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偏偏沈溪流一开始没有正视,后来不敢相信,毕竟他没有自信,祁厌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连自己的生命都失去了,还会喜欢他。
  不喜欢他,恨他,厌恶他,或许对祁厌来说,才是解脱,继续喜欢,反而是一种折磨。
  他们也有过美好的记忆,但只有那么一点。在痛苦的衬托下,沈溪流甚至不敢回想那时候的祁厌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与他相处。
  本来忽视七夕后发生的事情,前面的相处好像还算平和。但沈溪流一想起那时候的祁厌,早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注射信息素摧毁剂,身体在被一点点破坏以后,心情便无法愉快。
  那段还算美好的记忆就像是建立在祁厌血淋淋的尸体上,让沈溪流日夜不敢闭眼,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祁厌的身体从大楼坠落,碰撞到地面变得支离破碎,血液飞溅到脸上的触感……
  ……
  庭审结束,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夹雪。
  “意料之内的死刑,接下来的二审,大概也不会产生变动。”祁厌看着张衡一整理文件,这一世的易鸿立的罪行证据更多、更完整,就连沈家都难以运作,沈溪流也询问过要不要想办法,让易鸿立活下来?
  就像是前世,活到最后,易鸿立被折磨到连自杀都做不到。
  祁厌拒绝了,这一世没必要再做到这种地步,易鸿立早点死也挺好,宋意礼的罪行轻一些,不会被判死刑,但十年以上,没问题。
  “是啊,我打得最顺利的一场官司。”张衡一推着眼镜,脸上带着笑容。他的奶奶是顾氏企业制售假药劣药案的受害者之一,从与祁厌、顾燕行相遇以后,就一直想办法,为自己的奶奶讨回公道。
  祁厌笑笑,看向忧郁的顾燕行:“不过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回来。”江与青对顾燕行的执着,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哼,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继续在我面前摆大小姐的架子。以前能够在我面前任性,不都是仗着那么一点童年情谊,愿意听他的话,我要是来硬的,他一个omega算什么,真以为我喜欢……”
  顾燕行冷笑一声,非常强硬地说着,但说到一半,背后突然一阵发凉。
  站在他前方的祁厌和张衡一的目光越过他,望着他后背的方向,不断给他眼色示意。
  “……”
  “是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顾燕行浑身僵硬,像个机器人一样缓慢、迟钝地转头,对上江与青似笑非笑的脸,他甚至轻轻拍了拍掌。
  “哇哦,真厉害呢。”
  “看来我还真是任性,仗着一点童年情谊,天天欺负你,自以为是你喜欢我。”江与青笑笑,转身离开,“还真是对不起,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
  他走得毫不犹豫,仿佛彻底放下了这段糟糕的感情。
  顾燕行:“……”
  “让你嘴臭吧。”张衡一摇了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这个方向才是通道口。
  祁厌瞥了一眼僵硬在原地的顾燕行:“再不上去哄一哄,说不定以后真不把你当回事了。”
  他也跟着张衡一离开,不多管闲事,沈溪流还在外面等着他。而且江与青要是真不想管顾燕行,就不会走那条很长的路,明显是给他机会追上去。
  从大门离开,顾燕行还没跟上来,看来是去找人了,张衡一和祁厌说一声后,就先离开了。
  外公外婆已经陪着夏女士上车,祁厌一眼看到沈溪流还打着伞在外面站着,他皱了下眉头,几步走过去:“怎么不上车?外面不冷吗?”
  祁厌伸手摸了摸沈溪流的脸颊,又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
  沈溪流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温暖的掌心,笑道:“没事,我就是想要等你回来。”
  “我只是离开一会儿。”祁厌接过伞,牵着他的手塞入兜里,上了另一辆车。幸好他今天让沈溪流穿了羽绒服,而不是只有风度没有温度的大衣,“不喜欢下雪天,就不要在外面等着,我不会随便离开你了。”
  沈溪流不喜欢雪天的情绪,瞒不过祁厌,想想也知道。
  前世,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就下了很大的雪。就连他死去的那天,祁厌也隐隐记得,天空飘落着白色的雪,有一片无比清晰的雪花落入眼中,融入其中,冰冷得像是前晚碰到的沈溪流的泪水,凉到心间……
  风雪见证了他的死亡,死亡的疼痛没有维持很久,身体的防御机制就让他感觉不到疼痛,在意识彻底失去的时候,祁厌听见了一道凄厉的惨叫。
  原本只以为是死前的幻听,现在想来,他好像糟糕地死在了沈溪流的眼前。
  “别担心,别害怕,这一次我不会随便离开你了。”
  车里的暖气很足,沈溪流坐在祁厌怀里,热烈的吻落在唇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好像已经感觉不到外面的风雪有多么冰冷,前世阴影带来的恐惧与寒冷,一点点地被驱逐。
  “嗯,我知道的。”
  他知道的,比起他灼热而浓烈又偏激到伤害祁厌、伤害自己的爱,祁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更加内敛,没那么张扬肆意。
  祁厌的举动总是透着温柔与爱意,即使不像他这样激烈地表达出来,却也藏在祁厌的一举一动中。不爱一个人,是做不到这种地步,所以上一世,祁厌才愿意原谅他、救赎他。
  这一世也不希望他深陷于前世的梦魇。
  第110章
  沈云殊很不高兴。
  整天挎着一张逼脸, 动不动就阴阳怪气,无差别攻击,不管是祁厌、沈溪流, 还是研究所的其他工作人员,甚至于就连远在老宅的沈家主, 偶尔路过都得被怼两句。
  起因很简单, 他花费了这么大功夫,将翟徐安给绑架回来,结果翟徐安闭口不谈当年沈家主找他的原因, 一口一个职业道德,无论他怎么逼他,翟徐安都不会告诉他。
  而祁厌, 也在那天找他之后, 明显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沉熟稳重。就连他大外甥,以前偶尔会出现的,那种从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暮气沉沉的死气,也像是一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丨期的临床试验, 我就已经让他参与进来了。”沈云殊一眼就看穿祁厌的目的, 直接把盒子里的一大堆文件全扔他身上, 冷冷说道, “只不过是作为特例, 全程由我负责,所以没让你知道而已。”
  祁厌的项目进展不错,进入临床试验后,沈云殊便直接让沈溪流参与进来, 药物确实起到一定的作用,减缓了沈溪流精神方面的问题,避免从信息素紊乱症病变成信息素暴动症。
  “劳烦您了。”祁厌把资料捡起来,对他说道。
  他最开始也没想到沈溪流的病居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所以没想着让他在丨期就参与进来。
  “呵呵。”沈云殊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真是‘劳烦’我了,我救自己外甥,居然还要你这个‘外人’感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连颗喜糖都没吃过,怎么,就连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告诉我,是怕我棒打鸳鸯吗?看来你是把我这个未来导师当外人,提前把我外甥当作内人了?”
  祁厌嘴角一抽,好阴阳怪气的人啊:“……所长,您正常点说话吧?”
  说真的,我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这是个阴阳人啊?
  只能说是当时的定位不好,沈云殊偶尔比沈溪流,还要擅长用鼻子看人。
  祁厌突然有点后悔之前打算在沈云殊手底下继续深造,他导师覃宜民人就挺好的,继续在他手底下攻读博士学位也不错,偏偏当时还没恢复记忆,对业内赫赫有名的大佬沈云殊有种崇拜之情,蒙蔽了他的双眼。
  “我说话不正常了吗?”沈云殊斜眼看人,“说好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导师,但也不远了吧?既然我是你导师,也就相当你父亲……”
  “那要不要我送你去监狱,和易鸿立见上一面,相信在想要给人当爹这一点,你和他一定很有话题感。”门忽然被推开,沈溪流冷笑一声走进来,眼神不善地盯着沈云殊,压迫感丝毫不掩饰。
  沈云殊很久没看见沈溪流表现出这种样子,每次只要祁厌在场,沈溪流多少会伪装那么一点,而现在……
  “真没礼貌。”沈云殊推了推眼镜,对祁厌道,“看见了吗?我的外甥特别嚣张无礼,连进长辈的办公室,都不知道敲门一下,连尊重长辈都做不到。”
  祁厌:“……”
  他微笑不语,纯当什么都没看见。
  “呵。”沈溪流呵呵一笑,从兜里取出手机丢给他,“长辈无德,喜欢倚老卖老,挑拨离间,根本不值得人尊敬。”
  开着扩音的手机被扔了过来,沈云殊下意识接过手机:“等等,沈溪流,你……”
  【honey?】
  一道熟悉的优雅绅士声调从手机传了出来,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透着绅士般的涵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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