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漂亮皮囊> 第45章

第45章

  或许是凑巧,起伏的脉搏在这一秒经由柔软的唇瓣迅速传递至夏理脑海。
  他明知自己应当理智,不该为偶然的巧合编造太过浪漫的幻想,大脑却先一步作出决断,告诉夏理徐知竞真的也为他心动。
  “喜欢你。”
  “有多喜欢?”
  夏理终于望向徐知竞的眼睛。
  微仰的角度让灯光倾斜着铺满眼眉,晶莹璀璨,恍惚倒像是攒聚起即刻便会扑簌簌落下的眼泪。
  夏理问了一个最简单无趣的问题,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给出切实的答案。
  徐知竞依然一派优游的姿态,指腹轻轻揉捻着夏理的耳廓,同动作一样不疾不徐地回答:“很喜欢,最喜欢你。”
  这样的说辞似乎可以替换到其他任何人身上,可再要深问,夏理又觉得毫无必要。
  徐知竞原本可以不作答,眼下却出乎意料地愿意讲些废话来哄夏理开心。
  他用普适思维下敷衍床伴的方式回应夏理,笑得从容玩味,将这段根本无从定义的关系衬得迷人又荒唐。
  夏理穿了件衬衣窝在沙发,衣摆皱巴巴,下装不翼而飞。
  雪白纤长的双腿在抱枕边曲起,连着若隐若现的丰润,再往上便是彻底藏匿在布料之后的柔韧腰肢。
  他完美地符合旁人对玩物的定义,自然也让徐知竞颇为满意。
  后者仿佛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心中对夏理的感情,还以为那些从同龄人身上学到的即是正解。
  徐知竞用评判下位者的眼光去评判夏理。
  要有年轻美丽的皮囊,安静乖驯的性格,优雅温文的谈吐。
  要聪明,要听话,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要在合适的时候自觉地离开或是保持沉默。
  徐知竞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和夏理谈一场不限期的恋爱,但也仅限于恋爱,再不会有其他可能。
  漂亮的男孩始终只能是一种体验。
  即便夏理仍是住在宝石山下的小少爷,两人的关系亦仅限于此。
  徐知竞有规划好的完美人生,在谁身上打发时间都无关紧要。
  “你喜欢得好随便。”
  夏理像是抱怨,听上去倒更近似撒娇。
  他说罢将徐知竞仍捻着耳垂的右手握住了,轻慢地往下带,停在了对方衣襟边上。
  夏理红着耳朵攫取徐知竞的目光,修长食指拨开对方的浴袍,引徐知竞一起抚上去。
  “嘶。”徐知竞为突如其来的引诱难以自制发出一声喟叹,被裹挟的手掌不自觉握紧了些,由着夏理用无辜而青涩的表情肆意作弄。
  他将另一只手覆到夏理脑后,极力克制着轻扯住发丝,压抑地笑问:“怎么学坏了?”
  “你教的。”
  夏理收回视线,松开引导着徐知竞的手,更往前放了放。
  他垂下眼,饱满红润的唇瓣随动作一点点分开,冷郁且清醒地亲吻,没有丝毫暧昧,纯洁得像是正低头祷诵。
  “我教的?”
  徐知竞先是反问,而后又重复一遍。
  放慢语速,换上戏谑的口吻,愈发轻快地带上了笑意。
  “我教的。”
  夏理扶着沙发,肩头支起来,领口便往低落的那边倾斜。
  徐知竞扯着夏理的黑发欣赏,后者弧度优美的锁骨陷出一道漂亮的阴影,衬得皮肤愈加白皙,更显出眼尾与脸颊靡丽到灼人的潮红。
  夏理的睫毛在鼻梁边簌簌地颤抖,掩去过分纯真的眼波,让一举一动都成为蛊惑,偏要纠缠不清,要用那副骨肉匀停的躯壳去换徐知竞一夜的迷恋与狂热。
  他爬到沙发边,紧贴住徐知竞的体温,终于被捂热的指腹小心翼翼攀上对方的人鱼线,漫无目的地游走,勾得徐知竞心痒却无可奈何。
  “怎么坏成这样?”
  徐知竞哑着嗓子调笑,五指在夏理脑后鼓励似的梳了两下。
  夏理稍稍扬起视线,让两人的目光相隔氤氲光影交汇。
  徐知竞心跳剧烈,骤然陷入对方痴缠的眼波。
  夏理说不出话,湿红的唇瓣涂满水液,甚至蹭过嘴角,在绯色的脸颊上留下了黏糊糊亮晶晶的水痕。
  徐知竞温柔地轻抚夏理,掌心贴着发梢,并不似先前的随意。
  夏理或许是取悦,又或许实在春情骀荡,不久便小幅度地摇动腰肢,好乖地往徐知竞腿上贴。
  迷蒙的灯光将夏理的皮肤照得奶油般细腻,绵绵倚向徐知竞,白得精巧,浑然流露出一股天生的撩人。
  徐知竞的手掌从耳后下移,流过脸侧,挪向唇瓣。
  末了停在喉间,恶劣地拨弄起夏理的喉结,
  自耳尖蔓延的浅薄粉调愈渐加深,变成夺目的嫣红,一直铺满耳廓,乃至延伸到颈间。
  夏理细白的脖颈被徐知竞的食指点得发烫,旋即引发郁热,莫名开始口干舌燥。
  他有些不耐烦,楚楚可怜地小声哼吟。
  徐知竞端得一副游刃有余,仍旧似笑非笑地期待夏理接下来的表演。
  他把夏理的短发顺着指节绕了两圈,警告似的往后一扯,“乖一点,急什么。”
  夏理捋不清徐知竞说了什么话,船上的音乐一刻不止地循环,就连口腔中黏着的水声都压过了对方呼吸不匀的吐字。
  他去抓徐知竞的手腕,等对方松开他的发丝,夏理就牵着那只手胡乱往自己的颈侧与脸颊抹。
  夏理有点想和徐知竞接吻。
  可是对方尚未发泄,夏理唯一可以捕捉的情绪就只好被延后,变成茫然的难耐,无措到抓心挠肝。
  “趴好。”
  徐知竞也许会读心,放过夏理被磨得通红的唇瓣,拍拍后者的脸颊,示意他转身。
  那件没来得及剥下的衬衣更皱了,下摆顺着腰线堆叠,衣袖又盖住手背,只剩指尖可怜巴巴地攥紧袖口。
  夏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船上的冷气好像开得不够足,热得几乎无法思考。
  他昏昏沉沉照做,猫一样可爱地伏在沙发上,鼻尖贴着坐垫,隐约还能嗅到皮革的厚重香气。
  夏理眯着眼享受这种最廉价低劣的乐趣,漂亮的嘴唇微开,累极了似的让脸颊挨上去,吐出一小点舌尖将沙发濡湿。
  他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一片茫白,全凭身体原始的反馈。
  徐知竞捞着他的腰胯摆弄,宽大的手掌围住腰肢,恰好能让拇指在背沟与腰窝之间游移。
  夏理趴累了,又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蝴蝶骨轻细地颤动,不知怎么就掉起了眼泪。
  徐知竞起初还以为他在玩什么新把戏,半晌才俯身,在夏理耳后亲了亲。
  “怎么了,不舒服吗?”
  徐知竞嘴上这么问,动作却不停,只是放缓了些,慢条斯理地玩弄。
  夏理还在心里赞美徐知竞体贴,悒悒从小臂后露出哭花的脸,哀婉枯白地回眸,郁丽得脆弱又清绝。
  沾湿的碎发一缕缕散乱在额前,根本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夏理好擅长用这样惹人怜悯的姿态去撩拨。
  他伸出柔软的舌尖试探着舔吻徐知竞的嘴角,不依不饶咬住对方的下唇,非要徐知竞先停下来同他接吻。
  徐知竞无法,只得抽身,揽着夏理抱到腿上,无可奈何地随着吻轻笑。
  “徐知竞……”
  “怎么了?”
  “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爱别人了。”
  夏理的控诉听上去好像抱怨。
  似乎责备徐知竞作为情人太过优秀,嗔怪徐知竞带来过分愉快的体验。
  徐知竞还当这是夸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只爱我不就好了。”
  “嗯。”夏理肯定,“只爱你。”
  夏理心想,他确实只能爱徐知竞了。
  又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不明白该怎样爱上其他人。
  即便是现在,身处索伦托,徐知竞温柔耐心地与他出演情侣,两人所做的也还是同在迈阿密时无异。
  仅限于夜晚的愉悦算是爱情吗?
  夏理大概只能爱上徐知竞。哪怕反感也必须献上躯壳,即便痛苦也一定装得深爱。
  如果换作他人,如果换作他人。
  如果换作他人,夏理从一开始就只有拒绝的可能。
  夏理对徐知竞的爱是一种晦涩而无望的爱。
  牺牲所有爱人的能力,迫使自己爱上织出苦涩的本源。
  第40章
  真要算起来,夏理的十九岁生日实际上与十八岁的并无不同。
  裂纹方几被换成了游艇柔软厚重的地毯,依旧有从窗外映入的摇晃水波。
  他躺在床边,脑袋垂下去,用倒逆的视角去看远处一盏水晶灯。
  思绪混沌不明,四肢也好像在这样的情境下变得迟钝。
  灯光太刺眼,夏理抬手想要捂住眼睛,最先看见的却不是期待的黑暗,而是那枚徐知竞送给他的对戒。
  戒码不合尺寸,戴在无名指上便会滑落。
  夏理有时将它往食指上套,有时又换到中指,始终回避由徐知竞造成的错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