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姐姐的亲事后 第35节
温竹君此时瞟了老菜帮子一眼,瘦削伶仃的婆子,两颊几乎没什么肉,眼尾细长,眼神凌厉,眉间竖纹很深,看着就不好相处。
不过
霍云霄没有说话,也没阻止,对赵嬷嬷的言语并未不满,也显见这个时候,是她要低头。
她不想多事,便盈盈笑道:“是,嬷嬷提醒得对,侯爷,您要梳洗吗?”
她是绝不会自称什么妾的,算是随波逐流里的一点小倔强,是自己的一点私心吧。
霍云霄“嗯”了声,将目光从温竹君粉黛盈腮的脸上挪开,拧眉扯了扯衣领,朝赵嬷嬷道:“您也去歇着吧,这么晚了,不用守在这。”
赵嬷嬷立刻点头,关切道:“我这就下去,安神茶泡好了,侯爷记得趁热喝。”
语调亲近,类似家人。
临出门,她斜着眼睛睨了下温竹君,眼神耐人寻味。
温竹君目光冷冷,也看懂了她的意思,从自己踏进房门开始,她就一直在宣示主权,在自己面前显露地位。
虽然有点不理解一个奴婢为什么要这么明目张胆,但这也能表明,赵嬷嬷在武安侯府的地位很高。
毕竟主母没了,府里唯一的主子在家的日子也屈指可数,果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温竹君见霍云霄伸着手站定,就等人去伺候,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眉头一拧,立刻看向了玉桃。
她没兴趣伺候人,成亲而已,又不是来做下人。
玉桃收到眼神提示,立刻会意,连忙拍拍手,两个伺候人的小丫头鱼贯而入,这是夫人亲自挑的,很是好用,今夜新房里能清净,拦住那些魑魅魍魉,都得益于她们死守。
霍云霄本是闭着眼的,但看到是两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伺候他梳洗,他有些诧异地看向温竹君,其实他也不是非要人伺候,不过是想跟她多熟悉熟悉。
她倒是迫不及待,一点不遮掩,才刚掀开盖头,就让丫头帮她卸了凤冠,她好似卸下了几十上百斤的担子,一脸轻松。
与马场相遇时不同,此时她的举止优雅雍容,青丝如瀑,飘忽不定的烛火,还有艳糜如火的红衣,衬得她越发清丽如仙,如山精鬼魅,摄人心魄。
他缓缓收回毫不掩饰的粘稠目光,喉间微动,挥手隔开小丫头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湢室。
温竹君望着他的背影,略微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不过,方才他身上的酒气那么重,看来前院灌酒灌的不少,成亲的大日子,算是惯例了。。
这会儿她又开始饿了,之前藏的点心吃得发腻想吐,为了减少琐事,一整天没进水米,胃中空空,卸完妆后,便赶紧让人端来一碗热鸡汤面,就着三碟小菜,一碟酱香猪手,她全都吃完了。
温竹君摸摸饿扁的肚子,人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人也有力了,成亲真是减肥,她今儿估计瘦了两斤,真是辛苦自己了。
霍云霄洗漱好出来时,乌发半披散,只着一身白色绸衣,丝绸柔滑顺服,衣襟几乎都坠着,露出他凹陷的白皙锁骨,还有遒劲鼓凸的胸膛。
当真秀色难掩。
他看了眼温竹君,见她目光所至,有些不自在的将衣襟拢了拢,随即便看到了桌上的碗碟,他不由抿唇。
“你还要吃点吗?”
温竹君回过神,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轻声道:“侯爷,前院光灌酒了吧?要不要吃些热汤食?我已经吃饱了。”
霍云霄没有说话,眸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温竹君看他也没拒绝,想了想,便朝玉桃道:“去叫厨房送些热汤食来,要快些。”
新房中里便只剩两人面对面,都默默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今夜新婚,饭菜自是不缺的,好酒好菜多得很,玉桃回来的极快,还是一碗好消化的汤面,并几碟小菜,除去一碟酱香猪手,还有一碟卤羊肉,一碟把子肉。
玉桃小心翼翼的将饭菜摆好,低着头道:“侯爷,请用。”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干这事儿,但姑娘说了,现在互相还不熟悉,多做些事儿就能熟悉姑爷的为人,以后就好相处了。
霍云霄“嗯”了声,也没端着,自己搬了凳子,埋头吃起来。
温竹君坐在一边陪着,也没不好意思,只将头上剩下的珠拆一点一点拆了下来,今儿自己这头可真是受罪了。
她看霍云霄吃的很香,没有刻意摆弄姿态,心里便想着,倒是一个不掩饰的人。
温竹君又看了两眼,此时才惊觉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能匆匆将目光撇开,看他吃完后,便行了个礼,带着玉桃进了湢室。
“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玉桃记性好,会认人,这会儿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姑娘,这不是当初马场里那个训马的人吗?那天还差点撞到你呢,原来他就是武安侯啊,真没想到。”
温竹君回想当日的情形,又加上方才的场景,也想起来了,就是今天他衣服穿得太正式,还没露肩膀,一时间没联想出来。
想到他当时送了不少东西赔罪,都是好东西,也不小气,便有些心安了。
她甩甩头,笑道:“看来两位姐姐都没骗我,不丑就好。”
等她洗漱好,又涂好润肤膏,修足通发后,在梳妆镜前磨磨蹭蹭的,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
桌上的杯碗盘碟都空了,可见是真饿了,这成亲不管男女都累。
新房中正对床头的一对龙凤红烛已经燃了快一半,而榻上的男人,此时阖眸靠在床头上,慵懒假寐,似乎已经睡着了。
十月的夜晚,沁凉如水,丫头们都下去休息了,玉桃也歇在了东稍间里,她还是决定亲自守着,姑娘就习惯她伺候。
温竹君却有些热意,她心里紧张,这一点实在无法掩饰,不过看到他在睡觉,还是让她松了口气。
随着越发走近,他身上的淡淡酒气和丝丝松木香,让她觉得也没有那么讨厌,不过,还是希望他以后别喝酒,她不敢保证会不会赶他下床。
她犹豫了两息后,小声喊道:“侯爷?侯爷?”
男人投在脸上的眼睫阴影都未颤动,唇角微勾,一动不动,像是真的睡着了。
很好,今晚就这么过去吧,反正她喊过了,可赖不着她,。
温竹君看他躺在床外侧一动不动,可这千工拔步床三面围挡,她只能跨过他爬到床里侧。
一只脚刚准备跨,忽然一只手猛地捉住她的脚踝,犹似铁箍,另一只手将她的腰挽住,热度灼热滚烫透过薄衣侵染肌肤,瞬间整个人天旋地转。
她躺在了柔软的榻上,和方才装睡的男人面对面,鼻息相闻,肌肤相贴,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力气和坚硬如铁的身躯。
距离实在太近,热意直透薄衣,甚至能看到他的眼里还有笑意?
“侯爷?”温竹君惊叫一声后,赶紧扭头,避免气息太近,“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霍云霄见她白玉般的耳朵泛红,白皙脖颈透着幽幽香气,丰肌弱骨,纤腰不盈一握。
他闻言一脸诧异道:“可你方才不是还喊我?”
温竹君:“……”
这一刻她在想,是不是大姐姐二姐姐还有其他女子,成婚都是这样,听天由命?
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也得羞怯怯的,再怕也不敢拒绝,因为他全权掌握了她们的一切。
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不好啊。
霍云霄低头的一瞬间,便瞧见她闭上了眼睛,眼睫如蝴蝶振翅,烛火下,她的肌肤如雪,嫩脸如桃,软玉娇香让他心头微漾。
姨母说得对,她当真美丽动人,娇俏昳丽,容貌与他甚是相配。
烛火轻摇,室内的光线暗淡。
游廊上新换的竹帘泛着淡青,即便再狭小的缝隙,烛光还是能穿透纱窗,落在地面,透出斑驳的光影,窗牖的牡丹雕花印在了新房中的金绣软帐上,早已放下的软帐此时将拔步床围的密不透风。
屋外伺候的下人听不到吩咐,便也陆陆续续回去休息了,明儿一早还要起早做事儿呢。
金绣软帐内,温竹君也略略收拾了一番,抱着被子,望着湢室的门,听着里头流动的水声,面色复杂。
等到霍云霄出来,她就赶紧闭上眼装睡。
她察觉到霍云霄缓缓坐上床,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可是她忽然想到,这会儿装睡并不妥,毕竟还要相处很多日子,她得拿出女子温柔似水的
体贴来,为以后的日子做准备。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察觉了,霍云霄明明动作灵活,手脚运动自如,这次回来根本就没受伤,看来之前姨母说的话,并不可信。
这让她的警惕之心又提起一分,面对说谎的人,多些戒备总没错的,谁知道是为了什么。
秋夜里凉气沁润入骨,被子没有盖好,温竹君冷得瑟缩了一下。
“是有些冷吗?”霍云霄看到她背过去的身子有细微的动静,他温声道:“你转过来。”
温竹君慢慢转过身去,尴尬笑道:“是有些凉,不过还好。”
之前落了两场秋雨,秋老虎一下子就被打散了,秋风中开始散出丝丝冷意,因着她心头有事,房中的冷意尤甚。
霍云霄朝她靠近了些,伸手将她拢在怀里,但没有说话。
温竹君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但也不好拒绝,只能僵硬的躺在他怀里,勉强准备入睡。
霍云霄习武多年,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连呼吸都不太顺畅,显见不太习惯,他不由想起当日在铺子里遇到的男人。
“是不是哪里不习惯?还是你心里介怀我?”
温竹君一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劲,连忙主动解释,“没有没有,这是我的问题,不过侯爷不用担心,改日你跟我说,你在外头有没有相知相爱的女子,届时我帮你纳进府……”
霍云霄冷冷地道:“我外头从没有别的女人,更没有相知相爱的。”
温竹君:“……”
她借着烛光细心打量他的面色,见他面色虽难看,但没有躲闪与心虚,他并未说谎,也很坦然。
又想到他少年时期一直在军中,远亲长辈又隔着一层,身边也没个知心人,可能是真的不懂。
不过,今日观他,她确实很意外。
霍云霄面如锅底,眼神锐利如刀,抱臂坐着好半晌也一声不吭。
温竹君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不敢露出丝毫笑意,不过今儿成亲,一整个白天的繁琐礼节,从安平侯府到武安侯府可不容易,她真的好困。
霍云霄见她打了个哈欠,轻轻捂着唇,指如削根葱,眸子透着水意,两颊白皙红润,和在马场时看到的利落模样截然不同。
桌上的螭兽博山炉里袅袅青烟飘起,身下的羊毛垫子暖乎乎的,不知哪里传来淡淡的丝竹声,悦耳悠扬,前院的热闹似乎已经散去。
角落的罩纱灯快要熄灭,一点浅黄的橙光幽幽。
看她想拿桌上的茶碗,他本来想帮她拿,但还是收回手,默默的让了点位置。
温竹君一不小心,手不防磕到了床头的桌子,霍云霄连忙拉过她的手细细的看,发觉没有事,才暗地松了口气。
但温竹君显然是磕疼了,登时眼里就泛了泪,从没姑娘在他面前这样,他也有点不知所措。
霍云霄结结巴巴道:“你是不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