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沈邱川想不通,挨骂除了挨骂还有什么严重后果。
至于吗。
她细细思索,后知后觉:“我会不会被线上砸臭鸡蛋?”
“不。”
吴旻缓缓摇了摇头,接下那颗糖:
“你会被线下砸臭鸡蛋,明天注意安全。”
钱经理闻言,满眼写着心痛。
现在好了,还得斥巨资请俩保镖。
他双眼滴溜溜转了转,又乐呵起来。
这不得找那位报销啊。
想到此,他心下愉悦不少,刚拿起手机,手机就振动起来。
钱经理瞅了一眼,立马拉住想回房间的吴旻,大声问道:
“除了aroma,你们谁答应了明天线下活动的邀约?”
吴旻跟何凯面面相觑。
冯逅一如既往,默默吃薯片。
钱经理急得团团转,就差拎着他们脖子质问了:“不是,谁干的?我就问他妈的谁干的?”
“gao也在,搞事吗这不是!aroma一个人就够了!就算他们想针对,也是以多欺少,掀不起多大风浪。”
捧场王子何凯炸了毛:“谁干的?!”
“谁!”
钱经理心中有了些欣慰。
终于不止是他一个人干着急了。
下一瞬,那一丁点的欣慰灰飞烟灭。
何凯瘫在沙发椅上,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他可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在他眼里这相当于无痛休假一天。
钱经理深吸一口气:“你能换个人犯贱吗?”
何凯还真进行了一番思考:“不能。”
他对着钱经理飞了个媚眼:
“对着你犯贱比较有感觉。”
“feeling。”
第60章
红线打死结
林靳找到张杜峰的时候,这个看上去又苍老了十岁的男人正蹲在绿化带旁的石墩上抽烟。白雾熏花了他的鬓角,令人看不清神色。
瓷实石面圆润光滑,他高大的身躯立在上边不动如山,总能招来路过小孩的笑,他全然不在意,每每还用夸耀的口吻说此乃独门绝活,问那些小孩要不要学。
于是所谓的独门绝活问一个传一个。林靳有次去找他,瞧见的便是一排石墩人。
林靳眯了眯眼,自顾自地从张杜峰上衣兜抽出红盒,取出最后一支烟来,又把空盒子放回去,顺手按了按男人夯实的肩。
张杜峰要递打火机过去,林靳没接:“不用。”
随即林靳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张杜峰一脸的不明所以,却没问,吐了口烟。
林靳把烟叼着,含糊道:“抽烟讨人嫌。”
大学时期的张杜峰当过一阵子的风流浪子,后来遇到现在的夫人才收心。
追妻之路可谓坎坎坷坷,只因妻子喜欢的类型是温如玉公子类型,他又是戒烟戒酒又是念书学诗,滥竽充数的文绉绉腔调也是在那时学的。被拒绝了不知多少次最终才抱得美人归。
当时张杜峰烟瘾正盛,他戒烟痛苦得不行,就要求身边人同他一起戒,要是有人勾起他的瘾,他直接将那人的烟拍在地上:“招人嫌的,你不要老婆我还要呢。”
回忆起年轻时的幼稚,张杜峰有点挂不住面,骂他:“你也要讨媳妇啊?”
林靳继续笑,不语。
“罢了。”说着,张杜峰叹了口气,将烟头杵在脚下的石墩上,星星点点的火花灭了。
“这次周赛结果还成,你歇会吧。”
“我不想歇。”
“我恨不得再累点,”
“林靳。”张杜峰鲜少叫他的全名,一旦叫了,那就是真有事。
“马上要回国了,我得好好道个别,不然孩子该闹了。”
张杜峰又拿出年少时看单身狗的眼神:“你不懂那种滋味,心里头牵挂着呢,不得劲啊。”
“怎么不懂?我也牵挂着呢。”
这一下是真把张杜峰逗得直呼受不了:“你哄我开心?”
“滚吧。”林靳懒得跟他解释。
“今晚就得走,别忘了。”
这就是松口了,张杜峰从石墩上跳了下来。生怕林靳反悔似的,趁其低头订机票的功夫溜了。
订完票,林靳忽视经理的消息轰炸,在列表里找到了那位店主老头。
此人是个道行深的,可以信。就是态度顽了些、人老了些。
[下雨和见你:会算命吗?]
[老太阳:出生的年、月、日、时给我。]
[老太阳:包准,不准不退钱。]
具体到时,除了问本人没别的办法。反正他也没有瞒着沈邱川的意思,之后一并坦白就是。
他直接迅速发了短信:[你是几时出生?]
沈邱川回得很快:[问这个做什么?]
[想用你的生辰求转运石,作为你的入职礼。]
沈邱川喜欢收藏漂亮物件,摆了满满当当一个展柜。这一点林靳拿捏得很准。
他取出随身揣着的吊坠,拍了一张照片。
伯明翰的天色早早开始放亮,即便没有直射的阳光,那吊坠锁住的水晶依旧耀眼夺目,仿佛聚集了无数金针,配合多重绚烂色彩,引人心动。
他说不出漂亮话,那就用照片说话。
果然,沈邱川没有推拒,无比爽快地告诉了他:
[正午过1时。]
林靳立刻把得到的答案发给老头。
不多时,林靳回到酒店楼下。老头刚好发来一串艰深晦涩的文字。
[老太阳:五鬼入命,扰乱福运。相貌衰痿,祸殃五体,疾厄无常,癔病邪颤;危怠亲缘,寐境怙恶,家途顷败,害虐奸宄;善祥中断,福德窃夺,心智祸厉,厉祟左右。]
虽不能全部看明白,但从某些字眼可以看出情况极为糟糕。
说这么严重,林靳猜测他下一句话就要开始忽悠人转钱了。
然而老头下一句话来了个大转弯。
[老太阳:不必担心。]
[老太阳:天时地利人和,自有气旺的贵人相助,可补命主的不足。]
贵人?
林靳一边思索,一边单手刷房卡打开房间的门。
门锁开的同时,他马上察觉到屋内有人。
下一秒,一个小小的身子朝他跑来。
林靳侧身一躲,小孩扑了个空。幸好有门板做缓冲,否则直愣愣这一下该磕得不轻。
洛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呆呆地爬了起来,有点想哭:“二哥都会接住我的!”
提起“二哥”两个字时,林靳的脸色更差了,愈发不耐。
“不摔不长记性,”他估计这心大的小孩又是来当传话筒的,“什么事?”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想起即将要转告的事,洛空向下弯的嘴角重新翘起,兴高采烈起来。
“下个月底办家宴庆寿,老爷子让哥哥你回去一趟,顺便带上我。”洛空指了指自己,好像在高兴没有被落下。
啧,小拖油瓶,谁爱带谁带去。
“知道了,下次有事发短信,少来找我。”
“我想见哥哥。”
“我不想见你。”
想到小孩的凄惨身世,林靳自觉有些无情,继而半骗半哄道:
“哥哥忙着给你找嫂嫂呢,你等着让嫂嫂陪你玩行不行?”
“一言为定,哥哥一定要早点找到嫂嫂哦!”
虽然哥哥这个样子肯定很难追到手就是啦。洛空默默吐槽。
呵呵。林靳面上温和,暗暗冷笑。
心道,他辛辛苦苦找的老婆怎么可能陪小屁孩玩。
一时间,一大一小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林靳把手机抛到床上,打发洛空玩去,自己则打开平板,对着装了满满当当图文的文件夹陷入沉思。
经过几年的网络接触,他像个卑鄙的跟踪狂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对沈邱川这个人依旧一知半解。
他知晓对方的性格三观、音容笑貌、游戏技术,可难以勘破对方的情意。
感情二字,竟令他感到微微的惶恐和不安,唯一可以认定的——他无药可救了。公路赛失足那日,也是他失足沦陷的开始,又或许更早。
他从不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更不擅长步步为营。
一旦有了想做到的事,他会不择手段、力求完美,独独在有关沈邱川的事上次次犯傻。
傻到有无数次他的心事昭然若揭,傻到他宛若初涉人世的孩童般小心翼翼,傻到他不断投资这岌岌可危的感情股,却换来沈邱川仍拿他当熟悉的陌生人的态度。
人生第一次,他用胆小来形容自己。他究竟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作为极度冒进的人,居然有朝一日学会思前想后了。
他近乎偏执地审视自身,询问——他够不够格?
爱,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冷静下来后,他又万分自大狂傲地想:管他够不够格!对方身边有多少桃花他便碾多少,即使坏事做尽、死缠烂打,只要不降下天雷劈死他,他便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