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白照影倒是没躲他捏自己。
但等到用药完毕,萧烬安穿好衣服,白照影才跟坏夫君算账,丢给萧烬安块帕子。
“都是你弄的!去把竹榻擦干净!”
“……”
命令完毕,大魔王照做。
大魔王认错态度良好,服务态度更好,抱起软趴趴的王妃挪了个位置,挪到琴桌后。
大魔王蹲身,认真地擦拭每一根竹骨。
因为背对着白照影,萧烬安并没瞧见白照影在抿嘴偷笑。
他笑他堂堂云中郡王,风流过后,竟还得自己收场。刚才他有多肆意,现在就得有多麻烦——活该,老婆不会代劳!
白照影幸灾乐祸。
但也不知道大魔王怎么想的,竹榻不仅擦得锃亮,竟还把竹榻略错位的部分掰正了。
使得白照影看笑话的劲头骤然变淡。
他无聊地拨弄琴弦,随便弹出些不成调子的音符,抬眸看窗户,又是日色近黄昏了。
萧烬安这时站在白照影跟前,换了张干净帕子擦手:“要返回住处,还能不能走?”
哼。
说得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白照影当然想起身直接证明给他看,甚至想给他来个大跳。
但转念一想,有挑衅的嫌疑,大魔王当初就是被自己小看过,所以当晚跟自己圆房。
白照影战略性缓缓起身,深沉道:“还好。我可以慢点。”
两人缓步回到了碧梧馆。
在碧梧馆用过晚膳,白照影吃掉两碗加酥油蜜糖蒸食的牛乳酪。
吃得满足,也不急着就寝,白照影就试着拽萧烬安到外间,坐在罗汉床,说私房话。
他跟萧烬安分享,今天遇见轩辕清的种种经历。
“我那小嫂子,真的是既胆大又胆小!”
“他把册子塞给我,自己向水亭外跑掉,把我吓坏了。我都能想到家里夫君黑着脸,又要跟我置气了。”
白照影叽叽喳喳,凑过去拱萧烬安。
曾经萧烬安听他说十句,只会回一句,甚至仅仅是听。
如今萧烬安不知是不是被他那句“单方面找话题,我会累的”而影响,随着白照影说话,他会给出更加明显的反应。
现在是按住王妃绒乎乎的脑袋,揉了几揉,解释道:“那天没跟你说话,等你主动找我。不是置气,其实因为……”
萧烬安突然收住话音。
他想说因为害怕。
后怕发生失去王妃的所有情况,怕王妃遇到歹徒,怕王妃让人卖掉,怕王妃被欺负。
他需要消化这些负面情绪,才能克制自己,不会对白照影不知轻重的行为发火。
萧烬安不愿白照影知晓,他也有许多无奈和软弱。
他欲成为妻子扎实的依靠,单方面另起话题:“王妃是我的。”在白照影头顶连续亲了亲,捏捏怪变成亲亲怪。惹得白照影轻哼几声,话题被动终止。
“坏夫君!”
“好狐狐。”
唯有萧烬安那声好狐狐,会使白照影以为,自己根本不是正经狐狐。
果然不止于亲亲,萧烬安还要再更进一步,白照影无语了。
这次真的把他粗粝手掌从自己衣服里捞出来,死死地摁住,不给碰。
白照影嗔怪道:“——每天都……你没完了是吗???”
刚开荤的男人真可怕。
白照影也不想弄得床事不和。
但,明天他们要参加重要场合,太过乱来,不太好吧。
白照影坚持拒绝。
大魔王收回魔爪,倒是说到做到,他答应过此事全凭双方意愿,果然就没继续进行。
白照影稍微松了口气,胆子更大几分。
反正就他跟萧烬安两个。
白照影红着脸,小声说些让人羞耻的话:“先帮崔家走过大礼,等回王府补给夫君。”
新婚妻子在灯辉中的暗示,有时候,远比鱼水之欢更令人心悸。
萧烬安自是满意地收下王妃的许诺,点头:“可以。”
不能做那个就退回贴贴怪。
萧烬安搂过王妃肩膀抱了会儿,稍微止住心痒,对白照影道:“崔家这件事毕,皇帝提出秋猎,我要跟着出去段时间。王妃欠下的债,等我回来讨要。在家好好待着。”
“夫君要外出?”
白照影心里一紧。
他好像今天在孝义堂外听见了秋猎的事。
他还没仔细想,萧烬安就直接走了下个流程,简短且郑重地叮嘱:“按时吃饭,别轻信他人。你身边有锦衣卫保护,遇到危险不要害怕,大事找舅舅,他不在随驾队伍。等我回来。”
“……”看来谋划已久,又是什么都给自己安排妥当了。
今天白照影好不容易觉得,他家大魔王会分享了,偶尔也很听话,可以说越来越上道。
谁知夫君独断专行的毛病,有点难改。
白照影不免想起,上次他兜头砸给自己的出征剧情。
那回萧烬安就是早做安排。
可秋猎并非军事行动,没什么可保密的,不就是皇家成员,在帝王的带领下,集体进山打猎嘛。
——眼下海边还有倭寇作乱,初冬都到了,熊都要冬眠了,皇帝秋猎个什么?
那,这种户外活动,不可以带王妃去?
白照影突然被安排,懊恼地想要追问。
刚刚抬头启唇,就被萧烬安以吻封缄,欺负了好长时间。
唇齿分开时,萧烬安耐心道:“要乖。”
白照影晕腾腾的:“……”
第135章
那一声低沉的“要乖”, 仿佛缠绕在白照影心头。
使得白照影既被他蛊惑得想要听话,又泛起点儿不安宁的萌芽。
他是等待主人下班回家的小动物吗?
总是被另一半照顾, 当然使人满足。
但是被过度呵护,那他和前世又有什么两样?
今生拥有了具健康的身体,白照影当然是想跑想跳,也想躬逢盛事,参与秋猎的。
至于萧烬安为何不带上自己……
他又为何不商量,单方面作出决定……
白照影即使有点介意, 他也很知趣,知道不合适再追问,索性先不问了。
既然大魔王还没走,那就瞅准机会先撒娇。
之后再想办法渗透给这个男人, 告诉他自己也可以很坚强,不必时时刻刻,非拿他当玻璃娃娃养。
白照影伸出手臂:“抱回里屋。”然后便身体骤轻。
灯烛的光线随萧烬安的步伐摇晃。
***
白兮然拨亮了灯芯。
清心寺后山佛堂,大佛的金身低垂眉眼,慈悲地望着莲坐之下的一人。
佛堂有张掉漆的桐木桌, 上头铺着纸, 白兮然笔走龙蛇, 有道灯花噼啪落下。
白兮然连忙挪腿, 害怕衣服给烫出个窟窿,腿弯腿根却被牵动得阵阵发酸。
他使劲驱赶脑海当中, 自己侍奉萧明彻的模样, 那些源源不断的画面。
白兮然强忍着恶心。
低头看自己现在穿着这套小沙弥的装扮, 沙弥服是他跟寺里一个脑袋灵活的小僧租的。他穿着沙弥服,混进来,住在了清心寺。
租他衣服的小僧法号净财, 早已掉进了钱眼子里。
一套灰扑扑的衣服,净财小和尚竟按天收款,污损还会另外收取费用,每日两结账!
净财知道山中关着七皇子,更晓得如今自己与七皇子之间所作所为,不能放在台面。
所以这贼秃还时常胡乱加价!
白兮然如今不比从前。
白二公子文名毁了,声名败了,就连婚事也黄了,完全失去经济来源。
他当然得精打细算,故而他在灯下也没有伏案太久,只是草草按照所观书籍的印象,再结合民间话本等,绘制出一艘看似合理并且威风凛凛的战船图纸。
艨艟巨舰,在他笔端成形。
他隐有得意之色,搁笔双手展开图纸,眉峰扬起,仿佛已看见自己重回巅峰,拿回属于自己全部东西的模样。
“白、照、影。”白兮然咬得牙根痛。
——这条战船就是他翻盘的本钱!
灯油烧干净了。
白兮然手指冻得发抖,他起身,将战船图纸揣进怀里。疲惫地伸了伸腰。他聚精会神半天,他想要休息。
然而佛堂外面投出萧明彻的轮廓。
白兮然心中一紧。
生理性反胃涌上喉咙。
萧明彻推开佛堂门!
白兮然则是突然被他重推,后背撞在佛像的莲坐,视野倏忽间从平视变成了仰头。
佛像嗡嗡地连续震动……
佛堂浮动着股强烈的酒气,应是高朔领命下山,给七皇子买酒助兴。
这是萧明彻又一重“偏方”,萧明彻无法接受自己重伤后疲软了的事实。
他渴望重振雄风,故而发癫般尝试各种办法康复,每次燃起希望,就会找人验证,对象自然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白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