神权柄。”
  “可是,按照您这样说法,人类对于太阳的崇拜难以避免,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不管有没有光明神的刻意引导,那些对太阳的信仰都会招来异世界的邪神?”莫驭仔细思索一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并非如此。”多蒙摇头,“人对太阳的崇拜质朴且难以避免,这的确是事实,但人类也是最容易产生游离信仰的功利生物。
  下雨久了看见太阳,他们会瞬间产生崇拜之情;夜晚看见流星划过长空,又会情不自禁对流星许下愿望;战斗时拜战神,打雷又向雷神祈祷……部落里要是有强大的英雄或首领,他们同样会对那些强者投注信仰。
  这些零碎的信仰,平摊到每一个对象上,就变得十分单薄,神位上有神明的,信仰会被祂们吸收,若是神位空置,信仰之力无处凝聚,就会四散还原成愿力,重新归于世界意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光明神成神,或者成神的光明神没有将两颗太阳作为基石,将信徒们的信仰引导、放置在太阳之上,那一点点细碎的、飞速消散的信仰,永远也无法穿透世界的壁障,吸引到异世的邪神。
  有因就有果,邪神入侵这个结果,必是光明神所导致的,这点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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