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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 第32节

  话语刚落,她便打下一喷嚏。
  夜雨中寒风瑟瑟,直钻入骨髓,被池水浸泡过的身子不住地抖动,凉意从各处袭来。
  “庭院风大,主子快回房去,奴婢给主子熬一碗羹汤。”将氅衣裹紧了些,剪雪心急如焚,忙扶着主子回入寝房。
  一切寒意都在回房后逐渐散去,房内静谧幽香,萦绕的龙涎香令她安神几许,命丫头沐浴更了衣,温玉仪裹于被褥中,安静饮着羹汤。
  剪雪在一旁瞧着太是心疼,默默埋怨大人不懂关切女子,让主子入了浴池,却又将主子这般赶出,还偏逢这夜雨天,若不得病症就怪了。
  “王妃娘娘,这是楚大人送来的汤药,防风寒的。”
  房门外有女婢端来一瓷碗,剪雪连忙接过,几瞬前的怨气被悄然压下。
  险些要将楚大人错怪,看来大人对主子还是上心的。
  温玉仪望了望那汤药,端起药碗,顺势一饮而尽。
  他定是怕她得了风寒,如上回那般扫他的雅兴,才特意命人送药来……
  说到底,楚扶晏终究是为私欲才行的这一举,对她的偏护都是为了帐中绸缪,春水相欢。
  将空碗递回于绯烟,剪雪似有事相告,思量了半刻,断断续续道。
  “主子……奴婢方才去街市买枣泥糕,瞧见了楼大人……”
  说到楼栩,舀着羹汤的手倏忽间滞住,她顿然察觉,近日总应付着楚大人捉摸不透的脾性,已有良久没想起那持正不阿的磊落之影了。
  温玉仪扬唇浅笑,闲适自得地回着话:“瞧见楼大人是寻常之事,何必吞吞吐吐的?”
  “楼大人与柳琀姑娘并肩行于街市,巷旁恰有几人在谈论,奴婢多嘴问了一句……”语声越言越轻,丫头欲言又止,偷望主子平和无波的神色,吞吞吐吐着。
  “奴婢听闻……楼大人已上门提亲,婚期定于下月。”
  想过这一日终会到来,她原不知自己该以何等心绪面对。真到了此刻,她并无伤切,心湖水波不兴,安若明镜。
  她有些庆幸,楼栩……是真的断舍了情念。
  双眸缓缓漾开一层欣然,她轻声细语,若无其事道:“楼大人到了岁数,是该娶妻生子,有何不对?”
  剪雪忧心忡忡着,总觉着主子是将苦闷埋入了无人瞧见之处:“奴婢本不愿告知主子,可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主子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若非剪雪相告,下回见了柳姑娘,唤错了称呼,我兴许要被路人取笑了……”
  安定般温声而回,温玉仪轻抿樱唇,将波澜壮阔之绪再埋入尘埃里。
  柳琀……柳琀……
  她于心底默念着此名,仿佛对这女子所拥的一切嫉妒得发狂。
  忆起那姑娘,她曾是见过两面的,亭亭玉立,人淡如菊,与楼栩相配极了……
  堪堪想了片霎,她便觉心口隐隐作疼,于那滔天巨浪汹涌前,适可而止地停了念想。
  她也有些明白,在她成婚当日,楼栩应也如此,难忍哀伤。
  未发觉主子神思有变,剪雪再作沉寂,迟疑又道:“还有一事,奴婢怕主子听了心堵,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她怅然若失,仍佯装浮云寡淡。
  丫头缓声告知,语调被压得极轻:“二夫人有了身孕,温大人将大夫人赶去了偏房……”
  “原先的正房让……让二夫人住了进。”
  父亲纳的侍妾本就对娘亲不待见,如今身怀六甲,又得父亲盛宠,怕不是想将娘亲赶出温宅,上位成主……
  她惴惴不安,无力感不合时宜地升起,心知父亲与娘亲相待如宾,厮抬厮敬多年,唯独少的,仅有情意二字。
  而她,或许也会和娘亲一样,终会落得被弃如敝履的下场。
  “我知晓了,你退了吧。”温玉仪怅惘走出寝房,外头的风愈加寒冷,犹如昏暗层层围裹,欲将她吞没。
  “今夜不归,我去服侍大人。”
  正想跟随而去,却被她轻然喝止,剪雪留于房内,回首盯向羹汤发起了愣:“主子好歹也将羹汤喝完了再走……”
  夜空下的雨势渐大,雨水似无穷无尽而坠,整座王府被笼在了磅礴雨幕下,打湿了红墙绿瓦。
  方才走得急,伞也未来得及带上,或许她本就想淋一场大雨,如此正顺了她的意。
  雨丝倾落发梢与鬓角,再落于刚换上的锦绣罗裳,温玉仪踽踽独行,藏匿起下一刻许是会迸裂而出的心绪。
  远处灯火渺茫,她迷失一霎,迷惘自己该何去何从,目光不经意定格在了书室。
  是了,她是该去服侍他的,两日之期未到,她该费尽心力去逢迎的。
  当下之时,也唯有他……能听她说上一句话。
  走近书室,察觉房门紧阖,从内隐约传来商谈声,她乍然止步,不知王府竟有来客。
  瞧向一侧待命的女婢,她柔婉而问:“殿内与楚大人商讨的是何人?”
  “回禀娘娘,是项太尉。”那女婢恭敬答道,神情极为谨重。
  想来商讨的是朝野当务之事,温玉仪沉吟片刻,低声再问:“来寻大人有多久了?”
  女婢细思了一番,如实而告:“将近半个时辰。”
  已谈论了半时辰,还需多久茫然未知,她索性于长廊中坐着,等候商议终了,再前去侍奉。
  雨水沿边而落,落至地面溅起片片水花,弄湿着衣袂裙摆。
  好在候得不算太久,又过了一时辰,她静望房中走出一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猜想应是项太尉。
  待再度阖上室门,房外女婢回眸望时,见着王妃端步走来,作势便要往室内闯去。
  女婢慌忙作拦,正色直言道:“大人今晚真的不可被打扰,特意吩咐了何人都不见,娘娘侍寝去寝殿候着便可。娘娘……”
  可犹未言尽,面前娇媚之色已然推门走入,容色平缓,眸光却微颤。
  下一刻,她猛地扑进案旁男子的清怀,万千思绪化作脆弱破裂而出,压得她喘不上气。
  楚扶晏随之猛烈一怔,双眸凝了紧,时下迷茫未解。
  “你怎么……”
  纷乱间他微启薄唇,竟一时失了语。
  门外女婢慌张高喊,望清眼前之景,惊得额间冒出冷汗:“大人,奴婢拦不住娘娘!”
  王妃浑身上下沾着雨露,已将楚大人沾湿了身,此女婢大惊失色,不仅扰了大人,还让大人染了脏污,王妃恐是大难当头。
  怀中娇柔颤抖得厉害,纤细双臂紧拥着不放,楚扶晏心乱不止,。
  出的怒意却被硬生生地压制而下。
  俄而,他目光微动,示意那女婢退下,使见此一幕的侍从瞠目结舌。
  “夫人……怎么了?”
  知晓她定是遇了难事,他斟酌再三,抬手抚着她后颈墨发。
  第34章
  温玉仪也觉得自己发了疯,微红了眼眶,细语呢喃:“忽然想来找你,便来了。”
  冷眸缓缓凛紧,他前思后想,只感她是受了委屈。
  “若有人令你不痛快,告诉我便是。”
  至此,一人的身影闪过脑海,他顿感明了,温声言道:“或是因为他……我也可以帮你。”
  “你莫误解,这是我应过你的。”楚扶晏淡然再道,似对他的所作所为作着解释。
  倾倒出的愁绪如同狂澜般涌来,却在这几语的安抚下逐渐安宁。
  她不禁作想,这大抵是她唯剩的一缕暖意。
  “你能如何帮?”
  眉眼微扬,眼角仍有泪痕遗留,温玉仪未正面回答,只是好奇着顺着话意问他。
  他闻言一勾唇角,轻挥袍袖吩咐下随从,话语是道与她听的:“看来只能借酒了。”
  抽身时才惊觉锦袍被她蹭得脏乱不堪,沾上的除了雨水,还有园中尘垢,她诧然回过神,顿觉羞愧万分。
  细细回想着适才独闯书室的模样有多越矩,温玉仪不由地怔愣,又望双手还触着大人的清瘦腰身,鞶革已被扯得有些歪斜,忙发慌似的抽回手。
  “你……你不怪罪吗?”
  正问着,她便意识到自己几时改了称呼,当真是被愁闷冲昏了头,抬袖拭起残留的泪痕,她垂首含糊道。
  “妾身是说……大人不怪罪吗?”
  一壶清酒被搁放在案,侍从恭卑而退。
  室内灯火明黄,映照于轩窗上,唯有二人剪影。
  “正巧有些心烦,可陪夫人。”从然倒了些酒水入玉盏,楚扶晏闲散而坐,似对她不敬的言行未责怪分毫。
  “今晚不谈尊卑,不论礼数,只说你我。”
  她微感讶异,只当他是朝务烦心,或是与公主又起了争执而心神不宁,便顺从地坐下,如释重负地饮起酒来。
  几盏清酒入喉,原本被雨水淋湿的冰冷娇躯似被灼烧般尤感燥热,她凝望眸前冷若寒玉般的男子,白玉沧沧,似乎在此刻变得柔和。
  温玉仪望向案上不计其数的书册,沉思半霎,又将杯中温酒饮尽:“你每日都这么忙碌,可会觉得累?”
  “会。”
  哪知他回得果断,淡漠一字荡入耳中。
  她循声抬目,见他正凝眸注视,心思深不可测。
  自诩酒力还尚可,圆房当夜也未真的饮酒醉梦,她轻晃酒盏,目光落回盏中:“若你累了,可以唤我的。”
  闻言,深眸莫名漾开一层炽灼,楚扶晏顿了顿,凛眉轻问。
  “唤你,你定会来吗?”
  “嗯,定会来。”若他有愁思难解,她可像今日这般来为他排忧解难,实在解不得,就共醉深宵。
  转念一想,从今以后若真能这样相处倒也舒心,温玉仪举盏再饮,饮得极是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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