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一句便让贺兰雪皱起了眉头。
也难怪他此前从未读过。
他略过了细写采补过程的篇章，寻到了他想要的。
——炉鼎分为品级，世间罕见的绝世炉鼎若没定时被采补便会邪火焚身，严重者丧失性命。
贺兰雪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书里记载了这类炉鼎有多痛苦，且大多都会步入邪道，最终被采补至死。
字字句句，皆是刺眼无比。
在扉页的最后一句……
——若不进行采补而阴阳失衡，世间唯有至寒元魂可解，但至寒元魂更是千年难遇，少有修者能修出至寒丹田。
贺兰雪指尖停顿在至寒元魂那句上，久久不能回神。
“仙尊！仙尊——！”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纪淳的声音。
“出事了！”
贺兰雪将书合上，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不让其余人察觉这本书被翻阅过，大步离开藏书阁。
“何事？”
第38章
纪淳请贺兰雪到了正殿。
正殿上, 就见阿雨被锁链捆着跪地，而千岁则沉着脸站在他身边。
树妖被贺兰雪在崖底击败后，树妖释放的浓雾却没有消散, 因此大家还得留下启阵善后。
而且……
魔剑碎片再次不翼而飞，消失无踪。
守阳很确认魔族并没有机会近身, 所以碎片去了哪儿呢？
但贺兰雪来不及寻找，林却璃便“病倒”了。
贺兰雪带着林却璃回万剑门, 守阳去寻药, 千岁则押着阿雨与贺兰雪一起回门。
至于碎片, 守阳叫来了林却璃近日刚从异国回来的二师兄继续找寻。
如今千岁忽然把人押来, 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师祖……”千岁深吸一口气道：“这小子……今日溜出房间，行踪鬼祟，晚辈悄悄跟上后发现他竟要对您下毒！他在您的茶具上抹了药粉，证据确凿！”
纪淳把一包药粉和茶杯递给了贺兰雪。
千岁难得如此动怒，他瞪着阿雨道：“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原来这都是你的伪装, 就为了骗我好下此毒手！”
阿雨梗着脖子，“随你怎么说，既然如今已经露馅，那我认栽。”
纪淳蹙眉道：“仙尊……魔族果然就是魔族, 还是把他给处死吧，免得留在宗门成为隐患。”
千岁一顿。
贺兰雪却只是看向阿雨, 问道：“为何？”
嗯……？
阿雨愣了。
踏雪仙尊这是问他下毒的原因？
别说阿雨, 纪淳和千岁也都傻了。
据他们所知, 贺兰雪最是嫉恶如仇，别说下毒的魔族，没下毒的魔族那见了也是一剑一个。
但如今阿雨都已经干了实际的坏事，贺兰雪居然……还要问他原因？
即便是为了追查光明教与魔族勾结的事, 那大可留他一命，但直接扣押下去，何须问呢？
反正，魔族做坏事不都为了他们的邪念与贪欲。
阿雨顿了顿，蹙眉道：“不为何。”
贺兰雪摆手，让纪淳和千岁退下，大殿内只剩下他和阿雨后，他取过一杯茶，刮了刮茶沫淡声道：“我的弟子对你有恩，万剑门如今还在帮你追查你族人的下落，你不会毫无理由便对本尊下毒。老实交代，”
说实话，贺兰雪对阿雨并没有多少戒备。
阿雨对他而言太弱了，不仅修为底下，看着更是不太……聪明。
贺兰雪也不知为何，如今对这种不太聪明的人格外宽容。
若是阿雨真的要杀他，其实大有更多难以被人察觉的办法，可他连千岁都骗不过。
阿雨咬牙。
贺兰雪说的是没错，但……要救族人靠的是力量、修为，万剑门也不是唯一的选择。
可如今他们已经投靠了魔尊，若是魔尊死了，那他们部族事后定会被金长老要挟、收复，他们如今并不团结，天地部族的高阶修者如他阿姐也不在，如何能抵御？
且魔尊对他们族人有恩，是先有魔尊的许诺，才有万剑门的帮忙……
所以魔尊才是最重要的。
阿雨沉默不语。
贺兰雪摇头，“你若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说，或者让林洛来问你？”
“……别！”阿雨猛地抬头道：“不要告诉他！”
贺兰雪蹙眉。
……
片刻，阿雨深吸一口气，思索了片刻后道：“他对我有恩，我本想……替他取至寒元魂……”
贺兰雪蹙眉道：“林洛是本尊的弟子，本尊只会为他寻办法。你可曾想过，他如今身体已经虚弱至此，生取至寒元魂直接炼化，一瞬间吸纳如此庞大的灵力，他说不定也会因此暴毙。”
阿雨咬牙道：“可还有什么办法呢！他等不了！他……被魔宫算计了，金长老给他下了元阳丹，要挟他杀你，但是他不忍心！”
“咔哒。”
下一刻，贺兰雪手中的瓷杯出现了裂缝。
阿雨低着头，手有些发颤。
此举很是冒险，稍有不慎就暴露了魔尊的身份，但他……别无他法。
魔尊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本以为魔尊应该是杀伐无情，眼中只有伟业的大人物，但没想到魔尊心底善良，心思单纯。
他猜测魔尊不忍心杀害贺兰雪取至寒元魂，才……
贺兰雪站了起来，厉声道：“魔族为何会对他下手？”
阿雨匍匐着，把脸朝下未免贺兰雪看穿他的表情，胡乱编造道：“魔族针对你，自然会针对你身边的人，尤其是软柿子……”
贺兰雪深吸一口气，“何时下的手？距离发作还有多少日子？”
“这……我不知。”阿雨确实只知道元阳丹的存在，毕竟林却璃让暗卫寻找法子，而他负责帮忙接收暗卫那边传来的消息，但再多林却璃就没和他说了。
“仙尊！仙尊……不好了！”
纪淳又急匆匆进来了。
贺兰雪捏住手串，“又是何事慌张？”
“林公子他……忽然吐血了！”
贺兰雪让纪淳先把阿雨关进房间，暂且莫要动手，自己则是原地开启了传送阵。
……
林却璃睡得不安稳，梦中他觉得很热。
即便他睡在寒石床上，即便这四周非常寒冷，甚至以往他进来练功时都要闹上老半天说冷。
他浑身发颤着冒冷汗，体内却燥热难耐，尤其是肚腹往下，不仅仅是热还很疼。与其说是春意，不如说是四肢百骸钻心地疼。
“呜……”
醒过来后，林却璃撑着起身，想要爬去寒潭。
也不知道泡个冰水能不能缓解……
林却璃皮肤一片红，呼吸急促，踉踉跄跄地往水潭走去，却在途中失了力气，跪坐在地浑身发颤，弯下腰吐出一口血。
血迹落在雪地上尤为明显，但林却璃此刻视线已经不太清明了。
“呜呜……大壮，我可能要死了。好丢脸啊，谁家好人是这样因为那啥求不满死的的呜呜！！”
【宿主……也、也不能这么说！】
就在这时，林却璃眼角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还未待他看清，下一刻他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
林却璃只能模糊看清贺兰雪的轮廓与身影。
“师尊……？”
与贺兰雪肌肤相帖之处似乎更为滚烫灼热，林却璃狠狠咬住了牙才压下破碎的声音。
不仅仅是被贺兰雪抱住的地方，连手腕上朱砂串的温度，还有脚腕上玉镯的凉意都让他酥麻无比。而这些……每一个都在提醒他贺兰雪的存在。
他从未对贺兰雪的气息感到如此难耐。
“唔……”
林却璃闭眸，因为难受与忍耐，眼角沁出了泪，他只能哀求道：“师尊……能不能放我下来。”
此刻，贺兰雪抱着林却璃一步步地往潭水而去，他的脸上一如往日地冷淡。
但林却璃却听见了他比往常还要明显的心跳。
寒冰洞府上空是露天的，月光倾洒而下，为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拖拽出长长的影子。
便是这时，苍穹骤然撕裂，原本闪烁的星辰顷刻间都被雷云给吞噬。
四周凛风四起，贺兰雪抬头就见天上雷云密布，云层中游走的暗金电光似乎是警告。
变天了。
贺兰雪闭眸。
他作出如此决定后，竟会引来天罚。
为何？
是因为他背弃了苍生道的教诲，欲对自己的弟子行如此不轨之事吗？
林却璃看见天上的异动后也吓呆了。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贺兰雪要做什么了。
——贺兰雪要与他双修。
正道之首与魔尊的结合、气运之子龙傲天的降生、背德且脱轨却又接上主线的剧情……
一切的一切，竟招来了天雷！
林却璃抓住贺兰雪着急道：“师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