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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天将军 第48节

  虽然卢瑜是主将,但此次带兵的是李瑄。
  以李瑄的身份,卢瑜但凡少写一点战功,李瑄都能从另一边禀告李隆基、高力士、李适之。
  所以卢瑜只能将真实战况,一五一十地写下。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卢瑜不免有自己的情绪。
  他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与皋兰州骑兵的冲突,一切都是李瑄自作主张。
  “将军,这样写合适吗?”
  负责审议文书的柳锡忍不住说道。
  从道义上讲,李瑄并没有做错。
  他了解过王忠嗣的治军方略。虽严谨刚毅,却又网开一面。
  王忠嗣年轻时任代州别驾的时候,惩奸除恶,雷厉风行。
  豪强大户们,关闭门户,收敛行迹,不敢犯法。
  王忠嗣现任朔方节度使,三令五申严禁军士扰民,欺凌百姓,违者重惩。
  虽皋兰州骑兵不属于朔方军,却也归王忠嗣节制。
  李瑄的行为,与王忠嗣的理念非常接近。
  “柳判官,本将书以公文,可如是?”卢瑜瞪着柳锡:“判官是主将的判官,还是禆将的判官?”
  连判官都敢质疑他,让卢瑜心中更为不满。
  “将军所言不错!我是丰安军使的判官。”
  柳锡本想提醒卢瑜一下,是为卢瑜好,省得不讨王忠嗣喜。
  见卢瑜指责起他,柳锡索性顺从,缄口不言。
  见柳锡妥协,卢瑜很满意,他让柳锡将文书交给探马,务必快速送到回乐城。
  “我让他统领丰安骑兵,是希望能借胡人之手,将他杀死。但他的勇猛超乎想象,超乎相公的想象。反而助长他的功名!”
  柳锡出去后,卢瑜竟向一名青衣奴仆打扮的男子说道。
  “李瑄有智计,如李适之的幕僚。一日不除,相公心中一日不安。”青衣奴仆刚才还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却挺起腰板,对卢瑜说话。
  谁能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有这样的勇武。
  再这样下去,恐将来又是一个王忠嗣。
  “圣人注意着他呢。相公吩咐不能刻意,只能诱导李瑄自己出战,造成贪功而死,这样圣人就不会追究了。现军中将士慑服于他,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代替我的位置。”
  卢瑜担忧这一点。
  他才是李林甫的人,他有一个族兄,叫做卢铉。
  李林甫设计让他上位,是想让他不留痕迹地弄死李瑄。
  前几日,李瑄与阿史那扶汶比试,他心中窃喜,以为很快就会完成任务。
  更没想到,飞马射缨,成就李瑄的风采,奠定军中的威望。
  李林甫将李瑄的名声搞臭,谁知短短一天,李瑄就在丰安军翻身。
  本来卢瑜不会心急,慢慢寻找战机。
  他是主将,一有机会,就能坑副将。
  但李瑄的能力和背景太大,或许他还没有找到这种机会,就已被调走。
  “我必须再回一次长安,请相公想对策。最近你不要轻举妄动。”
  青衣奴仆向卢瑜提醒。
  现在最担心的是李瑄再立功勋,将卢瑜挤走,或者调到别处,就不会有机会了。
  ……
  当天晚上,羊肉的香味,飘满整个军城。
  士兵们在得知是李瑄自掏腰包买的羊肉时,对李瑄的好感更上一层。
  李瑄用他的勇武与举止,让士兵们相信陈回光将军调回长安,是为高升。
  那些骑兵,绘声绘色地向军中的步兵讲述李瑄在战场上的勇猛表现,简直如霸王再世一样,无人能敌。
  骑兵们觉得与李瑄战斗,从未有过的痛快,那一瞬间,他们甚至抛弃功名利禄,追求男儿最奔放的时刻。
  丰安军中,也因此人人思战。
  翌日清晨,士兵们喝过浓香的羊羹后,从丰安军渡过黄河。
  船上载着战死士兵的尸体,准备埋葬在黄河以东的墓地。
  自丰安军城建立以来,五湖四海的汉、胡壮士,都埋在这里。
  士兵们固守边塞,昨夜一起吃羊肉的时候,谈笑欢快。
  今日的脸上,却写满悲伤。
  下一次战斗,他们又有人长眠于此。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李瑄心中复杂,他指着这里对众将士说:“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不必回长安,也埋在这里。”
  众将附应。
  士兵们侧目。
  罗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卢瑜则在一旁皱眉。
  按制,一场战斗后,由主将主持祭葬仪式。
  卢瑜捂着眼睛,似是流泪地宣读祭文。
  这一次祭葬后,士兵们都知道神勇的李将军还是一名诗人,在离家从军的时候,写下“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不久后,即便是不识字的丰安士兵,也能将这首诗背诵下来。
  第39章 王忠嗣
  回乐城,朔方节度使府。
  “太狂妄了,竟敢同军操戈。”
  王忠嗣同时收到卢瑜的战表,和皋兰州都督浑释之的汇报,将副使兼兵马使张齐丘,和都虞候李光弼、以及节度使判官召过来。
  张齐丘看到这两份战报后,怒气冲冲地说道。
  “虞候觉得如何?”
  王忠嗣一脸平静地向李光弼询问。
  他面容方正有威严,身高六尺,身材魁梧健壮。
  同时,王忠嗣也是一个不喜言谈,沉着勇悍的人。
  在不善于说辞下,他治军能直切关要,严谨程度如前汉的周亚夫一样。
  朔方军每一个士兵的兵器,甚至箭矢上,都写有使用者的名字。
  在王忠嗣之前,边军消耗兵器严重,每次战斗,都有大量兵器丢失,有的是遗弃在战场上,有的丢失得莫名其妙。
  现在把姓名写在兵器上,丢失会被治罪。所以人人自勉,兵器充足。
  箭矢上写名字,也可以准确记录战功。
  “按照丰安军使卢瑜所说,皋兰州骑兵虽有错在先,但这是副使李瑄一意孤行,射残皋兰州骑士,扣下皋兰州战马。皋兰州都督浑释之的公文上说明,麾下连夜赶路,心浮气躁,才去抢牧民的牛羊,认为丰安军没有资格扣下皋兰州骑兵的马匹,更不能射残骑兵。”
  李光弼沉吟过后,说道:“末将认为双方都有过错。”
  李光弼三十多岁,英姿勃勃,留着很短的胡须。
  他虽是契丹人,却精通史籍,犹长《汉书》,这也使李光弼足智多谋,有出奇制胜的本领。
  都虞候相当于节度使的心腹,此时的李光弼虽然没有什么功劳,却深受王忠嗣器重。
  同时,李光弼还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更为军人的利益着想。
  “这个李瑄,我看走眼了。竟能率丰安骑兵,以数十人阵亡的代价,斩敌骑近千,获战马五百。”
  王忠嗣没有接过这些话,而是以李瑄的军功论事。
  他起初以为李瑄是一个诗人。
  王忠嗣明白大多数诗人都有立功边塞的愿望,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边塞诗,在军中传唱。
  但这些诗人们没有条件直接到节度使幕府,更没有条件,如李瑄一样,一步成为大军副将。
  王忠嗣认为李瑄就是这样的人,由李适之送来镀金。
  这种事情王忠嗣一般不会多问,毕竟他曾经也是关系户。
  但在与突厥左厢的战斗随时可能发生时,陈回光被调走,让王忠嗣觉得李适之动作频繁,操之过急。
  另外,王忠嗣的父亲王海宾在丰安军使的职位上阵亡,使王忠嗣对这个职位有不一样的情感。
  有这些因素,李瑄来回乐城报到时,王忠嗣没有相见。
  “李瑄确实勇武过人,有斩将拔旗的能力,看来传言非虚。在对突厥的战斗中,丰安军还是可以作为前锋的。”
  李光弼见王忠嗣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论断。
  平心而论,李光弼也赞赏李瑄的果断与勇猛。
  但身为军人,他认为李瑄将箭残同伴,冲动且过。
  “大夫,李瑄军功归军功,但末将认为射残皋兰州骑士当重惩。否则,如果人人效仿,军中就不会再有法纪了。”
  张齐丘则坚持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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