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知过了多久,裘智正睡得香甜,耳边突然传来打斗声。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朱永贤,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只听“咣”地一声,紧接着传来朱永贤的怒吼:“混蛋!我看你往哪跑!”
  紧接着,“咔嚓”一声,窗户被踹破,凉风呼啸灌入屋内。
  裘智瞬间反应过来,朱永贤这只大乌鸦,居然把凶手给说来了。屋内漆黑如墨,根本无法看清四周。他试探着伸手往前一扑,想拉住朱永贤,却扑了个空。
  “快回来,穷寇莫追。”裘智声音颤抖,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凶手冒着宵禁前来行凶,朱永贤贸然追击,太过危险。
  朱永贤追至门边,忽然想到裘智不会武功,独自留在屋中毫无自保能力。万一自己没抓到凶手,对方杀个回马枪,裘智岂不是性命难保?
  思及此处,他停下脚步,转身跑回床边,扶住裘智的肩膀,急切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裘智没有回应,身体不住地颤抖。朱永贤见状,以为他受了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虽说他睡得一向沉,但还是保持着练武之人的警觉,凶手一靠近床边,他便已惊醒,和对方打了起来。朱永贤感觉凶手应该没有伤到裘智,但看着裘智现在的反应,难免担心不已。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承奉等人听到屋内动静,匆匆提灯赶来。
  第15章
  黄承奉颤声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朱永贤心系裘智,简单解释了两句,随即借着亮光,细细打量着裘智。看他面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朱永贤心中不由一紧。
  他急忙推了推裘智,语气里满是焦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接着看向张院判,大声催促:“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看看啊!”
  “没事,我没事。”裘智低声回应,随后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床。
  朱永贤一把将他按回床上,拿了件薄袄披在他肩头,窗户被凶手踹破,春夜的冷风直往屋里灌。他不由分说道:“你别乱动,躺着休息。”
  裘智急道:“我似乎有些思路了,你让我看一下凶手的行进路线。”
  朱永贤按住他的肩,毫不妥协:“你不是说你不会痕检吗,你躺着吧,我去。”
  裘智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会?”
  朱永贤脸颊一红,摇了摇头。
  裘智叹了口气,这事还得自己来。他虽不是专业人士,不过出现场的时候看过痕检同事的工作,和他们有过交流,总比朱永贤这个门外汉强点。
  黄承奉看俩人谁都不害怕,居然还要研究凶手的行凶路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王爷,咱们回宫吧,外边太危险了。”朱永贤出了事,他们伺候的人都得挨罚。
  朱永贤略一沉吟,觉得黄承奉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对裘智道:“跟我回宫吧。他本事再大,也不敢闯进宫里动手。”
  “啊?”裘智一脸错愕。朱永贤能随意带外人进宫吗?
  黄承奉更是瞠目结舌。他只是劝王爷回宫,没让带个拖油瓶啊!
  朱永贤似是看出裘智的疑惑,解释道:“我住延福宫,不在禁宫之内。”
  延福宫位于皇城内,靠近禁宫,原是帝妃们游乐的地方。朱永贤的王府虽已修成,但朱永鸿舍不得弟弟搬走,借口没有黄道吉日,迟迟未让他迁出,还将延福宫赐给他暂住。
  裘智沉思片刻,最终摇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查看凶手的脚印。”
  朱永贤见裘智不肯走,自然不愿意独自回宫,宽慰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那小子?”
  他思忖片刻,提议道:“既然咱俩都不懂,不如歇着吧。我让人叫顺天府的衙役过,他们更有经验。”自己本事不行,可摇人的本事还是在线的。
  说完,他给黄承奉递了个眼色,示意赶紧去办。
  裘智感觉朱永贤的想法不错。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记得把那只梅瓶一并带上。”
  “对对对,一起带来,有大用。”朱永贤一连迭声吩咐道。
  黄承奉匆匆离去,屋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朱永贤有些心虚地看了裘智一眼,自己方才夸下海口,要生擒闻游、保护裘智,如今凶手跑了,还让裘智受了惊吓,颇感脸上无光。
  他讪讪地辩解道:“真没想到闻游还有些身手,力气特别大。我明明抓住他了,谁知道他竟然挣脱了!”
  裘智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夜半偷袭,你能击退他已经很不错了。”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今晚的杀手并非闻游。”
  朱永贤诧异道:“不是闻游?那是谁?”话音刚落,就脱口而出,:“是真的凶手。”
  裘智胸有成竹道:“凶手是谁,我已经猜到了。而且,我也想明白了他的手法。”
  朱永贤正要追问,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黄承奉带着刘通判匆匆赶到。
  刘通判本住在府衙,接到门子的禀报,燕王以为宫里出了大事,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带上几名属下便火速赶来。
  一路上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看方向根本不像去往禁宫,他不禁问道:“黄大人,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黄承奉没好气道:“去裘家,殿下今晚和裘智住一起了。”
  刘通判这才醒悟,若是宫里出了事,绝轮不到自己插手。他虽好奇燕王为何会在裘家过夜,却不敢多问,只得一路随行。
  到了裘家,刘通判先查看了现场,随后来到卧室向朱永贤汇报:“王爷,昨夜下过雨,凶手的足迹十分清晰。他翻墙而入,径直往卧室方向去了。”
  裘智见屋里来了外人,不好意思一直躺在床上,挣扎着起身相迎。没走几步,就被朱永贤一把拽住,他语气颇为严厉:“你昨天都。。。”
  话到一半,他猛地意识到“都快不行了”不太吉利,忙改口道:“你病还没好呢,赶紧回床上躺着,没人挑你的礼。”
  裘智不理会朱永贤的阻拦,目光落在歪斜的书桌上。他走过去,试图将书桌摆正。
  书桌虽是普通榆木所制,却是实木打造,颇有些分量。裘智本就力气不足,加上身子虚弱,推了几下,书桌纹丝不动。
  朱永贤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忙抬了一下,把书桌扶正。他摇头苦笑道:“你的强迫症也不分时候,病成这样还惦记桌子正不正。”
  裘智羞涩一笑,并不说话。他接过刘通判递来的梅瓶,随即叮嘱道:“大家退远点,小心被伤着。”
  众人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退开。
  裘智手一松,梅瓶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哐”,瞬间碎裂成数块。他蹲下身,仔细检查起地上的碎片。
  刘通判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初裘智死活拦着不让打碎梅瓶,自己费劲巴拉地找了个工匠给锯开,现在倒好,他倒给摔了。
  朱永贤凑上前,问道:“这梅瓶有什么问题吗?”
  裘智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递到朱永贤眼前,指着内侧说道:“它的表面并不平滑,而是有些起伏的纹路。”
  朱永贤细看片刻,点头道:“确实如此,为什么呢?”说着,就要伸手接过碎片查看。
  裘智忙将碎片往后一收,提醒道:“别乱碰,小心划伤。”接着,他翻了翻地上的碎片,缓缓说道:“杀死孙富的凶器,并非我们从梅瓶中找到的匕首。实际上,这把匕首一直藏在梅瓶里。”
  “什么叫‘一直在梅瓶里’?”朱永贤一头雾水。
  裘智解释道:“凶手是个精通烧制瓷器的人。他在制作瓷胎时,将匕首放入瓶中,与瓷胎一起烧制,所以匕首的手柄上才没有绑带。”
  绑带通常由布料所制,不耐高温。所以凶手使用的匕首是纯金属打造,没有任何多余的附加物。
  刘通判听后若有所思,点头附和:“难怪那把匕首一点血迹都没有,我当时还以为凶手清洗得特别干净。原来根本没用这把匕首杀人。”
  裘智继续道:“梅瓶烧制前质地柔软,匕首放在里面自然会留下痕迹。所以你看这些碎片的内侧,纹路清晰可见。”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胸口憋闷,忍不住一手撑着头,一手按住胸口。
  朱永贤见状,急忙将他扶到了椅子上,又一脸不满地瞪着刘通判,跺脚道:“他都把谜题解开了,你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快去抓人啊!别再让他费心了!”
  其实朱永贤现在也是百爪挠心,迫切想知道凶手的身份,但看到裘智虚弱的样子,哪敢再让他劳神。
  刘通判却急得快哭了,搞清楚凶手的作案手法半点用没有,还是不知道凶手是哪个。
  他满脸堆笑,语气谦卑:“裘公子,您给个名字。我先把凶手抓了,您的推理以后再听。”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