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知道。忘了。”
  第17章
  乌惊朔的话勾起了陆辞雪一些难以启齿的回忆。
  他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乌惊朔所说的离家出走究竟是什么时候, 他和大人的相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只要不是天塌了,陆辞雪根本不舍得浪费一分一毫。
  乌惊朔这么一说, 那些梦中高热到融化的内容忽地从心底翻涌而出, 强势而霸道地占领了陆辞雪所有的感官。
  那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 混乱而毫无逻辑, 上一秒他还缩在乌惊朔的怀里数着他的心跳入眠,下一秒场景变换,大人不知何时跪坐在他的身边,面容一如记忆之中的散漫俊美。
  他神情稍显惊讶,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少见的事情,随后毫无芥蒂地笑了一下,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道:“辞雪长大了,这是正常反应,不用觉得害羞。”
  直到乌惊朔这么点出来, 他才蓦地察觉出身体的难受所在, 乌惊朔的话像诅咒, 言出法随。陆辞雪额前渗出热汗, 难受得蜷缩起来, 本能地仰起头看向乌惊朔, 向最亲近的人求助。
  大人收到了他求助的眼神, 于是俯身把他揽进怀里, 道:“不会吗?那我教你一遍, 以后可得自己来了啊。”
  陆辞雪被炽热结实的人从身后环抱住, 一只冰凉有力的手覆了上来,力道轻柔,恰到好处。
  陆辞雪喉咙深处像是被石头堵住了, 除了一开始被冰得激灵的一声惊叫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乌惊朔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呼出的气息像是一道吻:“辞雪好乖啊,一点都不挣扎。”
  陆辞雪发起抖来,他鼻尖嗅到乌惊朔身上的桃花香,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
  “长大了都会这样,你以后就明白了。”乌惊朔把小声哽咽着黏在他怀里的人放回床榻上。
  陆辞雪蓦地惊醒,浑身还在抖。
  寂静之中,身侧的人睡得毫无形象,俊逸的脸半张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只有他带着哽咽的混乱呼吸突兀而鲜明。
  湿润的感觉无时无刻提醒着他,陆辞雪甚至不敢多看,又崩溃又无措,那一刻真的感觉天塌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乌惊朔的脸都不敢多看一眼,忍着心慌手抖把身上的衣裳换掉销毁,一整晚蹲在床榻前,也不敢上去,只一味地往他睡的那部分被褥丢清洁咒。
  唯一庆幸的是乌惊朔睡觉不安分,经常睡着睡着就把怀里的人睡丢了,因而没有沾到乌惊朔身上。
  陆辞雪魂不守舍地丢了一晚上清洁咒,快把乌惊朔的床榻被褥洗发白了,仍旧不肯收手,直到天光熹微,眼看乌惊朔翻了个身,隐隐有醒来的迹象,陆辞雪脑中瞬间空白,唯一的想法只有快点逃离这里。
  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
  他不敢见乌惊朔,不敢面对乌惊朔醒来后的目光,不敢回想梦里的所有细节,可越不想回忆什么,脑子里就越要播放什么,陆辞雪在外面随便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山林,崩溃地吹了三天的冷风,终于把自己吹麻木了。
  至于乌惊朔说的那什么魔界的事情,陆辞雪压根没有去,后面交给其他的同门解决了。
  陆辞雪请了入学以来最长的一次假期。
  在那三天的冷风之中,陆辞雪抱着「琉璃景印」从早刷到晚,查了很多有关这种情况应当怎么妥善处理。
  陆辞雪在琉璃景印中刷到了很多相似的情况,得到了权威的解释——这的确是正常的情况,这才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
  起初陆辞雪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比乌惊朔更加完美更加令人心动的人,所以梦里的对象理所当然是乌惊朔。
  陆辞雪也知道,他后半生能遇到的人,根本比不上乌惊朔。
  乌惊朔教了他很多,教他疼了要知道哭,教他被欺负了要十倍报复回去,教他难过了要回家告家长。
  虽然陆辞雪似乎长反了,但无论如何,乌惊朔为他撑起了一个安稳的前半生,让他无忧无虑地顾好自己。
  乌惊朔自由、散漫、不羁,每一帧嬉笑怒骂都像是永不返场的限定卡面,陆辞雪往记忆里存了一张又一张,贪婪得像个永远都不会被抓的小偷。
  他注定没办法将目光从乌惊朔身上挪开。
  陆辞雪说服自己,成长过程中正常的生理反应加上他极为依赖敬重的长辈,也许就阴差阳错地造就了这样荒谬的一个梦,一个乌惊朔永远不会知道的梦。
  他相信并努力把这个解释刻在心里,虽然在冷静后回家看见乌惊朔的床榻,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所有细节,但好歹陆辞雪能自洽了。
  他忍着异常的羞耻,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把乌惊朔的所有软垫被褥一口气全部换新,那套见证过他难以启齿的梦的被褥被法诀无情地撕碎销毁,再也不会跳出来往陆辞雪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脑子浇滋啦作响的热油。
  陆辞雪一直一直这样认为。直到他再次开始做梦,梦的内容尺度一次比一次大,而且对象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乌惊朔。
  人不能、起码不应该。
  陆辞雪做几次梦便崩溃几次,后面再也不敢和毫无察觉的乌惊朔一起同床共枕了。
  陆辞雪心里清楚,乌惊朔一定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陆辞雪厌恶和唾弃这样的自己,他讨厌那些越发不堪入目的渴望和幻想,讨厌自己在霸占了大人的爱后,还要霸占大人另外一种爱。
  好像不把这个人完完全全塞进血肉里,塞进心脏里,塞进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里,他就永远不能满足似的。
  即使陆辞雪常常因为这个原因毫无征兆地陷入自我厌弃之中,可当他像往常一样再次站到乌惊朔的面前,看着他锋利眉眼之间带着熟悉的笑意,朝他伸出手时,陆辞雪还是听见胸腔里陡然激烈无序起来的心跳。
  陆辞雪上前接住这个拥抱,然后沉溺在乌惊朔毫不知情的温情里饮鸩止渴,幸福又痛苦。
  陆辞雪有时候会恍惚觉得,乌惊朔实在没有什么天阶的样子。
  修行之路漫漫,陆辞雪才刚走出几步。他们这些小人物一辈子能见到的最厉害的人物,估计就是临椽这样的地阶副宗主。
  一开始听见大人在神魂立誓的束缚之下答出“天阶”的答案,陆辞雪愣了一下。
  他其实对天阶修者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只知道天阶是修真界中修为最高的一个等级,不是化神期就是已经飞升了的神仙。
  太厉害、太遥远,和他这个连入门都没有的凡人来说太过遥远。
  他太渺小,渺小到连找那位魔界至尊寻求一个真相和说法的资格都没有。
  渺小到乌惊朔为了他必须得暴露身份。
  师父说,修真界里天阶修者太过稀少,万年来只出了三个,这个境界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天道的意志,半步飞升,已经不能与凡人相提并论。
  可乌惊朔实在不像那些行踪神秘莫测,不知早已飞升还是早已陨落的天阶们。
  他太过接地气,喜欢在家一窝就是大半个月,不喜欢修炼也不喜欢练剑,平常最爱的就是抓着他去山下逛到吃饱,好像人生除了吃饱之外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绞尽脑汁一样。
  有事的时候乌惊朔出门大半个月音讯全无,回来之后像是累瘫了,缩在家里睡饱了便起来刷琉璃景印,见他回家了,于是把他抓过来抱着,枕在他肩上继续刷琉璃景印。
  乌惊朔有时候不把他当正常人看——这并不是贬义词,事实上在陆辞雪产生正常的生理反应之前,乌惊朔无论干什么都不避着他,换衣服顶多背过身去,随后扯开衣裳丢在一旁,露出劲瘦的薄肌肩背,不会过于夸张,优美得恰好,转过身来时还能看见紧窄的腹肌和流畅的肌肉线条。
  陆辞雪长大之后他一样不避讳,乌惊朔甚至还会抓着陆辞雪的手摸上他的腹肌,然后得意洋洋地讲述一遍他是如何保持身材的,还要不满地对着陆辞雪一顿捏,然后嘀嘀咕咕:“为什么怎么喂都不能把你喂多点肉呢?辞雪啊,你这身板,给人欺负了都还不了手,你出去几天我得担心几天。”
  但其实陆辞雪身上放满了乌惊朔给的护身法器,一受到攻击乌惊朔就能立刻传过来的那种,以及陆辞雪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能够独立打趴同境界的同门了。
  这样的场景陆辞雪从幼年到成年见得多了,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甚至还上手摸过肌肉线条的走向和凹凸,以至于后来陆辞雪在梦中反复回味和亵/渎完乌惊朔之后,偶尔会对乌惊朔稍微有点怨念——
  也许他这么执着于在梦中对大人大逆不道,乌惊朔那粗枝大叶的一根筋功不可没。
  后来陆辞雪琢磨出了乌惊朔的三大爱好:吃,睡,还有刷一刷能接收全大陆各地资讯实时消息的「琉璃景印」。
  其中吃这一方面尤为重要,乌惊朔吃不到满意的就会一直吃,直到找到满意的。
  虽然和高阶修者人人辟谷的现状不太相符,但是毕竟是个爱好,也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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