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姐姐的亲事后 第154节
温竹君见太子垂眸不语,一味转着手上碧莹莹的扳指,心里着急。
她实在忍不住道:“若是侯爷真的被那些人抓着,将罪名全都算在他头上,您会保他吗?”
太子闻言目光一寒,冷冷看着温竹君,淡淡道:“你回去后,让他立即出城,离开玉京。”
“为什么?”温竹君一怔。
“肃州叛乱,我待会儿便去和父皇商议,让伯远顺路前去平叛,”太子面色清冷,话却铿锵,带着不容更改的威仪,“这件事儿让他不必再管,专心去平叛即可。”
温竹君松了口气,觉得太子脑子转得真快,马上就想到解决办法了,看来霍云霄在太子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平叛可比这破事儿要安全多了。
“多谢太子体恤,我这就回去跟外子说,送他出京。”
太子妃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扭头笑道:“你说错了,她可真不胆小,我看她对伯远也是真的关心。”
“是,我说错了,还聪慧心细,见解独到。”太子轻声道:“至于胆子,怕是被伯远带大的,一样的鲁莽冲动,口无遮拦。”
竟然敢跑到他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糊涂话,胆大包天。
温竹君回马车上后,心里后知后觉的,也后悔着呢。
真是被霍云霄这莽夫影响了,竟然凭着一口气,敢这么直愣愣的冲到东宫,在太子面前大言不惭,大放厥词,还议论政事,她真是活腻了吧?
要谨记,一定要谨记,不能失了从前的谨慎,古代可是真的会砍人头的,温竹君不断地告诫自己。
刚到家呢,太阳正升到半空,就看到温兰君来了。
温兰君笑眯眯地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三妹妹,前些日子,大姐夫的赴任文书下来了,大姐姐也要跟去任上,就今儿出京,咱们要不要去送送啊?”
送个屁啊,温竹君心里着急上火的,她这事儿才重要呢。
但转念一想,她又应下了,“好,送,我们现在就去送,可别让大姐姐到时候又抓到借口说我们。”
温兰君连连点头,“是啊,我就是怕这个事儿呢,赶紧来找你了……”
她还想蹭温竹君的马车,侯府的马车规制可不一样,坐起来的舒适度就更不同了,宽大又豪华的锦蓬马车,从她面前吱嘎吱嘎的走了。
“哎,三妹妹,等等我呀。”
温竹君一手拦住霍云霄,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手掀起车帘,笑道:“三姐姐,今儿你坐自己的马车吧。”
马车缓缓从街面驶过,街头巷尾充斥着无数的叫卖声,还有吆喝声,十足的烟火气。
霍云霄轻轻挣扎,俊朗的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沙哑道:“我还没去见师兄呢,阿竹,我不能走……”
“你不走,那我走?”温竹君将他一把推开,低声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一个不好,咱们侯府就会烟消云散?你是要连累我一起死吗?”
霍云霄瞪大了眼睛,看着温竹君,眼神躲闪,喃喃道:“我不会连累你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出事,也是我……”
温竹君真想甩他一巴掌,都经过这样的事儿了,还这么天真?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罪名要是真被那群坏人落实了,杀了那么多官吏和官眷,家家都是灭门,你觉得我会安然无恙吗?你以为凭你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能免除罪责?你被官府的人追着杀的时候,还没看明白吗?”
霍云霄偏着头不敢看温竹君,双唇紧闭,面色煞白。
他明白了,可想的越明白,就越难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捶打过,偏偏又不能说出来,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大梁已经不是从前他眼里的大梁了。
“阿竹,我,我……”
温竹君看他乌发散乱,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在不断沁出,面色苍白,眼尾泛红,眸光破碎,表情犹如被蹂躏过一样的虚弱,偏偏他确实好看,她又有些心软了。
她叹了口气,扶起霍云霄,坐在他身边,温柔地帮他整理衣襟。
“太子说了,让你暂时别管那件事,先安心平叛,等这件事过去了,你还是能继续查的,咱们别急,好吗?”
霍云霄抿唇,吸了吸鼻子,像小孩儿般用力点头,随后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的坐着。
温竹君伸手探他额头,发觉还是有些烫,“你待会儿下了马车,就立刻找医馆煎药喝,好好休息一晚上,肃州叛乱来的突然,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不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要以保全自己为首要任务,一定要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霍云霄闻言抬起头,眼睛通红像兔子,“阿竹,我听你的。”
“好了,别伤心了,世界本就是这个样子。”温竹君没忍住,抬手揉他的脑袋,笑着道:“你现在看清楚了,那就要更谨慎,将来也能帮你师兄做更多利于家国百姓的事儿。”
第101章 捡漏的第一百零一天天老爷必定降雷劈……
出了玉京,不到五里的地儿,马车终于停下了。
中秋将至,盛夏的尾巴已经露出荼靡之态,城外成片的稻田间隐约有了将要丰收的模样,风儿吹拂,再没有夏日的火热粘稠。
温竹君心不在焉地送别大姐姐夫妻二人。
温梅君到了这个时候,许是离别作祟,勉强有了大姐姐的样子,拉着两个妹妹语重心长地叮嘱。
“二妹妹,三妹妹,你们都抓点紧,早些生孩子,可别等将来后悔……”
“二妹妹,我给你的方子可别外传啊,你自己喝喝,等怀了孩子再说……”
“还有啊,三妹妹,大哥哥把那笔钱给我了,你每季度记得都把钱给我送过去,可别忘记了……”
温竹君嗯嗯啊啊地应下,心里则是巴不得她快点走,兖州又不是多远的地儿,上任而已,还要人送。
看来夫人跟大哥哥还是很心疼大姐姐的嘛,也不知道大姐姐有没有吃到教训,可别拿了钱,又净干糊涂事儿。
温兰君则是将目光投向江玉净,她心里有种隐秘的畅快与得意,一是江玉净跌落再无翻身之日,二是温梅君再也别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江玉净居然没有纳妾,上辈子,她可是听了夫人的话,给江玉净直接纳了两个妾室呢。
她目光转向温梅君,不由撇嘴,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要大姐姐咬死不让,江玉净好像也没有理由纳妾。
温梅君则是抱着七哥儿,笑道:“跟二姨三姨再见呀。”
早就过了午食,已是申初,太阳渐渐西坠,七哥儿咿咿呀呀地落了串口水,马车终于是走了。
温兰君舒了口气,抬手遮住已经刺眼的阳光,嘟囔道:“可算走了,她话可真多,自己过的就那样,还好意思教别人?”
她看向一边的温竹君,抱怨起来,“三妹妹,你怎么回事啊?我现在坐不得你的马车了?”
温竹君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你能坐。”
温兰君仍旧絮叨个不停,“那你刚才不停?我都快被颠死了,你马车里藏了什么……”
温竹君一动不动,望着大姐姐跟大姐夫安然离去,不由想起霍云霄踉跄躲藏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像是有不甘在拼命涌动,惹得她浑身热血沸腾。
她努力告诫自己,这些都是被霍云霄给影响的,整天瞎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是好现象。
温竹君深呼吸几口气,心里渐渐平静,迎着耳边二姐姐的唠叨,终于是上了马车。
不知道那小子身体撑不撑得住,就这么让他走,他心里会不会难受?
温兰君终于察觉到温竹君不对劲了,推她的肩,“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说话,是不是出事儿了?”
“没有。”温竹君笑道。
她不想跟温兰君说废话,便直接道:“为了送大姐姐,我午食都没吃呢,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二姐姐,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吧?”
温兰君狐疑的看着她,“真没事啊?你要是有事可得说啊,别瞒着,憋在心里可难受了。”
温竹君摇着头笑道:“没事,你别瞎担心,我真没事。”
“那就好。”温兰君叹了口气,“我是没这个口福了,今儿我还得回去呢,家里有事儿,夫君也得回去……”
温竹君知道姚家人多屁事儿也多,只能孤孤单单的回了家。
她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看着霍云霄孤单离去的背影,还是自己真的孤单了,这么多年,她除了找不到同类偶感孤单寂寞,绝不会这样莫名其妙地觉得形单影只。
青梨正焦急的等着呢,见夫人回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夫人呢,您可算回来了,家里都处理好了,没人瞧见,那,那侯爷呢?他身上还有伤……”
温竹君扭头看了她一眼,厉声道:“这事儿你知我知,绝不许外传,你要记住,他没回来过,明白吗?”
青梨吓了一跳,“是,夫人,我明白了。”
“你别担心,他没事的。”温竹君也觉的自己的太严厉了,捏了捏眉心,“去给我准备吃的吧,我饿了。”
今儿一大早就去了东宫,肚子里到现在除了几杯茶,就没吃什么东西……
温竹君一拍手,忽然站起身,她就说老是觉得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事儿,居然把两个小皮猴给落在东宫了。
琥珀迎着夕阳,领着两个小皮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跟涂了蜜似的,搂着他们舍不得放开。
温春果最会看人眼色,也最会逗人开心了,抱着琥珀不撒手。
“琥珀姐姐,下次来,我给你带点心,我姐姐的糕点铺子里的点心可好吃了……”
乔智也不甘示弱,“琥珀姐姐,那我给你带我娘绣的帕子,她针线活儿可好了,好多人都愿意高价买……”
琥珀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人亲了一口,“下次什么都不用带,你们俩来就很好了,小殿下也盼着你们来陪他玩儿呢。”
温春果跟乔智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也喜欢跟他玩儿,他有好多好玩的东西,琥珀姐姐,梁钰能不能出来啊?我们想邀请他去我家玩儿……”
温竹君一人敲了一下脑袋,“没大没小,那是小殿下,说了几遍了?”
琥珀赶紧摸摸两人的小脑袋,笑道:“夫人,小殿下乐意,您就别拘着孩子们了。”
温竹君朝她暗暗点头,笑道:“君臣有别,我也不能让他们太放肆了……”
琥珀接收到信号,笑着跟两个小皮猴道别,“夫人,那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温竹君领着两个孩子回家,又让青梨去给安平侯府送信,打算留温春果跟乔智住一晚。
人一旦觉得孤单,就得让自己身边热闹点,否则会乱想些有的没的,容易犯傻。
中秋已至,月圆人圆之时,对生意来说,自然也更圆满,竹记的生意也是更上一层楼。
温竹君去瞧了一眼后,顺道去了范老三的小铺子看看,夫妻俩都是勤快人,中秋也只打算歇息半日。
她提溜了两只推脱不掉的糟鹅,还有一罐子甜蒜,重新上了马车。
朱雀大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叫卖的、吆喝的、招揽客人的,还有吃醉酒吵闹的,更有顶着孩子在肩头的,形形色色的人,露出差不多的欢笑。
街面上为了维持秩序,早早就派了人驻守,每隔三五百米,就有两名官差守着。
铺子不能放假,但作坊是放假了的,温竹君最后理账,还是选择给女工们发钱,因为无论给什么,都不如给钱实在。
迄今为止,肥皂给她带来的利润,微乎其微,这件事于她而言,其实是亏本的,但又有许多的不得已,让她不得不走下去。
想来,太子走到这一步,也有许多不得已。
与这里的歌舞升平不同,肃州那边的叛乱,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水花,身边也没有人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