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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记事 第7节

  话没说完,韩教授也不愿重提旧事。
  温老爷子震惊不已,棋子都险些捏不住:“搞这么丢人的事出来他图什么啊?”
  “图什么?”韩教授哼笑,“他导师是他姑夫,前两天刚问了我今年转博的事。”
  虽然没有证据,但程项东在考核阶段故意这样,恐怕是以为姑夫出面推荐能拿到韩教授的博士名额。
  又提前担心陈嘉玉抢位置,所以临时起意将单方面纠缠演变成她插足,之后再装受害者藏在风波背后。
  如今网络发展迅速,许多高举谣言的狂欢者根本不在意事实真相,只认定让自己感到愉悦的一面。
  备受瞩目的未来学术新星、科研大牛韩作儒的最后一位女学生小三插足,骗钱骗感情。
  一句话两级反转,看热闹的大有人在。
  纵使陈嘉玉在风头正盛时澄清,她的身上仍会被迫长久地贴上作风不正这枚标签。
  而类似的旧事十年前也并非没有发生过,只是程项东没想到,这次会踢上陈嘉玉这块铁板。
  “院里说监控没拍到他换发言稿,反倒被人家去实验室回收废弃物的人看到了。”韩教授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总在旁门左道上花心思,实在叫人扼腕。”
  “呦,怎么下起雨了。”
  内容骤转,温延觑了眼窗外。
  想到早晨苏确转发的几条帖子链接,因为要陪老爷子去医院没点开看。他拿出手机,点进去看了看,发现与韩教授讲述的那些一般无二。
  目光沉寂片刻,鬼使神差地,他的耳边响起昨天跟律师见面时,关于遗产信托最后期限的催婚警告。
  捏着玻璃杯的手指蹭了两下,温延若有所思地给苏确回了两条消息。
  “这雨可算是下来了。”领elvis去遛弯的姜姨在玄关外给它擦干净了爪子。
  看到温延,elvis兴冲冲地跑过来。
  他随手摸了两把狗头,半垂的小臂与手背青筋微微鼓起,手指修长,看上去格外有力气。
  听见外面的动静,温老爷子扬声交代:“小姜,你多拿把伞去大门口接一下小玉。”
  一口应下,姜姨随即抽出伞。
  扫过她沾了雨水的袖子,温延没怎么犹豫,踱步过去接过:“您去换件衣服吧。”
  姜姨低头看了一眼,正想说等回来再换,身边已经没了人,下一秒,门被关上。
  别墅区大门跟温家的距离不算远,下雨天安保处会派观光车接送来访人员。但温延并不打算在老宅门口等,而是果断地往大门处走。
  走到一半,观光车缓缓驶来。
  与此同时,始终注意前方的陈嘉玉也早已看到越来越靠近的那道人影。
  一片雾蒙蒙的淅沥雨幕中,对方穿着柔软的深色家居服,撑一把黑伞长身直立。
  伞沿倾斜,她只能看到他的下颌与嘴唇,车子停下那一刹那,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
  视线上移,陈嘉玉跟温延目光相触。
  她很快收回眼,将空手拿来的申请表卷进外套,防止被雨打湿,随即,往右挪了个位置。
  而温延也适时上前一步,伞面倾向车沿。
  等陈嘉玉走进伞里,他跟安保人员道了谢,彼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往回走。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伴随着雨滴拍打在伞布上的砰砰响动,很快到了屋檐下。
  陈嘉玉跟他道谢:“麻烦您了。”
  说完,她一边小声跺鞋底的水,一边等温延收伞进门。但等了很久,脚掌心都震得开始发麻,对方只嗯了一声之后再无其他动作。
  陈嘉玉假装四处看看,余光瞅见温延眉心微蹙,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的正思考着什么。
  表情还挺认真。
  默了默,陈嘉玉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提一句“那我先进去了”,继而转身,却听到他的声音。
  “听说你最近在相亲?”
  陈嘉玉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回头望去,温延的面色已经恢复波澜不惊,平静地注视着她。
  紧接着,他再度开口。
  “考虑考虑我?”
  第5章 梅雨05方不方便见个面。
  “考虑考虑我?”
  这句话犹如余音绕梁般在陈嘉玉脑海里旋转,时间过去两三天,温延的语气与神情仍历历在目。
  这让陈嘉玉错愕至极。
  是她产生了幻觉,还是他疯了?
  尽管猜测到他最近在婚事方面或许被温爷爷步步紧逼,但跟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突兀地扯到相亲结婚这个话题,也实在让人觉得荒诞。
  幸亏对方是温延,否则陈嘉玉很难不冒昧地把他联想到程
  项东身上。
  那天他们在屋檐下看着彼此,静默许久。
  直到陈嘉玉收起震惊,确定温延没有开玩笑,而是非常认真地在等待回复。
  她的心情简直不可名状。
  到嘴边下意识地的拒绝莫名又咽了回去,最后她迟疑片刻,谨慎表示:“我思考一下。”
  温延挑眉:“可以。”
  但其实陈嘉玉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她说要思考,也只是给温延留一个退路。
  温家于她有恩,是不能辜负的。
  想到这,陈嘉玉忽然觉得重担在身,也不知道温延现在到底后悔了没有。不过那天之后他没再为此而有过任何动静,像是真在等她的结果。
  又同样仿佛是一时兴起。
  毕竟她完全不了解温延这个人,但不管怎么说,陈嘉玉不能做最终决定的一方。
  这并不算吊着他,只是结婚这种大事,先提出的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在事后后悔。
  所以无论哪种可能性,她都不能将温延搁置在尴尬难堪的境地。
  -
  同一时刻,平康路东侧的雁西公馆。
  怀安商界大佬邬老爷子今晚在这里举办七十大寿的生日宴会,场面声势浩大,灯火通明。
  温延刚刚结束应酬,寻了借口离开馆内,从小路绕道去了泳池背后的室外客厅。
  旁边的环形沙发间热闹非凡,都是今夜跟长辈来赴宴的年轻男女。温延经过时随意瞧了一眼,视线在其中翘着腿的男生脸上停留半秒。
  挺时尚的蓝发,眉尾有颗小痣。
  是邬老爷子膝下最小的孙子邬亦思。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温延应酬后不爱与人交谈,没再过多注意隔壁,抱着胳膊靠在软皮椅里休息。
  周围一切嘈杂似乎都与他无关。
  或许是位置过于偏僻,能够照进来的光源有限,昏暗的角落里,温延竟短暂地有了倦意。
  直到耳边突然响起陈嘉玉的名字。
  困劲戛然而止,温延的脑海不受控制地跳出上次跟她的对话,随即安静地睁开眼。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
  刚才那声叫喊的来源此时正气急败坏:“……什么包。养什么小三的,放他的屁。”
  “邬亦思你急什么眼啊,我这不跟你念群里聊天记录着吗。”对方说,“而且大家都这么说的。”
  邬亦思噌地一下起身:“谁说了!让他到我面前来嚼舌根!谁这么长舌妇啊,老子给陈嘉玉砸钱过生日怎么了?别说一百万,一个亿我也乐意!”
  “可人家这不是不要吗!”
  说到最后,他脸上还有点儿委屈。
  “哎哎哎这些又不是我造的谣,你别哭啊。”
  “那你咋不帮陈嘉玉澄清?”邬亦思骂他,“你们学校都什么玩意儿啊,你也是!一丘之貉!”
  原本随口提起最近学校八卦的男生好笑:“行行行都是我的错,大少爷别生气了。”
  被朋友按着重新坐下,邬亦思反而越想越气。
  忽然站起来,在一众“你干嘛去”的喊声里,头也不回地找他爷爷去了。
  温延勉强接纳了这几句话的意思,邬亦思的反应令他莫名哂笑,侧目瞥向几步外的苏确,眼神示意。
  ……
  两分钟后。
  邬亦思的跋扈气焰尽数消失,如同案板的鹌鹑,规规矩矩地坐在温延对面。
  分明两人只差三岁,同样是打小的交情,可不知怎么,邬亦思总觉得这人压根不像他展现出的温和,一双黑眸望过来带着令人发怵的压迫感。
  他紧张兮兮地喊:“延、延延哥。”
  温延正不留情面地寸寸扫视他,从头到尾,定格在他颇有特色的鸡窝发型上。
  同时心不在焉地想,不清楚究竟是哪位月老在暗中胡乱牵线,总让他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了解她。
  视线往下,温延单刀直入:“你在追陈嘉玉?”
  “之、之前追过。”邬亦思老实交代,“暗恋了半年,追了半个月,但没追上。”
  温延眉眼一松:“为什么没追上?”
  “不知道,她去年拒绝我的时候说结婚了,我后来想可能是借口。她还是我初恋呢。”邬亦思腼腆了下,想起什么,“延哥,你也认识陈嘉玉啊,你俩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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