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倒不是因为她把头发剪短了让他觉得生气,而是因为,半个月前他和李宥拉还没吵架的时候视频,那时候她头发还是及腰呢!
  妈的,只是两个星期没消息而已,她竟然就这么大变化!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对此一点都不知情!
  剪掉这么长的头发,对于女孩子来说怎么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吧!而这件大事竟然没有他的参与!可恶!!可恨!!!!
  田怔国该庆幸今天带了墨镜,不然现在他偷偷翻白眼的样子被拍下来,他还要不要面子啊。
  金硕珍在后面轻轻抵住他的腰让他走快些,田怔国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掏出手机,给李宥拉发了条消息。
  [别一个人走,等我。]
  这是一条终于在冷寂了半个月的聊天对话框里出现的消息,倒是一点没有尴尬,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着这半个多月的争吵完全不存在一样。
  李宥拉回复了:[这儿粉丝太多,去酒店等你。]
  田怔国:[好。]
  我们最知道怎样不动声色的示好,也知道如何能戳中对方的软肋,知道怎样谋划甜蜜的恋爱,也掌握一切和好的技巧和经验。这不是工于心计,只是因为我们身处爱里。
  田怔国在酒店里见到了李宥拉。他对于她剪短发这件事到底没发表什么其他的言论,只是装作咬牙切齿地揪起她一绺头发扯了扯,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李宥拉轻轻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问他好不好看时,他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答道:“好看。”
  期待中的重逢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完美的进行,倒不是因为田怔国忙于演唱会的原因,他其实带在酒店的时间还挺长的,而这次,李宥拉也终于如愿以偿的看了一次舞台上的他。
  票是田怔国给的,最好的位子,李宥拉在场馆门口领了他的好多应援物,田怔国走到附近的时候,她就一手举着扇子,一手举着会发光的大头应援棒,也不喊他,就是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个时候,她才真的有一种“啊,原来我也可以这样”的感觉。
  演唱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成员们在舞台上大汗淋漓地站成一排说着结束语,无非是“很快就结束了觉得很可惜”“期待与大家的下一次见面”“早点回家”“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类似这种话。
  田怔国回到后台,先给李宥拉发了条消息:别走,等我一起。
  有助理抓着几张卫生纸过来帮他擦汗,他摇摇头拒绝了,接过卫生纸自己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让先帮他卸妆。
  只是到最后,他都没等到李宥拉,工作人员都已经完成收尾准备离开了,田怔国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听到李宥拉说:“你别等了,我在机场,要回韩国一趟。”
  田怔国失望的叫一声:“啊……你怎么突然回韩国干嘛?”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
  “家里出了点事。”
  田怔国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的声音,已经在止不住颤抖了。
  ————
  李宥拉是出了场馆才终于有时间看手机的,除了田怔国的短信外,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俞承灿打开的。
  她下意识觉得只要是这个便宜弟弟打来的电话,都没什么好事情,于是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先给田怔国回复了一个“好”,然后再不紧不慢的拨回去。
  那边过了好久才接起来:“李宥拉,你在哪?”
  李宥拉觉得莫名其妙:“我还能在哪,纽约啊。”
  “你……”俞承灿深吸一口气,“你回来一趟吧,你爸……现在在医院。”
  “医院?”李宥拉不自觉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了?”
  “嗯……”俞承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那个,他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
  “摔了?!从哪儿的楼梯!”
  “家里的。”
  李宥拉觉得自己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们家里的楼梯并不高。她潜意识里认为李政东没多大事,听俞承灿那语气,应该就是稍微崴了下脚的程度。
  李宥拉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回到了之前她在美国上学的时候,放假了不回家,李政东就总是装病骗她回去,一天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反正医院都治不好,只要她回国看一眼就能好似的。
  “那他现在不是已经在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啊,没多大事吧?”
  “李宥拉……”俞承灿砸着嗓子喊她。
  她突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沉默了几秒,然后干巴巴地开口:“怎么?你一次性把话说完行不行?他……他是不是摔狠了?”
  想到某种可能,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不会……不会把腿摔断了吧?”
  “不是……”俞承灿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疲惫,“你爸他,他摔下来的时候头磕到台阶上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李宥拉有那么几秒钟没反应过来。
  第53章因为我们都身处爱里【3】
  李宥拉回到韩国时, 李政东的手术早已经结束了,被转移到icu, 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 只是还要再观察几天。
  她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 听到这个消息时, 十几个小时间一直压在心头的黑云终于散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也突然间不似之前那样令人难捱了。
  从开始一直到走进医院之前, 其实她都无意识的认为李政东的情况并没有俞承灿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
  她的父亲,她一直威风堂堂的父亲,时刻都运筹帷幄的父亲, 好像一直都无所不能的父亲,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怎么能相信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是他。
  李宥拉以前也有过很可怕的想法的。在房松云刚离世的那段时间,每至夜深人静, 她曾不止一次的以最大的恶意想像李政东的未来,想如果她也随妈妈一起死去的话, 李政东该有多痛苦, 或者直接他们两个一起死掉, 省得房松云一个人孤单。
  可是时至今日, 她坐在icu病房的外面, 才后知后觉,李政东如果真的死掉的话,自己该有多害怕。
  五年前, 在这家医院,房松云的死亡,让她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生出恐惧,她坐在凳子上哭得不能自已,可是能做的什么也没有。
  五年后,还是这家医院,她又守在icu病房前,一颗心在等待中饱受折磨。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似乎还停留在昨天。
  李宥拉低着头,紧紧抓着手机,满耳朵都是嘈杂的嗡嗡声,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
  五年前的恐惧再一次上演,她突然发现她忘记了一件事情。
  她忘记哭了。
  走廊的拐角处有脚步声响起,李宥拉怔怔地抬头望过去,是俞承灿。
  从李政东出事到现在,他在医院忙前忙后,刚才不知道又去办什么手续了,现在才回来。
  俞承灿看到李宥拉乖乖坐在椅子上等他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一摞单子交给身后李政东的秘书,然后朝着她走过去。都走到跟前了,李宥拉还呆呆地仰着头看着他,像是还没有回过神一样。
  俞承灿刚准备叫她,突然地,就看见两行眼泪直楞楞地从她眼眶里掉出来。
  俞承灿一下子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看见到过这位名义上的姐姐的眼泪。
  这种状况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站在李宥拉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像个愣头青一样:“你,你没事吧……”
  李宥拉一边流眼泪一边摇头,就只是流泪,连抽噎声都没有。
  俞承灿真的头大,哪怕是等在李政东手术室的门口时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李宥拉的眼泪让他手足无措。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伸出手的瞬间却被她紧紧抓住手腕,像久久在汪洋大海里漂浮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于是俞承灿不动了,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抓着另一个的手,就这样一直等李宥拉哭完。
  她哭竟然都没有声音的,终于把那包纸巾递了出去,俞承灿收回手,一边偷偷揉了揉手腕一边想。
  李政东在icu待了三天,终于能转到普通病房。李宥拉当时不在医院,听到消息后赶紧赶过去。
  病房里,她的继母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又哭又笑,但都压着声音,怕吵到李政东。
  李宥拉从未觉得病房门口到床的距离有这么远,她走得好慢,有期待,又有点怕。
  李政东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整个都是浮肿的。看到她过来的时候,浑浊的眼亮了亮,又迅速暗淡下去。
  她喊了一声爸爸,李政东看着她,没有回答。
  医生说,因为脑中淤血暂时无法清除干净,神经被压迫,所以李政东暂时无法说话。
  尽管提前就得知了这个结果,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李宥拉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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