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像里世界的人,黑泽阵先在心里暂且下了一个结论。
“这是他的眼神告诉我的。”r说,“在评估我们的实力,想看我们哪个更容易击败。”
16岁的黑泽阵在r这个成熟的杀手面前所有的想法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怕黑泽阵率先炸毛,威兹曼向前走了两步,“首先,先相信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黑泽阵闻言下意识看了r一眼。
威兹曼:“……”
好像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黑泽阵也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张开嘴,声音因为处在变声期有些沉,“你们是谁?”
威兹曼走到比r还要靠近一些的位置,尽量表现友善,“威兹曼,医生,也是我救了你。”
虽然...这个医生都是冒牌的。
黑泽阵看向没有说话的r。
r无言,他对黑泽阵不感兴趣,更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是我的朋友。”威兹曼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要救我?”黑泽阵又问。
“我们要一个一个回答问题。”威兹曼声音温和,“这样我们才能好好沟通。”
黑泽阵闻言抿了抿嘴,思考了几秒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黑泽阵。”
“黑泽阵。”威兹曼低喃着,重复了一遍黑泽阵的名字,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人此刻都看了过来。
没有等黑泽阵问,威兹曼说:“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我这里缺一个学徒。”
看了眼到现在浑身紧绷的少年,补充,“能保护我的那种。”
r神色古怪地看了威兹曼一眼,保护他的人?自己不就在身边吗。
而且这小子,今晚连挡子弹都做不到?
不过一向知道威兹曼的想法很多,r并没有打断,只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却丝毫没有离开枪。
学徒???
流浪了十几年的黑泽阵看着面前的青年嘴唇张张合合,而后吐出他没听太懂的语言。
什么意思,让他一个手上沾过血的人去给医生打下手,黑泽阵下意识攥了攥自己的手,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这算什么?
大发善心吗?
他可不需要这种廉价而无用的善意。
“我拒绝。”少年回绝了威兹曼的提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002:“他好难搞定。”
“他没动枪动刀就已经很好了。”威兹曼在心里回道,也幸好在晕倒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那个房间所有尖锐物品都收了。
黑泽阵盯着威兹曼,虽然威兹曼身后的那人看起来更危险,但是很明显对方只是旁观者,又或者说像是保护威兹曼的人,两人中做出决定的人是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威兹曼又向前走了两步,距离黑泽阵有一米的距离后停下,周围此刻停滞的空气流动起来。
他个子很高,垂眸时让人觉得过于距离感。
于是威兹曼半蹲下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黑泽阵揣摩着自己和威兹曼之间的距离,在想如何能够一击致命,却在触及到威兹曼身后男人尖锐的目光后又将这个想法的藏得更深,“什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呀。”威兹曼轻轻笑了一声,“也就是说我们目前都是被塔库克家族追杀的人,自然可以成为朋友。”
塔库克家族。
像是提醒他,腹部此刻的伤口隐隐作痛,黑泽阵并非是不懂变通的人,他知道目前仅靠自己是无法躲开塔库克家族疯狗般的追杀。
只是他没有想到威兹曼,一个医生,也会被追杀。
医生?
被暴力和血液充斥的记忆库中突然松动,一个称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黑泽阵瞳孔微缩,这次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好。”
第6章 让他自己选一个死法
那天晚上的刺杀在之后的几天又重演了几次,奈何r一直守在这里,塔库克家族除了迅速增长的伤亡人数,其他并无所获。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这样过于得不偿失,再杀下去,家族都快没人了,也偃旗息鼓,专注于同另一个家族的对抗,久经风霜的公寓终于安静了不少。
没有病人,r今天也有事外出,威兹曼也难得闲暇下来,从楼上找出一个躺椅,正对着窗户晒太阳。
“他又盯着你看了!”002看着黑泽阵那实在无法忽略的目光,忙向威兹曼打报告。
已经有些习惯,威兹曼转过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黑泽阵,“你要过来晒太阳吗?”
那天晚上后,威兹曼将楼上储物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使其成了黑泽阵暂住的的卧室。
虽然找到了他,但是威兹曼对如何消除黑泽阵心中的执念还有些迷茫。更何况黑泽阵才16岁,只是一个少年,威兹曼更觉得困难。
这几天他也没有给黑泽阵安排什么事,两个人处在一个房间中各做各的。
只不过这几天少年心中不知在想什么,每天多了一项活动。
那就是盯着面前的人。
吃饭的时候盯着,思考的时候盯着...
还有现在。
黑泽阵又盯着靠在躺椅上的青年,对方舒服地伸展着肢体,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是否能伤害他,又是否会伤害他。
就这么放心吗?
黑泽阵微微攥住手,被埋进心底的恶在此刻过于安静温暖的氛围中悄悄的萌芽,他向前走了一步。
威兹曼静静地看着,见黑泽阵没有下一步动作,有些不太理解歪了歪头。
黑泽阵也没有说话,半晌后移开眼眸,冷哼了一声,大步向方向相反的客厅走去。
看着少年桀骜不逊的样子,威兹曼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不好好合作啊。”
黑泽阵动作很重地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了几本德文书,他看不懂。
他连母国文字都看不懂多少。
那人好像懂得很多,黑泽阵趁威兹曼不在的时候曾探查过他的书房,第一次知道了书原来也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
除了书,还是书。
一把枪也没有。
有用的内容也是一点儿也没有。
他眉头紧皱,在里世界待了十几年,甚至对方拿枪对准他,黑泽阵心里都会舒服一些,明白对方是想要他的命。
偏偏是这种温水煮青蛙。
让他有一种脱离掌握的感觉,甚至是恼怒。
“阵,帮我把桌子上那本棕色封面的书拿过来。”威兹曼的声音传来。
拿本书?
他以前手里都没有拿过书,那是一双只拿枪拿刀的手,黑泽阵眼底闪过不屑。
“谢啦。”威兹曼从少年手中接过书,笑了笑。
黑泽阵不满地咬了咬牙,“不要这么叫我的名字。”
少年那头银发很短,才稍稍及耳,细碎的光穿过窗落在上面,照在他的脸上。那张脸脱离了稚气,只不过脸颊上还存有未消去的娃娃脸的踪影,深邃的面孔也因此并不沉重,反而十足的少年气。
“为什么?”威兹曼真诚发问,“你不是叫黑泽阵吗?”
黑泽阵。
他当然是叫这个名字,可他还从未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过于的亲密没有距离,让黑泽阵从心底感觉无比的别扭。
见黑泽阵沉默,威兹曼眼底闪过一丝狡猾,指了指自己的书,“看得懂上面的字吗?”
注意力被吸引到书上,黑泽阵抿了抿嘴,“不认识。”
怎么当初在另一个世界的酒厂待了多年,威兹曼也清楚里世界的孩子连读书都是一种奢望,更不用说是知晓另一个国家的语言了,“日语呢,会读会写吗?”
日语?
黑泽阵脸上闪过一丝紧张,霎时间那双眼睛锐利起来,像是被窥探到秘密而变得危险的野兽,“你知道?”
“再怎么说我也去过不少国家。”威兹曼见少年又要竖起距离,解释道,“这不是很容易才猜出来吗。你的日语怎么样,会读会写吗?”
日本,黑泽阵从未去过,身体却又流着来源于此血液的国家。
“不会。”
威兹曼“嗯”了一声也没意外,看样子黑泽阵之前还从未去过日本,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去了,最后还当上酒厂的高级干部了。
“我教你吧。”威兹曼决定道。
黑泽阵疑惑地看向面前的青年,对方的善意让他的心里更加恐惧,甚至藏着暴虐的欲望,“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那晚已经答应我了,当学徒。”威兹曼早就坐了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是一种毫无防备,像是一个正在和叛逆的孩子耐心交流的家长的姿态。
“那我作为你的老师,当然可以决定你需要掌握哪些知识和技能。”
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那天晚上威兹曼是这么说的,黑泽阵也是这么答应的。
看着青年笑眯眯的模样,黑泽阵发现自己确实无法想出任何拒绝的回答,“随你,只不过别以为我会就此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