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哈,酒后话有点多。您直接走吧,我自己去。”伊元默眼神清明了些,强打起精神站起来。他毫不留恋地摆手,“再见任先生。”
处心积虑勾引任三少的人,没有狠狠震慑不会轻易放弃。伊元默潇洒又自然,让任凛很不习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好像偶遇路边貌美的小猫咪,跑过来一个劲喵喵叫,蹭脑袋、蹭身体地甜美撒娇。见铁石心肠的人类不理会,转头就优雅轻盈跳走,独留身后人回不过神来。
夜晚的城市人影稀疏,伊元默停下脚步,看向远处树底下的黑影,寻常人听不见相机连续偷拍的细微咔嚓声。
同一时间,任凛大步挡在金发青年身前。他眼神凌厉刺骨,杀气腾腾。对方心里一惊,扛着相机撒腿就跑。
又怂又好笑。伊元默莞尔,明知故问:“有什么好拍的?”
“盯的是我,”任凛面不改色发了个消息,沉稳内敛,满满的可靠气息,“会有专人处理。”
有意思,是谁派来的人呢?伊元默环顾四周,估摸找个地方凑合过夜。
不一会儿,豪华轿车平稳驶来,停在金发青年面前。车门缓缓打开,任凛正襟危坐,侧脸轮廓流畅完美。他冷淡的嗓音不容拒绝:“上来。”
第36章
“只能住一晚。”
私人府邸精致气派, 宽敞冷清,高悬的水晶灯光亮如繁星。
任凛笔挺西装,背影挺直一丝不苟。回到熟悉的住所, 他浑身上下不留破绽, 头也不回给新来的客人安排房间。
“好,”伊元默不禁好奇什么情况下,冷面男人的表情才会松动?他笑容和煦, 朋友家做客般自然得体,“打扰了。”
好像捡回一只流浪的金色猫猫,优雅高高翘起尾巴,幽静的房屋多了一抹亮色。白毛衣青年模样漂亮, 眼眸乖巧无害不四处张望,似乎多呆几天也无妨。
贸然收留一个陌生人, 不像自己的风格。任凛寒潭般的灰眸一敛, 径直走进电梯上楼,嗓音不含感情:“自便。”如果青年居心不良, 大不了再赶出去。
大厅墙上挂着巨幅的雪峰画, 走廊两边房间多到容易迷路,空旷安静的看不到第三个人。客厅厨房随便用,三楼以上是任凛的私人空间。客房干净舒适,用具全新一尘不染, 光浴室比原主学校的宿舍大。
没有备用衣服,伊元默洗漱完裹上白色浴袍。柔软毛巾盖住青年微湿的金发, 一滴水珠落在他白净如玉的后颈。桌上手机86个“明洛哥”的未接通话,语音信息轰炸,隐约的可怕偏执。
从坐上车开始,段明洛一直联系原主。路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吵得伊元默酒后的眩晕加重。他揉揉太阳穴,调了手机静音随口解释:“咳,骚扰电话。”
任凛余光一瞥,修长手指无声地摁下按键。
车窗缓缓滑下,送进来清新柔和的晚风。司机先生细心地放慢车速,伊元默舒服了一些。他慵懒生出困意,勾起唇角:“谢谢。”
路灯光线明暗交错,在任凛冷峻完美的侧脸浮动,灰眸深邃如清冷的烟雨。西装男人保持漠不关心,无所谓青年对体贴之举的感谢。
倘若任凛多一点好奇,伊元默会回答方才的通话来自小说世界男主角。段明洛介绍卑鄙无耻的经纪人公司,企图将原主一步步拉入无边地狱。疯批男主把单纯的青年骗得团团转,也该尝尝着急的滋味。
别墅室内温暖惬意,窗外月色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手机屏幕蹦出一连串醒目的红点,消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将对方的情绪逼到临界点。
伊元默擦拭头发,慢悠悠接通了电话。他没有出声,另一头成熟男人急切温和的嗓音:“元默,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
床头桌笔直摆着层层叠放的积木塔,伊元默从中轻轻抽出了一根木条。他眼也不眨,直白的过分:“不想接。”
段明洛噎住了,矜贵小公子面对凶狠的讨债人都没发过脾气。第一次生气,也可爱的像撒娇。
“谁欺负你了?”段明洛不仅不恼火,反而为青年流露特别的一面高兴。他用邻家大哥的温柔口吻低哄,“天这么晚,你在哪儿?我去接。”
男人纯粹的担心之情,脸皮薄又心软原主的很难推辞。伊元默可不会被美好的假象蒙骗,“不用,我在朋友家。”之前借住段明洛的房子。现在宁愿欠魔鬼的人情,不要和疯子沾上关系。
“哪个朋友?”段明洛声音沉了下来,失去掌控的阴郁烦躁,隐隐的压迫力。他对青年简单的社交了如指掌,碍眼的人应该剔除干净才对。难道是初次见面的人?伊元默太掉以轻心了,还跟别人一起走!
“王佑说你不肯签合同,是新朋友教坏你的?”
“这是我的事。纠正识人不清,经纪公司也要解约。”伊元默展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能力,人们脑海自动修正美化。模糊的印象刻在记忆里,王哥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实情。
“抱歉,我是关心你。也好,天天拍照太辛苦。”段明洛占有的心意隐秘自私,一想到别人看见那张本应珍藏的天真脸庞就发疯。他早打算下狠手,绝了青年抛头露面的心。如今,伊元默主动结束更好。
段明洛克制喜悦,放缓了声音,“我打些钱给你。”没有工作的青年再度陷入窘境,他满足又习惯性地安抚,“要多少?”
好熟悉,温柔而危险的圈套。
伊家破产父亲自杀,债主天天上门。外婆病倒住院,读高二的妹妹都需要原主。然而,他只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家小公子,名牌大学生没有赚钱的经验,只能四处打工。
段明洛是唯一慷慨解囊的人。风度翩翩的男人从天而降出现,一心将乐观的青年拉下神坛,陷入绝望的泥潭不可自拔,和他永远在一起。
伊元默果断划清界限:“算了。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宛如晴天霹雳,段明洛呼吸急促:“元默,元默为什么…”
“砰!”
门外瓷器碎裂的声响和人的惊呼,伊元默摁掉手机,循声下楼。
明亮的厨房台上炖着热腾腾的汤,穿围裙的中年女人打扫地上碎片:“诶,年纪一大手不稳,好好的盘子摔坏了。”
任凛身着黑色衬衫,面色冷淡:“您没事就好,不用特地过来。”
任珠玉长相温和,性格固执:“姑姑做不了什么,给你煲汤养养胃。别仗着年轻,和你大哥一样不爱护身体。”
她神色感伤,忽然抬头看向台阶上的青年,“哪来的俊小伙!啊,是你的客人?”华丽出众的脸庞极具杀伤力,让人完全忽略了一身刚从浴室出来的打扮。
“恩。”任凛回头凝眉,眼里明晃晃在说怎么下来了?
伊元默顿住脚步进退两难,小小后悔没呆在房间。他拢起浴袍领口,遮住流畅的锁骨线条,颔首笑道:“姐姐好。我是伊元默,打扰任先生一晚。”
“我是小凛的姑姑。”姐姐…她长得有那么年轻吗?任珠玉笑得合不拢嘴,惊艳又不敢多看腼腆的青年,怕把人盯的不好意思。
“头一回见他带朋友回家,好好相处啊。”她新鲜又欣慰,无血无泪的侄子身边终于有正常人了。青年温顺讨人喜欢,嘴巴还特别甜,是个好孩子。任珠玉对任凛调皮眨眼,“等汤煲好,一起喝。”
“顺手的事。”任凛嘴上敷衍,提起沙发上几个袋子递向伊元默,“你的。”
伊元默垂眸一看,装着崭新的衣服:“谢谢,我转钱给您。”
金发青年周身淡淡湿润的香气,干净清爽。手背皮肤无暇发光,牵动心弦。任凛下颌线绷紧,冷淡收回目光:“没必要。”
伊元默眨眨眼:“恩,我上去了。二位晚安。”
“你好凶,看小孩伤心的。”任珠玉望着青年失落的背影,嗅到一丝微妙的气息。任凛不是大发善心的人,眼神有一点点特别。她恍然大悟,条件优越的侄子不参加相亲,对女孩子不假辞色,没准是性别不对!
“没看出来。”任凛眼睫一颤,被拒绝很伤心?他最常毙掉无用的行为,不可能万事随心所欲。
“啧啧,担心了吧?嘴真硬。”任珠玉故意试探,“小帅哥有对象吗?”
“不是。”任凛反驳,看着幼稚的姑姑叹了口气,否认三连,“不清楚,不熟。”
“对人家好一点,慢慢能熟起来。说实话,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任珠玉高兴忘了形,后知后觉问起,“对哦,小伊成年了吧?”
大男孩秀气脸蛋嫩的掐出水,青涩贵气,不输于颜控外甥女的偶像明星。如果是高中生就万万不可了!
面对贵妇人复杂的眼神,任凛扶住额头:“不是您想的那样,而且他是h大学生。”
“品学兼优啊。”任珠玉松了口气,越看越满意,“还指望你定下来,省的再安排相亲了。”
任凛不可思议:“他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