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耳畔是化妆师与仆从们发自内心的赞美与祝贺。令她有些恍然,一时间她沉浸在这种气氛,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就要结婚了,还是今天,结婚对象是同样也是我深深喜欢的人。而如今我真的要和他结婚了……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南宫月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婚期,也更忘记了五条悟是如何求婚的。
只知道此时此刻,迎接她的是美好甜蜜的未来。
“家主大人。”身后百合子开口道。
镜子照应出男人完美的脸庞,不过南宫月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他那夺目的白发与湛蓝的眸子。好像不论多少次,只要对上那澄澈夺目的双眸,都会令她触动,心脏飞快地跳动着,一下下回响在脑海,清晰可闻。
因为穿着繁琐的和服,南宫月在百合子的帮助下站起。
“真难得啊,你没有戴眼镜。”南宫月凝视着他,调侃道。
“结婚还带眼镜那也太过分了吧。”五条悟挑了挑眉毛,“我也难得见你画一次妆啊。”
“怎么样?”她不自觉地笑起,询问道。
“哈哈,当然没有比我老婆更好看的了啊!”五条悟坦率地大笑两声,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又怕弄坏她的发型。
南宫月一愣,被这奇妙的称呼惊在原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刚刚冒出,又被涌上心头的愉悦压制下去。
“走吧。”五条悟对她伸出手。
南宫月点点头,顺势将自己的手掌交给了他,五条悟的手掌很冰凉,可能是冬天要到了吧。
任由着他牵着自己前往室外,他松手迈下走廊,穿上鞋,又转身欲要搀扶她。
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果了。南宫月呆愣地望着五条悟的脸庞,不禁想到。
“我们要去哪?”她随口问了一句,脚下没有动作,只是又将手放入五条悟的掌心。
五条悟沉吟地笑起:“只有我们两个的未来,今后一起生活下去吧。”
南宫月动作顿时凝滞,她略有失神地望着对方,而这次,视线却仿佛没有交集。
太不真实了,不真实到像是一场梦境。
所有人的行为都毫无征兆,就像她无法回忆起婚礼是如何由来一样,她明明深陷其中,却又为自己窥探到真相而感到痛苦。
既然是梦境,那就放任自己在沉沦一会吧。
念头如此闪过,但却被她制止了,那是身体本能地拒绝。
“怎么了?”五条悟困惑地看着南宫月将手抽回。
“抱歉,我不能在这里,”南宫月的表情从迷茫转为顿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哈?有什么事能比结婚重要吗?”五条悟不可置信地拔高音调,语气带着无奈与指责,“你这家伙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
一时间,南宫月又感到恍然与难过,五条悟的反应太真实了,哪怕不是梦境,说这是某个平行世界她都会信。
就算是平行世界,新娘也不该是我。而我还要更重要的事去完成。
南宫月心底再次重复一遍。她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事,但她觉得不能再拖了。
她坚定地对上五条悟的双眸:“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她在五条悟眼底看到满眼的错愕,甚至失落与惊慌。
南宫月轻声开口道:“为了,将来还能与你再次见面。”
像是受到言语的呼应,眼神的世界如同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在短暂的1秒停滞后,空气裂开无数道缝隙,瞬时瓦解。
视线恍然恢复,映入眼帘的昏暗的地下室,密闭的四壁,明晃晃的烛光,以及正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自己。
“真让我惊讶啊,你居然能醒过来。”
恢复意识那一刻,耳旁响起那令南宫月战栗的声音。
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投入现实,南宫月霎时清醒。
她浑身充斥着脱力感,连抬眸也格外费劲。
饶是如此,她依旧竭力扬起眸光,看到坐于不远处的南宫健太,正擦拭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天丛云剑。
“我还能与你交谈,就意味着你失败了吧。”
“呵,那只是一个尝试,”南宫健太放下天丛云剑,看向她,“不幸的生物向幸福的幻象屈服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月。可惜,你选择了痛苦的道路。”
“那种破绽百出的赝品也能让人沉溺?别搞笑了!”她嗤笑道。
“嗯……确实如此,是我构建的场景与事件,而人物,却是来自你真实的渴望。如果你对六眼没有感情,他压根就不会出现,呵呵,六眼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南宫月知道自己此时若是接话,对方一定会说出一些可以让她失去理智的话来。干脆沉默,审视自己现在的状态。
糟糕的是,不论咒力还是力量,她好像都使不出来,不知道南宫健太用了什么办法,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普通人。
至于天元,依旧感受不到。
“老实说,我并不太想伤害你的身体,毕竟这幅躯壳很快该由我来接手。”南宫健太说着遗憾的摇摇头,“为什么要醒来呢,继续在美梦中沉沦不好吗,只要不醒来,你会一点痛苦也感知不到的消失。”
果然……认可那个梦境,就等于屈服了是吗,这畜生便能不知不觉将我彻底吞噬取代……
南宫月在后怕中明悟。最可怕的是,在梦境中没有属于现实的自我意识,只有残缺的意念,这使她都不记得自己真实的处境。
“你似乎不想我与交谈的样子,正好,我也没有与你闲聊功夫。”南宫健太说着放下手中的利剑,拎起脚旁不起眼的黑色皮箱。
南宫月见状双瞳陡然放大,那个箱子似乎唤醒了她归属于本能的恐惧。
“疼痛是人类惧怕的根源之一,我想你也不会例外,不要怪我残忍,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
锐利钻心般的疼痛由指尖直达大脑,脖颈间,额角间,青筋暴起,神经突突直跳。
南宫月满头的冷汗如雨顺流而下,一枚又一枚手指甲被他缓慢翘起……她迫使自己咬牙忍耐着,不让自己叫喊出声,迫使自己去思考别的事情,转移那疯狂的痛感。
“居然没有哭喊,说明你忍耐度还不错。”南宫健太感叹道。
此时她十只手指的指甲盖已被全数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殷红。
“但这才是刚开始,我喜欢循序渐进的方式,让人感受绝望。”南宫健太扬了扬手里的工具,思忖着道,“撬开你的脑袋,还是把你丢入装满蛊虫的毒池,让它们爬进你的体内啃噬你的血肉呢?嗯……交给你来选择吧,直到你屈服之前,我都不会停手。”
平静淡漠的话语刺激着南宫月的大脑神经,光是想到之后无尽的残酷刑罚,都让她感到绝望。
“为什么……不杀了我?”十指指尖与她心脏感应般地跳动着,每一下触动,都带去了无尽的痛楚。
其实她想说的是“杀了我吧”,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疑问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疑问。
“因为你现在还不能死。”南宫健太摇摇头。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她追问道,明明是同样的问句,但她又加了个动词。
“我有自己的理由。”
血一滴滴瞬着指甲而下,但南宫月浑浊的眼底忽地有了点神采。
“不该如此,折磨我,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吗?时间对你来说应该很紧迫吧。”
见他不语,南宫月继续追问。
“为什么回避?回答我!”
她说着蓦地抬起头,注视对方。
“我说过,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南宫健太说着欲要转身更换工具。
然而下一秒,伴随铁链磕碰发出的冰冷声响,他的胳膊被人紧紧扯住了。
“不,不对吧。”南宫月挣脱了束缚,抓住他的同时,借用格斗技巧,将对方压制在地,一把夺过那方才拔掉她指甲盖的尖刺工具,紧攥与掌心,高举头顶,然后顺势扎下!
鲜血猛地飙出她扎入了南宫健太的眼球。
“纵然痛感无比真实,但这里依旧是梦境。”在意识到此处为梦境的瞬间,那些虚假的禁锢已经关不住她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能挣脱我构建的场景。”南宫健太因痛苦扭曲着表情,问道。
“在我的脑子里构建梦境,真敢想啊,别忘了,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你杀不死我,只能拿你自以为是、能控制住我的‘恐惧本能’压制我的理智,是吗?”
南宫月反问着,又一次抬手毫不犹豫地扎入她另一只眼。
最大的缺陷是南宫健太行为上的矛盾,明明是刻不容缓的事态,他却有心思与自己打成拉锯战。
“你的精神体同样能感受到疼痛吧,呵呵。”
“是吗……很好,我改变主意了,虽然浪费点时间……你还是去死吧。”南宫健太扭曲着表情。“别忘了,梦境之外,你的身体仍由我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