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我给你烫个美式前刺?”大妈磨刀霍霍,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相册,划过好几个男生发型参考图,“或者中分烫发?”
看李危没有什么表情,又继续劝说:“这些最近很流行的,小女生们都喜欢。”
“……”李危动摇了一下,“剪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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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在小卖部门口不断地催促正在里面绑头发的齐画月,她躲在门口的遮阳伞下,忍不住口渴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可乐,拧开盖子直接灌了下去。
喝完一大口,她毫不顾面子地打了个嗝。
声音也越加洪亮:“你还要磨蹭多久?!那破头发有什么好扎的?随便绑下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的,一天到晚就你事最多……”
齐画月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不紧不慢地拧着发绳,可是因为手一直在发抖,怎么也绑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重新绑最后一次,要是绑不好就披发出门算了。
徐岁年默默来到她的身边,拿过黑色的发绳,替她继续手里的动作。
“她不敢对你做什么。”徐岁年轻柔地抚平齐画月难抑的情绪波动,“等你回来。”
这些不过徐岁年为了安慰她说的,唐意其实什么都做的出,当初只是因为知道齐画月参与的项目评上奖得了两万的奖金,她都能直接跑到大学来。
四个人的项目分两万,每个人也只有五千而已。
谁知唐意在教学楼下等齐画月时恰好又看到公告栏上的奖学金公式名单,上面赫然出现自己女儿的名字,她既欣喜又有些嫉妒。
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出现这样的想法。
这对唐意来说却已经是很稀疏平常的,她好像从齐画月刚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地在羡慕和嫉妒这样的想法中度过每一天。
凭什么她从生下来开始就能够拥有父母的爱,凭什么自己那么辛苦地怀胎几个月生下她,她爸爸却满眼都是齐画月?
自己的孩子学习成绩好,做家长的应该感到开心才是,唐意却在心里默默祈祷齐画月下次一定要考砸,自己才能有借口打骂。
齐画月越是做到完美,越是懂事,唐意越是看不惯。
就像现在,她连个头发都绑不好,耽误大家的时间,活该被自己骂。
“我好了。”
女生走出门,扶着齐奶,走向公交站。
齐奶的身子骨还算利索,出门在外并不需要别人搀扶,这次她却没有拒绝,让齐画月待在自己的身边搀扶自己。
唐意走得很急,粗暴地拉着齐政枫走在他们前面,明明公交车还有好一会才到。
从昨晚谈完话之后,陈牧朝就一直沉默,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早上他起床之后默默在厨房做好早饭,也只是放在桌上,没有和齐画月说话。
就连唐意主动和他搭腔,陈牧朝连个眼神都没有回。
当然,下场就是收获唐意的一长串加密骂咧。
这个时间点坐车的人不多,公交上几乎都是空位,齐画月把齐奶领到靠窗的单人座位,自己坐在后面。
下一秒,陈牧朝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仍旧不发一言。
“在学校还习惯吗?”
齐画月率先打破这份寂静,却找不出别的话题。
陈牧朝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合上眼皮,叹了口气:“嗯,还行。”
他们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相隔却很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坐地铁还无法直达,再转两趟公交才能到。
陈牧朝不是学艺术的料,偏偏齐画月的大学主攻艺术专业,他一个理科生考过去无异于自找死路。
最后他还是选择省排名第二的理科大学,在计算机系里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只是,除了齐画月之外似乎无人在意。
陈牧朝和齐画月没有血缘关系,两人的眉眼却出奇地有些相像。陈牧朝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可能连唐意都不知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他只是暗自庆幸,还好没有遗传唐意的外貌,自己长得还算能够入围帅哥那一挂。
何止是帅哥,他上校园表白墙的频率差不多每
个月三四次。
长得好看,成绩优异,还是校主持部的,陈牧朝的舍友曾经说过,光凭他的这张脸,干什么都会成功。
只有当他站在齐画月身边时,他的容貌才会变得不起眼。
“齐画月,你有喜欢过人吗?”
陈牧朝很少直呼齐画月的名字,尤其是在外面。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会凭着心中仅剩的一点伦理道德,喊出那个称呼。
“嗯……”齐画月并没有注意到称谓的不一样,迟疑一会,“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没有正面回答。
陈牧朝摇了摇头,看向窗外不断从眼前飞速略过的树影,淡淡道:“就是想知道。”
“算有吧。”
齐画月的声音很轻,却并不含糊。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心里明明很想知道对方的心意,却又不敢想。”
陈牧朝鼻息间吐出一口气。
好巧,跟他一样。
第59章
秘密
齐画月故作轻松,她没有细想陈牧朝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也没有看到他方才眼神中的失落。
在这个家里,她一直认为陈牧朝才是活的最痛苦的那个人。唐意或许只是为了维持外人口中的好母亲的形象,没有把他扔到路边。
又或许是因为陈牧朝已经长大,她无法把他随意抛弃,就算扔得再远,他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齐画月的爸爸对唐意很宽容,宽容到就算领回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说什么。为了唐意,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甚至替她提刀,只为出一口恶气。
之后,齐画月再没有见过那个本就一年只见几面的父亲。
“我打算过两天去看下小枫他爸。”唐意往齐政枫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笑盈盈地说,“顺便告诉他这个消息。”
似乎是为了故意刺激齐画月,她紧紧盯着坐在对面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声音愈加亢奋:“妈,你也是知道的,孩他爸一直在为小枫的事烦恼,以前在家里也没少念叨,他要是知道了,在里面也能放下心来。”
陈牧朝听完,发出一声很轻的嗤笑。
动静不大,却是能够让身边几人都听到的程度。
唐意把勺子丢到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一般是她发火的前兆,可能这次正好心情好,唐意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那般撒泼。
她睨了一眼陈牧朝,话语间尽是嘲讽:“小枫可是老齐家未来的希望,孩他爸还想着出来抱孙子呢,不像某人,啧,都不愿说。”
陈牧朝也不打算惯着她,一想到昨天发生的种种,他一股脑地把心里所想直接说出口:“不想说就把嘴闭上,好好把你的宝贝儿子喂饱。”
还好订了个包厢,齐画月不敢想要是在大堂里会有多么的丢脸,所有客人都能看到唐意扭曲而丑陋的面庞,耳边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谩骂。
齐奶就算再怎么劝说也无法打断,只有等唐意她自己骂累了才安静下来。
齐画月只吃了几口米饭,抬眼看向唐意,扯起微微颤抖的嘴角,说:“我吃饱了,没什么事的话先走了。”
齐奶担忧地握住她的手腕,瘦弱的胳膊似乎轻轻一碰都会留下淤青,一桌的菜她碰都没有碰,怎么让人放心让她离开。
齐画月笑着摇摇头,安慰老人家道:“奶奶,我真的不饿。”
这是她第一次甩开齐奶的手,也是她第一次随心做自己想做的。
齐画月承认,在她说出把老房子给唐意时,内心充斥的不是失望,也不是气愤,更不是伤心。
而是终于没有绳索束缚的自由感。
她没有资格去埋怨年过半百的奶奶,若是没有这家小卖部撑着,连吃穿都会成问题。可是奶奶又何曾想过,她的犹豫和过份的偏心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无法拒绝唐意的请求给她自己大学的地址、告诉她自己得奖的消息,就连这次唐意的不请自来,也没有任何预告。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
所以她不愿再看到齐奶为了这种事情而难过,也不希望再因这种事情夹在中间,令奶奶两难。
餐厅包厢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她一走出门就被热浪卷了个猝不及防,紫外线打在没有任何遮挡的胳膊上带起一阵刺痛。
陈牧朝气喘吁吁地追上,拉住齐画月问道:“你要去哪?”
齐画月没有回答,只是赶紧让他回去,“不然唐意又要骂你了。”
“随她骂。”陈牧朝丝毫不在意,只关心齐画月这个人,“这个天气你要去哪?你连饭都没吃,会中暑的。”
“不用担心我。”齐画月拒绝了陈牧朝对她抒发的好意,“你快回去吧。”
陈牧朝顺着齐画月的视线望去,发现一直靠在车门边的李危,心里顿时明了。回想起今天在公交车上的回答,他默默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