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浑身的低气压一点不收敛,用词生硬:“你那只仓鼠,我去取。”
  肯定语气,而非商量。
  “要、要不然,还是我去?”何凯结巴了。
  以前队长就经常冷着张脸,他分辨不出冷与更冷的区别,只能猜队长的心情。
  所以,现在队长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你去?”林靳反问中带着刺,似乎是觉得何凯说话不过脑子。
  “这种人心理已经变态了,搞不好是带刀在蹲守。”
  林靳无比自然地接过沈邱川正在使用的吹风机,举到一定高度后就保持不动。
  他在效仿沈邱川之前的做法,只不过角色颠倒互换了:他举着吹风机,沈邱川拨弄头发。
  “你是想把手毁了跟我一块坐后台?”林靳面无表情。
  何凯无话可说,且再一次被队长当人形支架的行为震撼。
  “我跟你一起吧。”
  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沈邱川思前想后,始终放心不下。
  林靳把吹风机扔给何凯,冷冰冰拒绝道:“不用。”
  “我不习惯跟不认识的人待在一起。”
  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
  沈邱川立即清楚了林靳今天整个人异常古怪的缘由。
  ……这是把她那句本该被当做耳旁风的话听进去了。
  她想争取辩解的机会,林靳却径直走了。
  林靳转身的瞬间,沈邱川一眼注意到了这位日抛高冷男耳尖未褪去的浅酡红。
  她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么纯情,不要命了。
  并未走远的林靳听见这笑声,默默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作者有话说】
  这周事情有点多,更新可能得下周
  亲亲抱抱举高高polar宝贝!
  我不太喜欢开一键感谢,因为我没什么边界感所以想kiss每一个小天使
  第29章
  不用你管
  [沈邱川:在最里面那一间,门牌号和密码发你了。]
  林靳查看完短信,收起手机,对照沈邱川发来的数字解开了门锁。
  门一开,黄色的笼子一眼就能被看见。
  他走到桌子前,俯身打量笼子里的仓鼠。
  偏紫的浅灰色,还没巴掌大,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木屑上睡觉。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它在林靳提起笼子的一刹那时忽然活泼起来。
  它理了下毛发,伸长身子,拎着爪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朝向林靳,开始忙碌地刨木屑。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养的。
  思索片刻,林靳将其从笼子里拿了出来。
  “吱——”仓鼠从被他触碰的那一秒起就剧烈地挣扎着,浑身写满抗拒,想逃离他的手掌心,于是他没过几秒就把这只不安分的小老鼠放了回去。
  在这几秒钟里,他分辨出一件事。
  上次沈邱川的朋友说他跟这只鼠子同性。
  可这分明是只母的。
  是他分辨有误还是沈邱川的朋友分辨有误?
  也许是看错了。他并未深究,拿了个稍大的黑色袋子装饲料和木屑,免得左手笼子右手大包小包的拿不过来。
  他收拾好一切,觉得有些冷,就把外套拉上了,立起领口。
  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耳朵捕捉到外边走廊上有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当当,比小孩子打闹时发出的响动大上不少。
  要他说,这吵吵闹闹的,环境条件比不上基地宿舍。
  林靳拎着黑袋子转身,刚好对上出现在沈邱川家门口的男人。
  他皱了下眉。
  因为想着拿完东西马上就离开,他便没有关门。
  男人正是找过沈邱川茬的那位中年住户,脖子上的紫红色疤痕似乎淡了些,清爽的大叔穿着略微改变了不修边幅的形象,但也没好到哪去。
  外表的烂被隐藏了,内里的烂却是实实在在的。
  中年男人把着门,大喊大叫时唾沫子乱飞,露出一口明显不常清洁的牙齿:
  “终于被我抓住了!你他妈上次——”
  对上那双冷黯阴沉的眸,中年男人看清眼前的情景,瞬间没了胆。
  独居女性家中,出现一陌生男子,手提黑色塑料袋。
  凶杀现场,作案工具,收尸,都对上了。
  他忽然对那个女的产生了同情。
  真可怜,年纪轻轻的遇害了。
  不对,他也挺可怜的。
  因为这人看上去实在不像守法公民,没准真的会杀了他灭口。
  即将溢出的谩骂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扼制在喉中,中年男人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了:“你、你……”
  张牙舞爪的咆哮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
  林靳并不清楚中年男人的身份,但能猜到一些,要么是沈邱川话里提及的相亲渣男,要么是沈邱川的邻居。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没有随手关门的习惯是他的问题,但这人又是横冲直撞、又是大呼小叫的,如果是邻居的话,长期住在这不知要被冒犯多少次。
  “你是她男朋友吧。”中年男子绞尽脑汁的为林靳开脱,拼尽全力找补。
  听出中年男人话里有话,林靳担心会替沈邱川招来麻烦,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有事?”
  第一句话里提到了上次,看来这人跟沈邱川有过矛盾?
  心有畏惧的中年男人忙不迭否认:“没有、没什么事,祝你们百、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你人还怪好的。
  林靳懒得纠正,便一骗到底,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下了:
  “……谢谢?”
  “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犯不着计较。”
  中年男人赔了个笑,说着就准备走人。
  “站住。”林靳出声把人叫住。
  遮遮掩掩,态度奇怪,肯定有鬼。
  他本意是想把事情搞清楚,谁知中年男人苦着一张脸,怕得要死:
  “哥,我真跟住这户的女的半毛钱关系没有,最多最多就是我拿了她一快递,你跟她有什么恩怨别牵扯到我啊!”
  求饶之前好歹考虑一下究竟谁哥谁弟吧。
  林靳上前一步,眉间一拧,于是脸色看上去愈加骇人:“什么快递?”
  微小的动作却把中年男人吓得不轻,也不再自证清白了,手脚并用地爬回了家。
  待林靳追上去,中年男人家的门已被关得严严实实。
  看来这人确实是沈邱川的邻居。
  相亲渣男另有其人,危机并未解除。
  真可惜。
  林靳转念又想了想。
  可惜?好像并不。
  他在走廊静静站了会儿,才提步乘电梯下楼。
  等电梯的暇隙,旁边的墙上多出来一道和他身量不符的黑影,正逐渐朝他逼近。
  黑影的一边延伸出分支,显出锋利的轮廓。
  心中警铃大作。
  他目光一凛,敏锐地侧过肩膀,躲过尖刀的袭击。
  ……
  手机躺在被褥上,开着扬声器外放,沈邱川坐在一旁,听着微博上学校公开发出的录音。
  音频里,李建几近气急败坏:
  “我辛辛苦苦教你们、育你们,你们竟是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你们对我有些误解,但作为我的学生,做事情要考虑清楚后果!停止你们的恶作剧!”
  循环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沈邱川点了暂停键,心底一片悲凉。
  记忆中的人,用记忆中的声音,以记忆中的语气,说着记忆中的话。
  一个没有道德的人还想着道德绑架别人。
  沈邱川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李建的电话,上面给李建的备注还是“小学班主任”。
  她给李建发送了一条短信,没有考虑对方收不收得到的问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用来束缚学生的。]
  这条短信,跨越了近十年,从她上小学到成人,眼下才发送成功。
  沈邱川握着手机,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触,门铃响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林靳回来了。
  她前去开门,却不见林靳的人影。
  门外只有一个黑色塑料袋。
  她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基地,而不是在自己家,还想着谁这么没素质把垃圾扔她屋门口。
  打开一瞅,她默默忏悔,原来是错怪人家了,没素质的是她。
  把黑色塑料袋提进屋后,她探头一望,正好瞧见楼梯间拐角的衣袂一角。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地面上不知源头的血嘀嗒嘀嗒掉了一路,两滴连成一线,或淡或浓,或深或浅。从轨迹来看,跟林靳的行走路线一致。
  血?
  怎么会?
  沈邱川拿起搭在床头的运动外套,紧着跑了过去。
  她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但下意识拉住了林靳。
  近距离一看,她发现林靳手里握着一小叠纸巾,白纸已经被血浸了个透,不见一点本来的洁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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