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记事 第97节
果不其然,只见他察觉到胳膊被触碰,滚烫的体温隔着袖子,清晰可见地传递到皮肤上。顿时觉得反感,条件反射的微皱起眉心不似作假,也有立马后撤的趋势。
见状,男人轻轻叹了一声。
芳心错许啊。
他自以为了解地摇摇头,正要上前去直接挡开女人,却没想到收敛起的余光里,反转来的毫无预兆。
温延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冷淡抬眼,当即僵停一刹。往回收到一半的小臂倏地暂停在空中,紧接着,他看到温延像个流氓似的反手将女人的五指扣在掌心。
男人:“?!”
男人大惊失色:“什么情况!”
温延没有搭理他,定定望向近在眼前的陈嘉玉,原本还百无聊赖的眼眸轻轻闪动。
盯着女孩子透着薄薄红意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透明蝉翼,像是幻境一样,随即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掌心触感鲜明,柔软温热。
温延松了一口气,凝着她许久,唇边牵起一抹弧度,才旁若无人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陈嘉玉抬着脸怔怔看了他一会儿。
被那半杯龙舌兰日出害得迷醉,听着他的话,脑间还醉醺醺的残留着刚跟许严灵结束的话题。
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更不会应答他。
潜意识里知道在这人面前撒酒疯也不会被他生气,联想到在伦敦校区时的场景,一时间好似回到彼时。
她说话慢吞:“你干嘛管我!”
看她这样,要是再不知道喝醉酒那就是眼瞎了。
骤然见到陈嘉玉的惊喜与意外沉浮在胸腔内,温延沉了口气,屈起指背碰了碰她的脸。
“又喝酒。”
他眉心微沉,捏捏她的手指:“你说我干嘛管你。”
陈嘉玉双颊晕着淡淡酡红,神识飞走,压根没有可供思考的能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张了张嘴,索性照着意识乱讲:“你连微信都不给我加。”
温延睫毛半压瞧着她,声音在喉间压低,沉沉哑哑地:“哪儿来的小酒鬼,跟我回家么?”
陈嘉玉的思维只剩下一条直线,不依不饶地纠缠着:“那你如果……如果给我微信,我就跟你回家。”
这究竟是喝了多少。
“给你微信。”这几个字在温延齿间滑过。
重重咬住后面两个字的时候,明显也想到了同样的事,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没跟酒鬼计较,耐着性子顺着她的话说:“温太太,你是忘了么。”
陈嘉玉懵懵地唔了声,上扬的尾音实在可爱。
温延喉结微滚。
在旁边朋友不可置信又大为震撼的视线里,提步上前,空闲的那只手扶住她腰身,往前推来。
另一只松开她的,抬手蹭她潮红的眼尾,不厌其烦地低声诱哄:“我在你好友列表很久了。”
被搂进怀里,陈嘉玉茫然地又看了他几秒,只见他嘴唇缓缓开合,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懂。脖颈酸痛,接着承受不住地钝钝沉下去,额角抵在他身前。
无声无息地,突然就没了动静。
在原地站定片刻,温延低眼,发现这姑娘居然就这么站在他怀里睡着了,一时好笑又心疼。
温延弯腰打横抱起陈嘉玉,掂了掂。
瘦了。
而后他转过身,朝被刚刚那骇人闻见的画面钉在原地,而始终没有反应过来朋友颔首示意:“我先走了。”
“不是,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啊?”
“温延你这……”
男人嘴里秃噜半天,无数疑问在脑间转动,震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抓重点:“那原满怎么办?”
温延身形一顿,推诿:“你找宋淮南。”
“……”
酒吧玻璃门被侍应生打开,室外天光亮着,目之所及处的火烧云好似龙舌兰日出。
温延抱着陈嘉玉,提步走进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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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江中下游流域,每年初夏持续天阴有雨的自然气候现象,被称为黄梅天。]
[而气象上把六月下旬后开始的雨叫做迟梅雨。]
回去的途中,正巧遇上下班晚高峰。
温延在朋友的提醒下想起原满,故而让司机留在那里送他去医院。主干道内车水马龙,布加迪商务停在崇华大道东段,距离春华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窗外的火烧云连绵不绝地映亮了怀安的半边天,细细密密下了数个小时的小雨在傍晚停止,骤然放晴。
副驾驶位置倏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温延单手扶着方向盘,侧过头,看见陈嘉玉在橘色金光里缓缓睁开眼,与他对上视线,眸间还有几分不清明。
凝向她懵懂澄澈的双眼,温延忽然想到与陈嘉玉第三次见面,在西山别苑求婚时她的神情。
错愕、荒诞、不可名状。
时隔两年,一如昨日。
回视片刻,温延扬唇轻笑:“陈嘉玉。”
“唔?”陈嘉玉眨眼。
前面不知道从哪儿传来鸣笛声,温延回眸去看,又在下一秒重新转过来,从前深不可测的眼里此刻映着漫天绮丽。
衬得他的一双黑眸温情脉脉。
然后他笑意加深些许,用云淡风轻到好似在商量今夜晚饭吃什么的语气,坦荡告白:“我爱你。”
绿灯亮起,拥堵的车辆开始依次通行。
就像再久的噩梦会苏醒,迟来的梅雨季也会散场,雨过天晴之后,会有火烧云,也会有他的另一番天地。
--正文完--