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要不是她穿着现代的衣物,任谁都会觉得她就是山中靠吸取人血肉的精怪。
她在漫天的雨中一点一点解开自己胸前的纽扣,将乌发挽在耳后:“……要做吗?”
“我可以忍住不叫出声。”
不知为何,她们之间的争吵总能因为身体上的契合而莫名结束。
这是南初自以为是的默契,也是谢稚鱼一次次被伤,又一次次妥协的爱。
谢稚鱼再一次望向她的脸,认真地说:“南小姐,你走吧。”
“我没办法和不喜欢的人做。爱。”她冷着脸,“以及之前在酒店的那一次,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南初的薄唇轻抿:“我不相信。”
“是昨晚电话旁的那个女人?”她眼角眉梢忍耐着嫉妒的神色,明明强忍着,却依旧因为多年上位者的身份而说出难听的话来。
“鱼鱼,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希望有外人参与。”她抓住了谢稚鱼的手,“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谢稚鱼摇摇头:“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她眼眸中倒映着这个算起来与她曾纠缠过一生的女人。
“只是,我没办法忘掉那些你说的过去。”她笑着拂开南初的手。
“……谁让我死了呢?”
第33章
南初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重锤击中,呈现出一种空茫的状态。
她所说的需要忘记的过去,当然不会是曾经那些美好回忆,而是——
那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死亡。
鱼鱼明明站在这里,会生气、会笑,会说出让她觉得愤怒痛苦的话。
“……只是一个意外。”
她想像往常那般抬眼望向谢稚鱼的面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南初没办法绕开这件横亘在生与死之间的罅隙,也无法按捺住内心深处那即将被淹没的恐惧。
她只能小声解释着:“要是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你会想办法继续隐瞒我。”谢稚鱼甚至是十分耐心地同她掰扯着:“直到避无可避。”
“我很清楚你会怎么做,除了那十年之外,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看向屋檐的蒙蒙细雨,从檐角滴落的雨会顺着雨水链流淌,而不会在其余地方留下雨水四溅的痕迹。
“南初。”她微笑着说道:“你总是这样自欺欺人。”
谢稚鱼单手勾起南初的下巴,两人身形相叠,离得很近:“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她轻声细语地询问:“喜欢现在的脸,还是之前的?和过去相比,谁和你比较契合?还记得曾经我的模样吗?”
被扣在怀中的女人随着谢稚鱼的询问而颤抖着,再也无法吐出诛心之言。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终于将这些话还给了南初,可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慰。
“我不想再见到你。”谢稚鱼的脸色异常平静,“你继续这样纠缠,只会让我觉得——”
她偏过头,不去看南初。
“恶心。”
南初如梦初醒,她终于抬起头,乌木似的双眼浸透着屋檐外的料峭山雨。
“你就是在报复我。”她重新攥住了谢稚鱼的手腕,眼尾泛红,“没关系,你可以在我身上报复回来。”
谢稚鱼垂头看着自己再次被抓住的手腕,想要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但越用力,南初就抓得更紧。
像个小孩子一般在这种地方互相拉扯,说到底又能如何呢?
“松手。”谢稚鱼冷冷开口。
南初攥着她的手腕,谢稚鱼甚至恍若听见骨骼嘎吱作响。
楼梯上传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南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反正总归是互相拉拉扯扯,她巴不得这个剧组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鱼鱼的关系,不要自讨苦吃。
谢稚鱼看向走廊外,幽幽地说:“再不松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不知道是哪种死状比较可怕。”
南初突然觉得心惊胆战了起来,她猛得松开手,被长睫挡住的眼看不出神色。
鱼鱼会死,她会在下楼梯时一脚踏空,会突然想跳下高楼,她的手上还有着割腕后的伤疤……
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
她要准备一个安全的,什么危险都没有的地方,将人妥善安置进去,演员的工作太危险了,反正她很有钱,鱼鱼只要待在家里就好。
南初放在身后的手颤抖着,面容却依旧沉静如水。
谢稚鱼完全没有发觉南初在想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动手将袖口上的褶皱抚平。
“小鱼,我听那谁说你身体不太舒服,特意去厨房找人给你炖了姜汤——”溥绿柳站在楼梯口,看着正面对面站着的两人。
她一直在室内补拍之前废掉的戏份,听见有人说谢稚鱼去了医务室就立刻赶过来了。
不说她们是同一个公司的,就说她们现在还是室友,那以娱乐圈的形式主义,也是必须去探望的。
但她才刚看见这一幕,就知道自己是被人坑了。
溥绿柳在心中把那人骂了八百句,面上却依然不显,热情地笑道:“南小姐,好久不见。”
“之前在一次慈善晚宴上我还和您打过招呼。”
她将手中提着的保温桶放在一边,又朝谢稚鱼笑道:“东西带到了,我就先去忙了。”
“我听说溥小姐和鱼鱼住在一起?”南初掸掉袖口上的水珠,端庄大方地微笑,“我们鱼鱼多谢你的照顾了。”
“这……不算什么。”溥绿柳勉强笑道:“我和谢小姐在同一个公司,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南初脸上微笑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今天凌晨我和鱼鱼打电话时听见的声音好像就是溥小姐?”
溥绿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说什么都会在第二天被退圈。
“我……”
“太感谢了,柳柳姐。”谢稚鱼朝溥绿柳点点头:“你快去忙吧,我没关系。”
溥绿柳胡乱点头,迅速离开。
谢稚鱼知道,从现在开始,柳柳姐就会像过去那些和南初聊过的人一样,很快就会疏远她。
檐角的铃随着风雨摇曳,不时有几滴雨斜落进走廊中。
南初心中的妒忌终于稍微平息,就连刚才灼烧而起的恐惧疼痛都有所缓解,只要能够重新开始,她完全可以找人定制更适合鱼鱼的剧本。
“我没有制止你交友的意思。”南初像是忘却了之前她们俩人还在聊着完全无法和解的话题。
“只是溥小姐那人不适合当你的朋友,你将来和我结婚,总不能让一个有着这样身份的人来参加。”
这样的身份,又是什么身份?
谢稚鱼看向她的脸,很想问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又是从哪里一步步走上来的。
但她肯定记得,这些都只是她的借口罢了。
南初不会放下她这个承载着过往记忆的替身,而谢稚鱼——
她无法就此妥协。
“南初。”她若有所思地笑着:“你不是说要和我结婚。”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如何?”
刚才还完全不可能答应这件事的女孩突然转变了态度,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但南初在这件事上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她有这个自信,只要继续纠缠不清下去,鱼鱼一定会妥协。
妥协之后,她自然有更多的方式将人哄回来。
“你要考虑多长时间?”南初纤细的睫毛轻颤,“从这里回海城之后?”
谢稚鱼点点头:“可以。”
“不过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不要像现在这样来找我。”
南初站在那里,身姿纤细,眼尾微微上扬:“在时间倒数完之前不要来找你。”
“你会偷偷跑去我找不到的地方?”
南初自顾自地摇摇头:“伯母还在疗养院,你不会走。”
她卷起谢稚鱼肩膀上的一缕黑发,眼中的情意温柔而又缱绻:“回去之后,我会先向媒体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
“鱼鱼。”她再次重申:“之前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我必须得到那些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的指腹冰凉如水,谢稚鱼偏头躲了一下:“我知道。”
她知道南初一直以来的执念,也从未制止过她的野心。
她只是不想和南初玩了而已。
“你先去处理那些事。”谢稚鱼冷静地说:“就算你是南家的话事人,也没办法迅速力排众议和我这种毫无背景的人在一起吧?”
南初终于柔和了眼眉:“到时我会签署协议,将南家的股权交给你一部分。”
“尹助理会留在这,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将一切都细致合理地安排好,务必不漏过任何细节。
然后将目光久久停留在谢稚鱼的唇角:“告别吻,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