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 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 第12节

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 第12节

  水榭华庭落英缤纷,投壶之处傍花随柳,很是锦绣幽丽。
  毕竟曾于闺房中只喜读书作画,从未触过投壶之举,短促之时,无法一蹴而就,壶前伫立的女子投掷了许久,射壶周围已满是箭矢。
  项辙抱胸靠于廊柱,等候多时,已然打起了哈欠:“这半个时辰也快过去了,你才投中三支壶矢,虽然与别家姑娘相较多了几分无畏,但还是不及男子分毫。”
  几步之远的壶口仅有三支羽箭立着,确是极其单薄。
  女子神色温缓,杏眸轻凝,柔和道:“时候未到,怎能断出个胜负。”
  她再抽一箭矢,瞄准欲作最后尝试,心底似有了些了然明彻之念。
  “投壶不能靠蛮力,要讲究技巧。”
  箭支后端被蓦地握住。
  温玉仪迷惘回首,瞧清来人时,紧攥壶矢的玉指一颤。
  楚大人莫不是在房中理政,怎会来观这一场小打小闹的投壶比试……
  她忖量好一阵,心绪随着庭间微风丝许紊乱。
  这心颤无关风月,仅因他是高不可攀的摄政王,忽然到来,惹她措手不及。
  将她手指向后微移,楚扶晏朝前平望,轻一使力,便投出了一箭:“身子前倾稍许,耳听风声,眼观壶口,以适当力道将箭矢推出……”
  “方能投中。”
  她定睛一看,那壶矢已平稳地落入壶内,未有一丝偏离,恰好相合。
  “若未领会其中技法,便再多学多练。”肃容和缓,他随之松手。
  适才触到的长指颇为冰凉,温玉仪撞上他的视线,立马一退:“妾身扰了大人清闲,当罚。”
  羽箭入壶之声尤其清脆。
  本在一侧半阖双眸的项辙陡然睁大了眼,才望那玉树直立的身躯已站于女子左右。
  项辙欣然端直了身,出乎意料般靠近些许:“扶晏哥,你平素日理万机,有日昃之劳,怎有空闲来观投壶之乐?”
  “忙里偷闲而已……”眉间染着一贯的淡漠,楚扶晏回得沉声静气,“再者,听闻你择一姑娘比试投壶,本王怎能缺席。”
  本是忙碌于纷扰朝事中,究竟是何人何意能将此人唤出,项辙实在摸不着头脑,又问:“扶晏哥是笑话我恃强凌弱,还是在为温姑娘出气?”
  剪雪在旁听项公子道着“温姑娘”,想他方才的轻蔑之态,赶忙劝道:“项小公子,都说了要唤王妃娘娘,怎还是这般不明礼数……”
  本就对宫中的规矩置之不理,又怎能听一婢女教训,项辙莫名生起恼意,偏是要这般唤着。
  “她本就是温府的深闺姑娘,我这样唤着也无大错。”
  “剪雪,休得无礼!”温玉仪正声而斥,对少年微微俯拜,“项小公子为人爽直,令我万分钦佩,那些成规之礼不必时刻恪守。”
  “时辰还未过,我再习练几回。”
  她转身再取上箭矢,聚精会神地练着,容色不喜不惊。
  几语言谈后,府院又陷寂静,唯剩女子投壶之音,投得却是一次较一次准。
  楚扶晏时而有被忽视之感,见她旁若无人地习练,薄唇微启:“王妃若想学投壶,本王可教。”
  未曾瞧过大人如是殷勤,项辙未免渐升起了妒意:“都说扶晏哥和温姑娘未有情意可言,是无奈奉旨成婚。可我今日觉着,扶晏哥好是偏心。”
  “此言何解?”清癯身姿一滞,凛眉相问。
  项辙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扶晏哥从不与女子亲近,平日最多道上一二语已让人诧异万般,更何况是教姑娘投壶之技。”
  “既已和本王结发,王妃理当受恭敬之待。”夫妻间的相敬如宾也能被人多思多虑,楚扶晏漠然回言,只觉着可笑。
  这二人当真吵嚷,吵得连练个投壶都沉心不下,温玉仪暗自作叹,眼看着时辰要到,心无二用般继续领悟着投技。
  她眼观那青铜壶,婉声回应道:“大人折煞妾身了,妾身尚可自行琢磨。”
  然而再度举起箭支之际,一旁的清寂之影又执上了羽箭最恰发力之处,压于她的细巧素手上,耳畔传来低微声响。
  “想胜他吗?”
  他沉冷而问,微寒气息倾洒至颈间:“想胜,便听我的。”
  温玉仪僵直了娇躯,听他于耳旁又道:“专注望向那铜壶,巧用肩臂之力投以壶矢,切忌分了心神。”
  箭支无误地投入壶口,他似笑非笑般问着:“可会了一些?”
  原本刚摸出微许要领来,心思似再次被打了乱……
  可被此人这般带着习技,与她自行摸索相比,确实感到轻松不少。
  她平静地受下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解惑教诲,底气又高了些。
  她酝酿片刻,答出口时莫名忐忑:“妾身……妾身愚笨,还有些不得要领。但……大抵领略了技巧。”
  楚扶晏眸色微芒,心中有数般道着:“莫怕,本王在着,定会让王妃胜出的。”
  此话一出,她便更来了自信。
  时辰将至,胜负已悄然揭晓。
  庭中围观者不明所以,只见得王妃仅用了半时辰习练,就能次次投中那铜壶,令项小公子瞬间失了颜面。
  一侧记着胜负的奴才端详了一番,确认终了,高呼道:“贯耳!”
  “娘娘连中!”
  待第二支箭再而入壶,那奴才高声又喊。
  项辙望着此光景,不由地冷汗直冒。
  眼见自己并非她对手,咬牙片时,仍硬了头皮去较量。
  直至他连输三回,少年愤懑地沉不住气,将旁侧的箭筒猛然踢倒,怒气横生了起。
  “这分明失了公正!”
  怒目圆睁着,项辙一耍脾性,对此收场偏就不认:“扶晏哥如此敦敦教诲,就是再不擅投壶之人也能悟出些巧技来!”
  少年极为不甘,又恼又生妒地看向这抹温婉:“我都还未受过扶晏哥这等相待之举,你又怎能……怎能受此厚待!”
  “先前本王也是这么教的,是项小公子不及王妃聪慧。”
  楚扶晏从然而回,明里暗里皆道着少年的无能,着实挫伤了其锐气。
  “众人都瞧着,这比试是我胜了,”此时还不忘推波助澜,温玉仪嫣然一笑,“项小公子是顶天立地之人,应当心服口服,不会有所抵赖。”
  “我……你……”
  项辙愤然抬袖,玉面憋得通红,隐忍着胸口怒意,又将衣袖默默甩下:“你们……”
  堂堂男儿,竟输给了一柔肤弱体的女子。
  这若传遍八街九巷,除他丢了脸面,还会让整个项府蒙了羞,少年悔恨交加,别扭地开口。
  “我愿赌服输,只是你可否保密……今日之事勿让他人再提。我爹若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温玉仪强忍着未笑出声,觉此事她做不得主,柔缓望向肃立的清影,示意少年更为恳切些。
  第13章
  “扶晏哥,我知错了……”项辙知趣地转眸,连声哀求着,幡然醒悟此乃楚大人的用意,特意让王妃前来摧折锐气,煞他的狂妄。
  “往后我定当不骄不躁,学会虚心礼让……”
  王府上下的决断当听楚大人的,她本欲听大人处置,却瞧楚扶晏镇然望来,像是由她定夺。
  温玉仪左思右想,既不能太过僭越,又不可灭大人的威风,便扬声道:“今日我与项小公子投壶一事不可再作谈论,倘若有人敢透出半字,便只好听楚大人发落。”
  众人闻言俯首不语,要知楚大人平日是怎般责罚下人,一想便不寒而栗。
  最为欢愉且胜意的,当属项辙。
  虽输了比试,受了教训,好在如他所愿,片言只语保下了尊严。
  看这王妃还是较为善解人意,待旁观之人散去,项辙扬眉笑道:“你这姑娘当真有骨气,与我所见的莺莺燕燕大为不同。也好,原先我觉着,你与扶晏哥极不相配,如今看来嘛……”
  “也是不相配。”
  他嬉笑着一做鬼脸,心下已为自己所行的不屑之举惭愧万分。
  “只不过较我先前所识……配上一点点,”似不情愿地再添一言,项辙伸手眯眼比划,“也仅是一点而已。”
  温玉仪轻浅作笑,黛眉徐徐弯起:“项小公子谬赞了。”
  “这也算夸赞?”见势转首一望凝肃身影,项辙昂首挺立道,“扶晏哥,你这纳来的王妃还真是有趣,我下回再来寻她作乐。”
  天色渐沉,落日如雾灯,少年微然行下一揖:“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她笑得如沐春风,客套相言:“已到了晚膳之时,项公子何不留下一同用膳?”
  “我已是扰了扶晏哥清幽,若再留着不识眼色,怕是下次入不了这摄政王府……”
  行至府门,仍有愧疚在心,少年欲言又止,终回眸赔礼道:“今日多有得罪,望王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生涩地道完歉意,转瞬之间,这青衫落拓的项小公子已然快步离去。
  喧闹已过,园中宁静,楚扶晏背身而离,落下令人费解的一语。
  “耽搁了些许时辰,今夜似乎无法安眠了。”
  耽搁……
  她这才想起,适才这场闹剧是扰了他理政,此刻暮色渐浓,他怕是真要通宵达旦……
  “主子,大人说这话是何意?”剪雪见楚大人背影行了远,掩唇私语,“明明是大人自己放下手头之事,来此园中授以投矢之技,终了怎怪起主子来……”
  温玉仪抬指噤声,命丫头切勿胡言:“莫再多语,以免招是搬非。”
  恰逢当下之时,有府婢走上前来行拜,她记得真切,这婢女便是当初不为她送膳的绯烟。
  经过上回那般威慑,这绯烟如今倒是对她听命了许多。
  绯烟驻足于石阶旁,恭谦禀报:“王妃娘娘,方才有公主府的人来过,见里头有旁客热闹着,留了一句话便走了。”
  “常芸公主来寻的是楚大人,此事不必与我传报,和往常一般告知大人便可。”
  何时关乎常芸公主的事也来向她禀告,温玉仪心感疑惑,平静地欲回别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