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后来他问过梅见,她有没有一双被雨水废掉的牛皮靴子。
从这女人发呆的样子来看,估计是早就忘记了。
第二次是在惠比寿庆祝自己升上上忍的饭局上。迫于迈特凯的压力,他原本准备象征性地露个面就走——却在准备离开的同时看到姗姗来迟的米虫。
她看起来有点惊讶。卡卡西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惠比寿说这是多人派对,她才会来。
一番没什么重点的自我介绍后,他只记住了她的名字。川岛梅见。出生在二月吗?
惠比寿装模做样扯了几句,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想干嘛,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结果米虫的酒量不错,反倒是惠比寿醉成神仙模样,被凯带离了饭局。
啊,那么,谁来买单呢?梅见苦恼起来。算啦,刚发工资,就让惠比寿欠我一个人情吧。
玄间倒很殷勤地让她放心。川岛小姐,你在哪里任职?
在米虫部哦。她倒出一根烟。抱歉,我是因为害怕杀人才躲在那里的。嘛,不要露出这么失望的表情,好不好?明明玄间桑长了一张帅脸吧。
听起来,好像是很善良的人哦。
哈哈。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看起来是很冷淡的人,却这么有魅力吗?卡卡西见此,终于开始认真端详她的脸。
细腻的白皮肤,脸颊瘦削、眼角尖尖。眼尾处有很深的暗色,就算素颜也时刻有化过妆的效果。她全身着黑。如此看来,黑白二色确实最适合梅见那股冷淡的气质。
后来才知道,善良不过是残忍出门时随手拿上的一件外衣。
*
我一直知道自己在木叶的上忍中并不算什么人物。
忍者被分成上中下三个等级。既然能升到上忍,说明在上层看来自己的综合能力并不算太差。
只是我没有什么重要的朋友或者引人注目的特长。这点很吃亏,因为大部分忍者都有一技之长。如果没有,那就是默认了自己比大部分人弱。但是那咋了,我其实也确实贪生怕死。
有段时间我流连于联谊。大约战争时期更需要解压,而同年龄段的人不管到哪里好像都在做差不多的事。刚毕业的时候大家在丸子店见面,边喝果汁边聊天八卦;体验过生死的快感后大家在居酒屋门口伴随着白烟一起闪现,然后喝到天昏地暗才分别。大部分忍者都是彼此眼熟的校友,再不济也搭配着一起出过任务。交付过后背的关系更坚韧这个观点我并不赞同,但是实践出真知,互相交付过性命后,从同伴变成床伴的难度的确下降不少。
夕日红则不同。除非认识的人多半都在她才会到场。有些时候,甚至是我充当策展人,介绍她和不同的人认识。嘛,人脉可是很重要的。
后来夕日红会带着阿斯玛一起出现。不过据说这男人一直不敢表白。
我知道阿斯玛的性格,于是对此表示理解,顺便从yet list上永久地划掉了阿斯玛的名字。朋友之妻不可欺。我很珍惜红和自己之间的情感。
那两个守城门的最喜欢怂恿阿斯玛喝了这杯就表白。于是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请了大家大概十几顿。我觉得他就算喝光木叶的酒都无法成功。怎么可能成功啊?怎么可能呢?一旦碰到真正珍贵的东西,束手束脚的态度才正常嘛。按我一般很准的预测来看,阿斯玛应该会悄悄选一个下午,然后悄悄地表白。
而鉴于夕日红对此的暧昧态度,我想她无论从阿斯玛嘴里听到什么都会说yes i do。
我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下定决心纠缠卡卡西的时候已经被人称为米虫,那么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和我都差距悬殊。要结婚的话就更麻烦,万一没有做好措施,生下一个能开眼的小孩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带土的眼睛嫁接到他身上到底后果如何,终究不敢冒这令人胆战的险。
有一次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一双靴子的去向。我回忆起面具后的白发。当然,我日夜蹲守阳台正是因为早就知道是他。
但出于自尊,不肯正面回答。
没想到他叹着气起身,似乎觉得我是忘了。
于是失笑,想道,忘了也好。
其实我的自尊心已经不多了,可是这东西和套一样,越少就越难消耗。因为这个缘故,我经常被卡卡西评价为固执而古怪。
他常常对我说过分的话。
我仔细想了下,发现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出过太过分的话,除了面对卡卡西时。
最过分的一句是因为自己恼羞成怒。但拜托,是他先开的头。那天到底说了什么,我其实一句都想不起来了。好吧,其实我想得起来,但只想的起来一句。
我说其实我很怕死啊,卡卡西说你怎么会怕死,你这么勇敢,几乎把每个男的都骗得团团转。
真是气晕了。我这辈子没开过眼,没品尝过真正的痛苦,但是那个晚上我看什么都蒙着一层血光。我气急败坏地大叫,生怕邻居不知道我们正在吵架。那是因为你看起来不怕死,但其实你错了,你以为你是不怕死吗,你那叫想死!你不是不怕死,你只是想死!不要以为我懦弱、不喜欢杀人、没有写轮眼的才能也不愿意诚实,就看不出来你的心!
说完这些就没了,因为我们分手了。
现在想想,这可能不算过分,但确实太残忍。只不过每次争吵都是我太失态,气血上涌到失去理智,暴露出所有软肋,被他的左眼一看就动弹不得,连自己早就备好的台阶都找不到。他太知道怎么让人一步步把自己放到火上烤。
第4章episode 04
episode 04
其实我或许很脆弱吧。和卡卡西大吵一架后,我借住在红的家里。因为无法习惯只有一个人的公寓。
红生活规律,情感稳定。与之相比,我格格不入得就像十年前突然出现在木叶森林里的九尾。
嘛,我很擅长比喻。或许我应该尝试在办公室写点小说,发展一下副业也说不定。
我不是会白吃白住的人。我本来计划付房租给红,但她拒绝了。于是我负责洗碗拖地,她做菜买菜。当然了,我没有决定菜单的权利。
我醒了吃,吃了睡,无聊就看天上的白云这里飘飘那里飘飘,顺带着想象自己要是会飞,能不能逃到五大国之外。
红把我这副废物样子尽收眼底,终于在某天再也忍不住,揪着我使出瞬身,飞到一片空地。
我头昏脑涨地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她摆出准备战斗的架势。
喂喂,红,你这是做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我,没有正面回答。嘴角紧抿的样子让我紧张起来。来和我打一架!
你来真的?
何苦用这样的方式来激励我呢......我摸向兵器袋,却发现本应装满战斗用具的地方空空如也。
因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隔空丢来的苦无被我稳稳接住。我不会用忍术和幻术。如果你赢了,才能继续借住。
那我呢?
她冲了上来。随意。
顺带一提,我和她打成了平手。
我会开始频繁地拜访卡卡西,是在偷吃了玄间的巧克力慕斯之后。某次聊完哲学,我因话题实在深刻而亢奋得无法入睡,只能坐在窗台上漫无目的地等待日出。卡卡西倒是睡着了。但不久后就渴醒下床。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别抽烟了,第二句是你这样不方便,和我住一起吧。
我连烟灰都忘记弹掉,说了句好的就兴奋得无法自处。
那团带着温度的恶心烟灰大约早就把记忆中的一处底片毁得面目全非。第一次分手后我确实消沉了一段时间,因为发现自己根本拿不清卡卡西的脾气。他会主动求和吗,应该不可能吧;他会感到后悔吗,但暗部是精英中的精英,他既默许我摔门而去,就是做好了从此我们之间并无余地的打算。
那么,这次分手的性质究竟更接近赌气还是惩罚呢。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脸颊贴着冰冷的墙面,一想到自己曾因为他讨厌烟味而暗下决心戒烟就笑出声来。明明,卡卡西也并没有要让我认识一下他自己的意思——唐突的,是我。
但我没想到红会主动问起这件事,她明明清楚我每天乱搞男女关系。所以当从她口中听到卡卡西和你还好吗这个问题时,我感到了切实的无力。
我无力与之对峙。
可能我看起来,真的很认真吧?很认真地投入,以为自己在爱。一旦开始谈情说爱,就意味着要直言不讳地写出真正的自己,就会不断被赶上绝路。
我明白得太晚了。
御手洗红豆曾经说过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想知道某物究竟属不属于你,唯一的测试方式就是放手。
放手?那么,放手之后呢。
如果回来了,那么就是你的。如果没有,说明此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分手后的第二天早上天气很好,我吃完山药粉丝,突然记起她说这这些话的神情。大蛇丸叛逃的时候我只是中忍,没有资格插手,但出门散心时,却久违地在森林边缘和红豆相遇。我们曾是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