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时间逐渐推移,天气转凉入秋。
高专又发生了一起令五条悟头疼的事件。
曾经他的同期,同为特级咒术师,如今是诅咒师的夏油杰专程跑到了高专宣战。
对方将在12月24日,平安夜那天,于京都,东京两地投放所有咒灵。
这对所有人来说,无疑会是场灾难。
“不论是这个,还是那个家伙,真是都不让人省心啊。”
“五条哥,你刚在和我说话吗?”
神野宏彦端着水果盘放到后院的廊前坐下。
“没有哦,我不过想起了两个麻烦的家伙,有感而发了下。”
“要不要尝尝水果?”
“好啊说起来,平安夜前后不要外出了,学校应该也通知过你们了吧,东京市内戒严。”
“嗯,和你们有关吗?”
“没错,你呆在神社就好,外面相当危险。”
“我明白了。”
夕阳余辉下,半边天染上了烈火灼烧般的色泽。
12月24日,由夏油杰为首谋划的百鬼夜行事件,以夏油的失败告终,他最终死在了五条悟手下。
咒术官方同样损失惨重。
二年级两位学生和京都那边起了冲突,被勒令停学。
而击败夏油杰的乙骨忧太成功解放了祈本里香,算是为数不多的值得庆幸的事了。
后续的收尾工作没五条悟什么事,他安排人将夏油杰的尸体交给了硝子,又请了几天假,急切地去往了京都。
“我还在想新年你会不会回本家,看来是不用问了。”中年男人望着他似笑非笑道。
“我有这么无情吗,我也是很挂念你们的啊。”五条悟双手插兜,耸耸肩道。“我会在家里过完新年。”
本想嘲弄地说一句【你挂念的另有其人吧】,但是话到嘴边又换了别的:“真稀奇,你什么时候也会寒暄了。”
“我想着先来见一下你总比一会吵闹着找我要好。”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挥挥手:“行了,反正你也呆不住,该去哪去哪吧。”
五条悟完全不客气,转身出了里室。
“最近还是那样?”五条悟问向跟上脚步的武藏。
“是。”
“我知道了。”他摆手示意武藏不用再跟。
独自进了独立的小屋。
屋内和几个月前一样,与装修风格大相径庭的设备仪器,发出有节奏感的“滴”声,还有安然沉眠的女人。
平和的眼眉,姣好的面容,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如丝绢般的长发。
短短数月,外面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而这里却仿佛时间停滞了般一成不变。
凝望着这样的场景,五条悟不由得想起一则叫做《睡美人》的童话,放在这里可真是应景。
他哼笑出声,对着那位“睡美人”自语道,“真要这样躺一辈子了吗?”他顿了顿,“那种不顾一切背负上罪孽,要我不得不杀掉,又让活着的人去缅怀死者的,才是最不负责任的啊而你这种……比他更恶劣。”
响应五条悟的是一阵静谧。这种无声的回答,往往叫他内心发狂,无形的怒意缠绕着他。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站了许久,感到一阵挫败,用长腿勾住旁边的椅子,拖到病床旁坐下。
他像是与熟悉的人聊起天样地自然开口:“夏油杰死了,我亲手杀掉的。他有和我提到你,嗯……他托我向你问好,还和我聊了与你仅只一次的谈话内容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对他动手,照理说像他那样的人,你不该有任何心理负担才对……是因为我吗,你怕被我责备?可到头来处决他的还是我。真的很过分啊……什么事都置身事外了……说起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小心思……藏得这么深……”
五条悟自顾自讲了许久的话,前后毫无逻辑,更无关联,像是纯粹的发泄自己的不满,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得到回应。
良久,他站起身。
“你欠我太多了,南宫月,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就早点醒来,把以前的恩情连本带利还清,真要拖到下辈子,那就不好算了啊。”
他又驻足了半晌,才从房间离开。
1月3日。
结束有史以来最为乏味的新年,就着天空降下的大雪,五条悟从本家出发搭乘新干线返回东京。他逐渐接受回到从前的生活,麻木自己不去思考本家还躺着的那个人。
发车前,伊地知打来电话汇报起最近的工作事项,主要是暗示他尽快回来,接手一些难度较高的工作。
还未结束,手机里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它来自武藏。
他原本打算先挂断等谈完才回拨,但鬼使神差地,他暂停了伊地知的通话,接通武藏那边。
听筒里仅传来一句话。
***
列车员看了眼时间,进入车厢准备关车门,然而一道白发身影快速掠过了她,冲出车厢外,她略有恍惚,跟着跑了出去,却没瞧见对应的人影,她摇摇头,回到车厢内,那个本该有着位高个的,留着醒目白发的男人的座位上,如今空无一人。
第100章
此时正值白天,是新年假期最后一日,路途上全是人与车,要用无下限瞬移会本家几乎不可能。
车子后座,五条悟透过车窗望向外不停歇的白雪,恍然地回想着方才武藏说过的话。
【南宫小姐醒了】
***
环顾四壁与顶板皆贴满咒符的屋内,一旁机器发出一定节奏的“滴”声,循着机器上那些冰冷的线,她意识到自己正被看护着。只是周围没有见着一个人影。
南宫月又望着天花板,发呆良久,战斗就像昨日之事在她脑海里回放南宫健太用来对付他的那些个术式,还有自己堕入他陷阱后脱身……她丢掉了很重要的部分,但不记得了,只知道很珍贵……南宫月眉头微拧,跳过这令人不愉快的部分……她那时,确实是被人救下了,那个白发的男人为她争取了非常宝贵的时间……
随即她发动了术式,在那犹如似神似魔的存在注视下,完成仪式。再后面就失去意识了,那时她简直是用连自己都佩服的毅力强撑到结束。
“黄泉,死了。”她用干涩的喉龙呢喃着。
明明是值得高兴,甚至喜极而泣也不过分的事,她却暂时感受不到太多情绪,内心平静得超乎寻常。
南宫月用迟缓的思维审视自己,想探寻自己丢掉的究竟是什么,只要有个模糊的答案也是可以的,这是种本能,就像是人饿了会去寻找食物一样,哪怕没有,也会渴望去幻想。
然而这种审视让她感到莫名的难过,真要用一种词汇形容,那大概是空虚和痛切吧。
她不得不结束这无意义的行为,尝试从床上坐起,乏力的肌肉让她费了很大功夫,在这只有机械回响的房间内,她静静取掉连接自己躯体的线管。
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南宫月早有预感,是她作为咒术师的敏锐,但她没有戒备。来者是位眉目温和的女性,熟悉又亲切,就是这样看起来十分娴静的女子,在看到正坐在病床上,欲要下地的南宫月时,露出超级惊愕的表情,她原地扔下手里的托盘,连同针管类的物品一同摔碎,跨步出了房门,第一时间在门口与人通上电话。
“您……真的……醒了啊。”一会,那女人又返回房间,嘴里念叨着明摆着的事,她在侧坐在床沿的南宫月面前蹲下。紧捧住南宫月的手。
而南宫月像是被她这个行为莫名地触动,有关黄泉的术式又一次浮现,原本应该寒暄一句,她却迟疑地说了句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现实是绝对的‘真实’,一旦产生怀疑,那就必然是梦境吗……”
能说出这番话,意味着她刚刚对此时此刻做了梦境与现实区分?这简直就是身体的无意识反应,跟她现在的状态毫无关联。
自己当时在黄泉的梦境里吃了不少苦头啊,然而关于那三段梦境,她只能记起中间一个了。
当南宫月回神对上女人的目光,对方却又奇怪的表情打量着自己。她干脆漠视这种视线直觉告诉她现在如果与对方对上话,将会面临一串相当麻烦的询问,比起这些,她更想下地去外面。在外面应该会见到更多人吧,她也不知道要找谁,心里有个大致的轮廓,却说不出口。
“您……”
“我出去走动走动。”南宫月打断女人。
女人一愣了下,用好得出奇的态度扶着她站起来,随即在耳边自说自话着:“我联系了本田医师,他暂时不在本家,所以要晚点才能看您了,不过,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一些常规检查,再就是躺了太久,即使每日有给您护理,应该也没法活动自如吧。”
不,我的问题大着了,但是不想吓着你……其实最主要的是不想说。南宫月轻轻点头,未去提起一些疑惑,迈着极小的步子缓慢前进。
她推开门,听到耳旁女人继续道:“对了,家主大人还在京都,他应该很快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