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个人并排坐在急诊室里,乔语冰和小艺坐在对面守着,场面魔幻得有些诡异。
岑意倾的症状最轻,在护士那儿挨了一针,立马就想吐。
她想站起来,但宋祈显然不遂她愿。
“你放开我。”她抓着宋祈的手臂狠狠扯了几下,这人纹丝不动。
“我想吐......”她快哭了,摄像机还架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她只能强压下想扇宋祈两巴掌的冲动。
算了,万一给他扇爽了,搞不好抱得更紧。
小艺听见动静,赶紧从角落拿了个桶给她,“吐这儿吧。”
“谢......”她忍得太辛苦,眼见终于得救,道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立马抱着桶大吐特吐。
司砚先前在院子里大概转累了,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现在精神头逐渐恢复,猛地站起来又要开始转圈。
两个摄像师已经有了准备,在他真正转起来之前把他按回到椅子上,压着他让护士打了针,又灌了好些水,终于才开始吐。
但另外两人还在努力划着那两艘并不存在的龙舟,直到景颜碰到了毕忱的胳膊,两个人同时蜡在了椅子上,仿佛按下暂停键。
岑意倾总算吐完了,刚漱完口,抬头正好对着两人的方向。
她以为这两人终于划累了,谁知景颜把毕忱猛地往地上一推,
“划不过我就搞偷袭是吧?阴险!”
毕忱虽然身形肥硕,却出奇的灵活,及时拽住了景颜的椅背维持平衡。
“你恶人先告状。”他的声音盖过景颜。
但音量上的优势显然不是毕忱所追求的,他主打一个以牙还牙,推了景颜一把。
岑意倾抿唇,刚想叫停,但熟悉的感觉再次来临,她抱着桶又要吐了。
低头的功夫,急诊室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地面仿佛都在震动。
她吐完了,茫然抬头,却见毕忱独自坐在地上,身边的椅子也翻倒在地。
大概是推景颜的时候推得太狠,他被惯性带着整个身体都往后躺。
“救救我啊,我要淹死了!”他在干燥的地面上拼命挣扎,刚才附体在司砚身上的蛆,这一刻仿佛转移到了毕忱身上。
“你胖,沉得快。”
景颜没幸灾乐祸几秒,就被毕忱一把拉下“水”。
但她并不慌张,三两下爬上椅子,“你淹不死我,我会游泳。”
病房里乱成了一锅粥,乔语冰和小艺崩溃扶额,又是找医生又是叫护士,忙活得晕头转向。
等几个人都安排着打了催吐针,这场面才勉强得到控制。
岑意倾已经吐得快要虚脱了,迷迷糊糊躺在椅子上,头脱力地歪向一边。
这边的宋祈已经松开了她,他刚吐了许久,这会儿正漱口。
“我以后再也不上综艺了......”她几乎是吊着一口气说出这话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差点没听见。
宋祈自然也没听见,放下手里的桶,同样脱力地躺在椅子上。
药劲上来了,她整个身体被困倦笼罩,眼皮越来越沉。
就快要睡着了,却突然感觉到腰上搭着一只手。
刚才席卷的困意一时间全部消散了,岑意倾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身旁的宋祈,“你还没缓过来?”
宋祈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拍拍她的手背,“好好睡一觉吧。”
是熟悉的语调,看来已经恢复过来了。岑意倾暗自松了口气,阖上眼睛。
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意识回归时,耳畔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怎么会安排这种环节?如果节目组为了收视率不惜拿人命开玩笑,那么倾倾和宋总就只能退出录制了。”
怪了,怎么吐完之后毒性更重了?原本还只是说话时有字幕,这下好了,一针直接给她干出幻听了。
岑意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悲惨,哪怕中毒了也能听见尤婧骂人。
她从出道起就是尤婧在带,岑瑶这个当妈的不管她,尤婧二十来岁起就既给她当经纪人又当家长。
她还算是让人省心,只是偶尔拍戏的时候动点偷懒的念头,抑或是想放松学业。但尤婧总是第一时间把这些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先把她骂个心服口服,再陪着她保质保量把事情地完成。
她小时候没人管,认识尤婧之后像是突然被关进笼子。
但她乐意,她向往过这个笼子很多年了。
刚成年那一阵,她被人抢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对方背景雄厚,岑意倾得罪不起,本打算咬咬牙说算了,尤婧却一个人去联系了资方,靠着一张嘴硬是把角色给她抢回来了。
不管是从切身体会,还是从客观结果,她都很清楚尤婧这张嘴的威力。
但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正在挨骂的不是她。
岑意倾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立在门口,背对着自己。
在那身影对面,小艺和另外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埋着头,毫无还嘴之力,只能连连称是。
岑意倾使劲推了推还在睡着的宋祈,“你看看那个,是不是尤婧?”
宋祈被突然叫醒,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
“什么尤婧?”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拍拍她的脸,“你要不要再让医生来看看?”
他们说话的功夫,门口的人已经训完话了。
那人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她和宋祈
走来。
岑意倾揉了揉眼睛。
靠,这都不是幻听了,幻影都出来了?
这幻影未免太真实了点。
这到底是什么菌子?致命小矮人?
第35章
蝴蝶“喜欢不代表得到。”……
她抬起手尝试触摸眼前的幻象,却结结实实地碰上一片细腻温热的皮肤。
不对劲,怎么连触感都这么真实?
岑意倾脑海中残存的混沌一时间全都跑没了,她的手指摩挲着面前被放大的脸,试探着开口:
“尤婧?”
面前的人听见声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刚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发完火,眉间的怒色还没有完全消散,有些气恼地点点岑意倾的额头,
“吃点什么不好,非得吃野菌子,我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被你吓死,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吗?”
一连串的话语冲击得她脑袋发懵,岑意倾想坐起来一点,可全身酸软无力,只能蔫耷耷地低着头,等待挨训。
但想象之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看她一脸颓靡还难得这么老实,尤婧倒有点于心不忍了,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问:
“宋总醒过了吗?”
岑意倾低头看着身旁的人,刚被叫醒不到一分钟,他又睡过去了。
宋祈半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头歪着搭上她的肩膀,睡得很熟。
“就醒了那么一小会儿,估计药劲还没过。”
她伸手垫在他脸上,艰难地挪动身体帮他调整睡姿,免得他睡醒了脖子疼。
尤婧一手撑着太阳穴,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她小心翼翼地安顿好了宋祈,尤婧才开口:
“我不希望你继续参与录制。”
“为什么?”
尤婧扫了一眼病房,确定节目组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出去了,叹气道:
“这节目组根本就是个草台班子,怎么连嘉宾的安全都没法保证?谁家正常节目让嘉宾自己捡野菌子吃?”
病房里,其他几人还在睡觉,尤婧压低了声音:
“我晚点就跟团队联系讨论解约事宜,赔点违约金没关系,我只是不希望再看见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而且现在第一期刚刚播出,网上把你骂得体无完肤。”她越说越难过,眼圈也跟着一红,“你专心演戏哪里不好?非得跑来受这个罪。”
岑意倾拉过她的手,放轻声音安慰:“我没事,咱们不是商量过,等后面几期播出就好了。”
她也知道尤婧是为她担心,不想让她受委屈。但合同已经签下了,她不想中途撂挑子走人。
“没事个头。”
尤婧看着她沉默了良久,见她的态度很坚决,最后也只能往椅背上一靠,似是妥协般:
“随你。”
岑意倾笑了,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些温水,问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前脚刚上救护车,后脚导演组就通知我了。”尤婧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刚落地不到一个小时。”
“你有地方住吗?”她一只手伸到衣袋里摸出手机,“附近的酒店应该挺多的。”
“你还顾得上管我?自己好了再说吧。”尤婧似笑非笑,“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事都等到了眼前才开始想办法。”
“我刚问过医生了,你和宋总还得养一段时间才能好全。我在这里陪你录完节目,后天一起回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