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姐姐的亲事后 第134节
想到这么久以来,温兰君没有请她上门坐过一次,其实也能猜到了。
可这个便宜舅母毕竟不是姚坚亲娘,她跟温春煌在这和舅母叫喊,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这可是夫人的娘家。
姚夫人重重叹息,吩咐丫头去库房取了些药材送过来,又宽慰姚坚两句后,才转身走了。
府里庶子女不少,当家主母忙得很,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普通孙辈。
姚坚攥着拳头在门口站了半晌,胸膛几次起伏,才眼眶通红地进厢房看妻子。
温竹君找了一圈,才找到缩在角落的琴瑟,“怎么回事?你家夫人都这样了,你还躲起来哭?”
琴瑟拉着温竹君的手就抹眼睛,哭哭啼啼地控诉。
“那还能怎么办啊?我找谁哭呢?找五少爷哭吗?他只会说都是长辈,劝姑娘想开些忍忍,别理会,等以后就好了,可眼前怎么办啊?”
“我们姑娘命苦,从小到大就没个贴心对她好的,好不容易嫁人,有了如意郎君,可谁知道呢?谁知道……”
温竹君听她哭得乱七八糟,有些头疼,但想到温兰君的两个婆婆,也听明白了。
“你是说,是二姐夫的亲娘在作怪?”方才看姚夫人,虽然有些冷漠,但并不是不讲理的。
琴瑟也不管了,哭得满脸是泪。
“就是她啊,还有大夫人也是,极重规矩,特别麻烦,最烦的是姨娘,每天都要找我们姑娘的茬,比当家主母的派头都足,还时不时找姑娘要钱,这段时间姑娘有了身子也不改,整日里指桑骂槐的,这屋子本就小,夜里还故意鬼嚎鬼叫,姑娘被吓醒好多次……”
温竹君拧着眉,有些不可置信,二姐姐可不是这个性子啊?
“二姐姐就任她这么作弄吗?”
“哪能啊,”琴瑟吸了吸鼻子,“我们姑娘从来没给过钱,每次姨娘开口,姑娘就跟五少爷说,五少爷只叫她别搭理,他自去找姨娘说,但也就管用几天,今年开年后,五少爷忙得总是不回家,姑娘只能一个人对着姨娘,老是吵架,前儿又吵了,姑娘都气哭了,孩子肯定是活生生被那婆娘气掉的……”
她气得开始口不择言,想来平日也没少受气。
温竹君听得都生气了,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也有许多只会给孩子添堵的父母。
实在没想到,姚坚的姨娘是这样的。
“那姨娘现在在哪儿呢?”
琴瑟哭着道:“已经被夫人给拉进祠堂关起来了……”
可这有什么用呢?
屋内,温兰君悠悠醒转,看到夫君趴在榻边,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心头一撞,委屈上涌,眼泪不由潸潸落下。
她挣扎着要起来,声音嘶哑,“孩子,孩子……”
姚坚赶紧将她按住,见她面色苍白,柔声道:“兰儿,兰儿,别伤心,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别怕,我回来了……”
“是,是姨娘,”温兰君用力掰着他的手,眼中有恨,“是姨娘,夫君,是姨娘害了我们的孩儿,为什么啊?为什么……”
她肚子里,也是姨娘的孙子啊。
姚坚眼里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声调喑哑,“兰儿,你别着急,先养好身体,外头的事儿,我来解决。”
温兰君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砸,哭得浑身颤抖,“你怎么解决?去说一顿还是怎样?那将来呢?还要一直劝我忍吗?”
“可她,她毕竟是生养我的人啊。”姚坚揪着头发,痛苦不堪,“兰儿,你别担心,还有两年,我一定考取功名,到时候我们生个大胖小子……”
温兰君往日听到这话,只觉心头暖暖的,浑身都是力量,可今日再次听到这话,只觉心如死灰,再无一丝力气地躺在衾被里,浑身发凉。
她泪流满面地喃喃道:“不会有了,不会有了,这可能就是我的命……”
姚坚看她生无可恋的模样,吓了一跳,“兰儿,你别胡思乱想,我们还年轻……”
温兰君怔怔看着夫君的脸,不由想起姨娘,还有自己的姨娘,心痛如绞,眼神黯然,合该她命如此。
她合上眼,侧过头去,无力道:“你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兰儿,我……”姚坚心里难受极了,可又不知该说什么,他真是左右为难。
“出去,出去……”温兰君忽然激动起来,朝他喊道:“你出去……”
姚坚赶紧往门口退,“好好好,我马上出去,兰儿你别激动。”
温竹君跟温春煌相对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啜泣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姚坚出来后,眼睛红红地看着温竹君,“三妹妹,劳烦你进去看看。”
温竹君立刻点头,话都没说一句,就进去了。
“二姐姐,”屋中窗门紧闭,气味不太好,还一股子药味儿,而且地形颇小,摆设一般,还不如大姐姐家的厢房。
“二姐姐,我来了。”
温兰君一动不动地闷在被子里,但抽泣声一直没有停过。
温竹君叹了口气,低声道:“二姐姐,你现在最不应该的就是哭,不为任何人,只为你自己的身体,你刚有事,哭很伤身的。”
温兰君依旧理都不理,哭得还更大声了。
“二姐姐,”温竹君伸出手,探进被褥握住温兰君的手,“现在你得朝前看,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其实她也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如温兰君这种状况的。
“不如,咱们好好挣钱吧?说不定不等二姐夫高中,你就能挣到自己的一笔钱,到时候买个大宅子,也就不用挤在……”
“你什么意思?”温兰君忽然掀开衾被,顶着一张狼狈得又涨红的脸,哭诉道:“我住得怎么了?啊?你住得好,又怎么样?你以为自己就能得意了?有你哭的日子。”
温竹君:“……”
她真是无语了,发什么疯呢?
不过,鉴于今天这个状况,温竹君决定放下个人恩怨,暂时做个大方人。
她自嘲道:“是是是,我住的虽然好,但你那妹夫是个武将,不会疼人,也没什么情趣,就是一个粗鲁莽夫,要不是二姐姐当初不要,我可没有这个好运气,是不是?”
温兰君被她这话堵得喉咙都发涩,心里发苦,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
可今天当真是里子面子全都在温竹君面前丢尽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她真是难受至极,只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一回。
她总想着日后风光,也为之努力不停,但忽视了日子是要一天天过的,日子里的坎,也是一点一点跨。
“三妹妹,我,我……”
温兰君眼里的泪“哗”地涌出来,泣不成声。
温竹君心里直叹气,这个傻二姐,自尊心强,总是事后后悔,话出口了才想起来不该说。
“好了,咱们姊妹小时候吵过那么多架,你是不是真心话,我还是能听出来的,刚才我就当你没说过,别哭了,二姐姐,保重身子要紧。”
温兰君看着与出阁时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温竹君,还是个姑娘样儿,心里莫名有些嫉妒,怎么能成亲了还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她想起没了的孩子,心里难受极了,收回目光,平躺着落泪,喃喃道:“我有点后悔了……”
温竹君一怔,不知她这句后悔是指什么。
她拿着帕子帮她拭泪,佯装调笑道:“要不,我跟你换了?你跟霍云霄过日子,我跟二姐夫过,你也知道你那妹夫,莽夫一个,别说提笔写诗了,就是对着书本吟诗都难,剑倒是耍得不错。”
温兰君又烦又气,听她插科打诨,白了她一眼,表情似哭非哭。
“你,你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整日胡说八道,妹夫也受得了你……”
温竹君依旧笑嘻嘻的,还劝了她一句,“没心没肺才好呢,二姐姐,这样才能过得开心呀。”
“过得开心?”温兰君眉头紧拧,咬了咬牙,忽然开口,“三妹妹,我,我能不能离开这?我现在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
她心里很清楚,只有温竹君会帮她。
温竹君一愣,“那你是想,去我家?”
温兰君目中露出乞求,泪眼蒙眬,“我,我可以拿钱的,就用糕点铺子的分红抵,我真的不想在这伤心地,我那可怜的孩儿……”
“可以是可以,但是,”温竹君有些为难,诚实道:“二姐姐,我们都没有任性的资格,我得问问二姐夫跟舅舅舅母,他们答应了才行。”
温兰君松了口气,“你答应就行。”
得知温兰君想去武安侯府静养,姚夫人一口答应,这事儿也不稀奇,也正好能清净些,何乐而不为。
姚坚居然也答应了,不过温兰君刚经历小产,身子不佳,他希望能在第二天日正最暖和的时候走。
第二天,乘着暖阳,温竹君如约而至,来到姚家接人。
姚坚眼底发青,看着从昨夜到现在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的温兰君,心里难受得不行,抱着她进了车厢,又将衾被紧了紧。
他抿直了唇,低声道:“兰儿,你好好养身子,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好吗?”
温兰君也只是含着眼泪看了他一眼,随即偏过头,闭上眼假寐。
温竹君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有泪光
滑过,叹了口气,“二姐姐,到时候咱们好好看大夫,孩子会有的,你别太伤心了,不许再哭了啊。”
她朝姚坚道:“二姐夫,你快回去吧,我那边昨晚都整理好了,放心。”
姚坚朝温竹君鞠了一躬,“多谢三妹妹费心了。”
马车晃动的刹那,温兰君睁开眼,眼里积蓄的泪无声落下。
“二姐姐,”温竹君帮她擦眼泪,温声道:“别哭了,身体要紧。”
温兰君握住她的手,愧疚的抽噎,“昨儿是我乱说话,三妹妹,对不起,你别记恨……”
温竹君笑道:“放心吧,我也没怪你。”
她帮温兰君小心地掖了掖被角,都是普通人,会犯错,会小心眼,会生气,会嫉恨,都是人之常情,再加上昨日情况特殊,没什么好指责的。
武安侯府里,温梅君跟温菊君正等着呢,等到太阳正盛的时候,见一群丫头抬着竹辇将温兰君接进了门。
温梅君三步并做二步跑过去,“二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小产了?姚家这是干嘛呢?他们……”
温竹君眉头一拧,“大姐姐,等二姐姐安顿好再问行不行?”
反正霍云霄不在,她就把温兰君安排在正院的厢房里,昨儿就收拾妥当了,被褥都是新的。
温兰君折腾一番,人已经累了。
温竹君便将来看望的姊妹俩拖出去,把姚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些。
“你们知道就行,这事儿在二姐姐心里也难受得很,别老是在她面前提。”
温梅君听得直摇头,“我就说当初二妹妹糊涂,外祖家虽然从前风光,但内里难着呢,她还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头顶两个婆婆……”
她说着又羡慕地看温竹君一眼,“还是你好,头上一个没有。”
温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